第六十五章 再回怒虎寨
大玄皇朝之外，有八荒。荒者，偏远之地，有化外之民，不法之徒，千教万派。 夷荒在正东，连接一望无际的海洋；莽荒在东南；溟荒在正南；戎荒在西南；狄荒在西北；蛮荒在正北。而古荒则在蛮荒之东北，灵荒在莽荒和溟荒之南。 大玄皇朝为统御天下，在边疆设有四大军团，分别为镇海、镇南、征西、镇北。 东、南、北这三个方向，军团都冠以镇字，而西方军团却冠以征字，其国家大略十分清晰明确。 大玄皇朝每年都在扩张，最近多年步伐小了很多，大多时候是镇守边疆，不是开疆扩土，但其心仍一意侵染西方地域，只是在等待更多的时机而已。 陆元松收起陆鸿给他的两封信，跟上祭祖的族人，心中却开始放眼天下。 陆鸿希望自己投军，不在他镇守蛮荒的镇北军中，反而南辕北辙，引荐自己前往镇南军。陆元松首先想到的就是陆鸿是为了避嫌，但细细想去，却仿佛很有深意，未成年以幕僚之身投入军中，肯定有惯例，也许很多王公大臣的子弟未成年投军就是这般。 陆元松忽然想起初次在陆府见到方应龙，夜间交手时，方应龙就说过他的罗汉拳是他在军中待了半年所学，而方应龙才十四岁，未成年，他在军中，应该也是充当将领幕僚。 幕僚一职不是官方所设，而是将领自带的人，就好像家将、家丁、供奉等，是属于为将领帮忙的性质，不领军衔、不带兵、沒有俸禄，然而，权利却不小，毕竟是将领的亲信，手下都要服从。 从这方面來说，陆鸿的目的似乎是想陆元松能够待在镇南军，掌握一部军队。父在北，子在南，若有手握重兵，遥相呼应，他陆鸿的地位肯定有一个飞跃的提升。 “莫非陆鸿是为了提升自己的地位？”那镇南军的黄石大帅是陆鸿的军中挚友，但挚友始终是友，远远比不上与陆元松的父子亲情关系來得亲密。 “应该不止，或者不是这个目的！”陆元松在直觉上，觉得陆鸿也是聪慧之辈，是兵法大家，不会考虑不到父子领兵南北呼应造成的后果，必定为朝廷所忌，到时，不但陆鸿地位沒得提升，还可能被朝廷找借口削去兵权。 有深意，是什么深意呢？陆元松跟着陆氏族人爬上后山，小半个时辰后，再次來到祭庙前。 祭庙！陆玄！ 陆元松脑中忽然灵光一闪，他分明记得陆玄曾经对他说过，陆氏将在元字辈称霸，他当时不敢想深入，觉得称霸二字对于陆氏而言，似乎就相当于造反，他的实力不敢趟入这滩浑水。 凭一个书香门第的陆氏，即便有几个很厉害的先祖，那又如何？现在大玄皇朝国富民强，天下大定，造反根本不可能成功，因为违反了民意，民意即天意，造反是逆天之举，行不通。 再者说，陆氏手里沒有兵，就凭几个高手，哪怕刺杀了当今皇帝也沒用。 但如果陆鸿也参与其中就不同了，陆鸿可是手握六十万大军，镇守蛮荒的荆林侯，他若也跟随陆氏先祖造反，只需放开阴榆关，让蛮族大军杀入大玄，天下还能不乱？一旦天下大乱，陆氏未必沒有机会推翻大玄皇朝。 这样一想，都想得通了。陆鸿让陆元松去镇南军，成年后即可统兵，届时陆氏谋划造反，他陆元松身为陆氏族人，无论是否情愿，也要跟着造反，与陆鸿一南一北，借助边关外的异族，彻底搅乱大玄皇朝。 造反？造反！天下动乱，受苦受难的还是老百姓，死的也是老百姓！陆元松心中在犹豫，他既然洞悉了陆氏可能的一部分计划，便相信以陆氏陆扬眉、陆扬豸、陆玄等人的实力，这个造反必定可以发动，天下也必定会大乱，而无论他是否介入其中，都不会改变要发生的局面。 除非！ 他的实力比陆氏先祖还要强大，便能压制住陆氏的野心，便能控制局面，便能拯救苍生黎民。 “我虽然不是什么圣人，但我不愿看到天下荼涂，苍生罹难，我要尽力帮一帮，只求无愧于心！不管是将來面对墨门石螭龙有可能的压迫，还是救民与水火，我都必须提升自己的实力。我现在修为达到一个瓶颈，去军中磨砺也好，借助生死來突破。而且，我不缺钱，也不缺人，除了提升自己的实力，势力也要尽快扩充了！” 他口中的势力，自然是指怒虎寨，那里有男女五百多号人。 他心念之间，决定了自己的去路，至于柳楚楚让他在高岭陆氏祖宅面壁三年之命，有陆鸿亲自开口，自然不需要继续待下去，只等这次祭祖之后，就可以动身前往镇南军将引荐信递交给黄石大帅，不过，在前往镇南军之前，陆元松还需要去一趟怒虎寨。 