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杀人
“驾！” “驾！” 两匹骏马飞奔于高岭的土路上，一路向北，目的直指天狐谷。 一前一后，马上两人，自然就是陆元松和小青，此时，陆元松已换上了一身黑色劲装，外披风衣，而小青也换上了一身淡青色的紧身衣。 这是在陆府换上的。当陆元松和小青下山到陆府时，恰好遇到正准备出门的陆元文，陆府上下也正为突然出现的兽潮而心惊不已，陆元文准备亲自去看看，两厢碰上，陆元松说明来意，陆元文见有人愿代自己而行，去查明兽潮情况，当然乐意至极，便将自己的坐骑让与陆元松，另提供了一匹骏马和骑马所穿服饰。 因而出现土路上两马狂奔的这幕。 这骏马日行数百里没有问题，区区三十里，可谓转瞬即至，半个时辰不要，一座巨大的山谷已经遥遥可望。 天狐谷，远看形如一只匍伏的巨狐！ 一道巨大的峡谷就处在这只巨狐的腹部，那里，是天狐谷的入口，然而，此时尘土飞扬，无数野兽将谷口占满，狒狒盈盈，喧嚣一片，另有无数野兽从外面往里面钻入。 “吁！”陆元松隔着谷口尚远便勒马而停，他手指峡谷之上：“看来这股兽潮进入天狐谷的时间不算久，我们从那边爬上去看看情况！” “少爷，会不会太危险了？如果兽潮此时疯狂起来，奴婢恐怕护不住您的周全！”小青坐在马上，与陆元松并马而立，她脸上没有丝毫表情，说话语气也未见任何波动。 嗯？她发现了什么？还是心中同我一样动了杀机？此地无人，她若杀我，神不知鬼不觉，杀了我之后可以离开骑马返回玄京，不过，陆氏的人知道她与我一起出来的，我若死了，除非她亦同死，否则以怀疑弑主的罪责照样会动用家法治以死罪，所以，她应该还不敢动手杀我。 可如果她借助这兽潮之手让我死去，而她自己不动手，反而返还陆氏说明情况，陆氏为死去的我验伤之后，确定不是她所杀，这样，她最多护主不力，拼着受一顿罚，除掉了我这个柳楚楚的眼中钉rou中刺！ 陆元松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小青，心中极速思量。她若杀我，必要费尽心机做得天衣无缝，表面上还要尊敬我，只要我小心翼翼、多多防备，哼哼，反致她于死地的良机更多，鹿死谁手尚未可知，我的赢面至少有七成，那我就搏这一次，永除后患！ “现在回头，实在不值。”陆元松一语双关道：“事情分好坏两面，表面危险，说知不是机遇呢？” 他冷笑一声：“若你害怕，尽管只身回去，我也不会怪你。” 小青握住马缰的小手陡然一紧，也不知她心思到底如何，就听她说道：“既然少爷执意，奴婢哪能反对，是生是死，奴婢都随着您！” 这话在心中怀有杀意的陆元松听来，似乎蕴含了其他意思，不过，他佯装未听出深意，翻身下马，动作一气呵成。 陆元松虽然从小习武资质较差，但对于礼、乐、御、数、书、射这六艺都有一定程度的掌握，而且，此时的他在武术上有武士的实力，对于驾驭马匹这种事自然是手到擒来。 他一下马，小青也迅速下了马，从她的骑艺来看，柳楚楚培养她可着实费了一番功夫。陆元松杀机更甚。 陆元松与小青将马匹拴在一片山坡之后不易发觉的位置，小心翼翼往天狐谷潜行而去。 对于陆元松这种身怀武术的人而言，爬天狐谷山麓几乎不费力气，小青看上去身躯羸弱，然而，爬上峡谷之上时，亦脸不红气不喘。她这种反常，在陆元松暴露自己会武术的种种，让陆元松心中升起不安之感。 似乎，老虎终于露出了寒光闪烁的爪牙。 站在峡谷上，天狐谷内情况依稀可见，无数狐狸往来奔走，庞大的兽潮不知涌入了多少野兽，此时，那庞大的兽潮开始疯狂冲击，无论是什么野兽，皆双目赤红，看到狐狸就扑上去撕咬。互相之间也在厮杀。 无数狐狸惨死！各种野兽尸体堆积如山，血流成河！ 那些驱使兽潮的黑甲人已经全无踪影，隐约在天狐谷深处似乎有巨大的震动，各色光华。 