再次祭祖免去了之前的繁琐，除了直系长辈一百多人进入祭庙祷告，其他人都留在祭庙外的广场上，在族老的主持下进行祷告，陆元松收摄心神，全心全意进行祭拜，无论陆玄等人是否要造反，他们对陆元松的恩惠，陆元松永远不可能忘记。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陆元松不是忘恩负义的人！ 整个再次祭拜先祖的过程并沒有持续太久，毕竟已经是午时末，过了饭点，陆元松等人年轻力壮几天不吃都可以，但许多族人沒什么修为，还有一干颤颤巍巍的族老，一日三顿必不可少。 有许多猎物作为盛宴的美味佳肴，上前陆氏族人在后山下放浪形骸，饮酒作乐，吟诗作画，大多数文采飞扬，显示出书香门第的读书修养。 下午还有历次大典的重头戏，不过陆元松沒有心思参加，他心里细细计划了一番，觉得事不宜迟，要早做安排，所以，他找到陆元冰，希望陆元冰在与陆元通、陆元培等人瓜分黄金虎和麒麟蟒的尸身时，为自己争取最大的一份利益，随后表示自己有要事处理，需要离开高岭几天。 陆元冰倒也沒问什么事，只是满口答应下來，愿意为陆元松争取最大分配利益，毕竟那两头凶兽是陆元松第一个发现的，而且陆元松更是随着她一同阻击混元王，那份修为、潜力，她都看在眼里，有心拉拢。 陆元松一个人回到陆府风华园，叫上许宿与铁手，到飞龙街后的逢源院马厩里拉出武经阁四公子唐羽所赠的三匹踏雪追风马，风尘仆仆地出了高岭，沿着熊仙岭、秭归镇那条路，赶往迷雾谷怒虎寨。 到了熊仙岭外，已是入夜，陆元松照样在岭外休息了一夜，打些猎物养精蓄锐，第二日一早花了半天时间到秭归镇，沒有在镇上停留，穿过秭归镇，又花费半日时间到了迷雾谷，三人仗着艺高人胆大，放缓速度在黑夜中的迷雾谷内穿行，上了山路，终于在子时前到了怒虎山下。 疾驰上山，叫开怒虎寨寨门，李堂玉和管炎两人迎上來，俱都奇怪为何区区五六日陆元松便从高岭折返回來，若是一般的千里马，五六日的时间刚好从怒虎寨到高岭一个來回。 高坐聚义堂主位上，陆元松先是询问了一番最近怒虎寨和明远布行的情况。 “公子，怒虎寨这边，十分安定，兄弟们发钱发各种物资，除了每日修炼就是按照公子的训练大纲训练，公子的训兵大纲实在厉害，头头是道，井然有序，虽然只过了五六日，但寨里的兄弟们都有了巨大的提升，比雾城那些官兵看上去还要有杀气！” 李堂玉此前跟随许宿在圣龙教青龙堂，就是替许宿管理堂内事物的，如今陆元松将怒虎寨交给他，果然办的有声有色，比起聪明伶俐、颇有头脑的田无忌还要有效。 “无忌现在坐镇蒲城明远布行，而天霸而來往蒲城与怒虎寨运送物资。公子你将这个生意交给无忌真是人尽其才、物尽其用，他打理账簿很有一套，如今更是为怒虎寨运送了两批日常生活物资和一批灵丹妙药。布行生意也是蒸蒸日上，据说，最多半个月，明远布行就要同时开三家分店，到巨峰城、雾城、万宏城三个城池。” “哦？也就是说，他与武经阁四公子唐羽达成了协议，以后将武经阁库藏的普通灵丹妙药都收入到怒虎寨使用？”陆元松听到运送了一批灵丹妙药，猜测十有**是与唐羽达成了协议，做了行商了的生意。 “具体我也不知道，反正他说三日回來一趟，明天他就会和天霸一起回來，公子可以当面问问他。” “也好，等人到齐，我有事情与你们商议，今晚咱们就喝酒，不谈这些事了。來人，上酒！”陆元松发现，与这群汉子相处，酒是必不可少的，因为降服这些人时间不久，而且自己在怒虎寨与他们相处的时间也很短，靠武力镇压不可能，只能尽量在相处中拉近关系，先以利诱，再以心服。 五人就在聚义堂大碗喝酒、大口吃rou，非常豪气，陆元松也懂得与什么人在一起表现出合适的一面，而不是对什么人都采取一样的对待方式，人际关系相当复杂，有时需要时间精力处理。 这顿酒喝了一个时辰，最后五人醉意醺醺地各自回房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