甚至，陆元松隐隐感觉附近的空间都在扭曲，仿佛有人在位面争斗，这种感觉，就如陆元松的魂魄被吸入祭庙之灵塑造的半位面时的震动感，此时的感觉比彼时更为强烈！ “走，去那边！”陆元松手指天狐谷深处那端的山麓。 天狐谷是一座巨大的山谷，由山麓一圈围绕，走完山麓，即可在天狐谷绕行一圈。 这片山麓往南往北是延绵不断的丘陵，树木繁盛，除了少量的樵夫与猎户，基本无人踏入。 遍地的荆棘与灌木，让陆元松和小青很是吃了些苦头，衣裳破了少许，但终于在半个时辰后绕行了半圈的山麓，来到最为接近天狐谷深处的高地。 凝神望向谷地中发生的场景，陆元松大吃一惊。 十数名黑甲人正在与二三十只体型巨大的狐狸厮杀，这些狐狸大多长了三只尾巴，地面已经躺了二三十具这种狐狸的尸身。 自从由胡春娘教授修道，陆元松便刻意向胡春娘询问过狐族境界的划分，狐族的修为分为三尾、六尾和九尾。六尾就是鬼仙，而三尾就是阴神，阴神的境界就是驱物，这种境界的狐族已经可以人立而起，驱使器物与人搏杀，有足够的自保能力。 可如今，这等在陆元松视为强者的驱物境界的狐仙，居然被人屠杀一般。 这几乎就是一面倒的屠杀，若非黑甲人数量太少，只有十数人，这些三尾狐狸恐怕早就死光了，地面躺着如此之多的狐狸死尸，而黑甲人却仅仅一两人负伤退到一旁疗伤，竟然无一死亡！ 这些黑甲人，实在太可怕！ 陆元松目光一扫他处，就看到许多小狐狸躲在山壁的洞xue里。天狐谷深处的山壁开凿了许许多多洞xue，应该是这高岭狐族的休养生息之地，没想到，此时会成为这一支狐族的绝地！ 许多小狐狸在洞xue口观望，瑟瑟发抖。 突然，陆元松看到了一只体型庞大的白狐，那白狐护住了一些小狐狸，紧张地看着谷内的形式。 她是胡盈儿！ 陆元松神色一紧，立刻被身旁时刻注意他的小青发觉。 “少爷，您似乎认识那群狐狸？”小青试探地问。 “当然……不认识！”陆元松眼角一跳，矢口否认：“我只是看到那群小狐狸马上就会被屠戮一空，心中不忍。”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小青露出一口森白的牙齿：“虽然我也觉得这些黑甲人残忍，不过，若这一大窝狐狸的实力比黑甲人强横，被撕碎的就是黑甲人了。这个世界，本来就是弱rou强食，少爷在侯府莫非还不明白这个道理？” “你这是什么意思？教训我？”陆元松慢慢转身，正面直对小青，脸色凝重起来：“不顾主仆尊卑，看来你是准备对我下手了？我本以为你会借助这场兽潮袭杀我，没想到如此迫不及待就动手。” “夫人告诉我，要防范于未然。若你不死，将来得了势，死的恐怕就是夫人这一脉的人，虽然你不可能是夫人的对手，但你最近一系列的表现，以及猛涨的武功，已经让夫人警惕心大增。夫人有令，务必找机会将你击杀，现在陆氏的人不在这里，这就是良机！”小青终于撕破了脸皮，露出了自己狰狞的一幕。 “你果然与柳楚楚这个贱人还有联系！”虽然心中早有猜测，陆元松却一直不肯相信，高岭与玄京相距万里之遥，消息很难迅速来回传递，小青基本没离开过长春园，两者究竟如何联系？ “我后悔啊！”陆元松长叹一声，他曾升起借助胡春娘之手除去小青的念头，却始终没有下定决心，就是因为不能确定小青是否与柳楚楚有联系，忌惮如果杀了小青，柳楚楚知道后会派遣更厉害的人暗杀他。 当断不断，必受其乱！陆元松现在深刻地明白了这个道理。 “后悔也没用，你哪怕在陆氏借助家法想要惩治我，可我岂会束手待毙？若我奋起一击，纵然我会死，但死前一定可以击杀你，同样是死，只是早死和晚死的区别罢了。” “你说的没错，后悔只是作女儿态，那就手里下见真章，看看究竟是谁能杀了谁！”原本陆元松以为小青不敢亲自动手，最多借刀杀人，但没想到料错，现在只能看各自的武功！ 身旁就是悬崖，与谷地相距数十丈，若是不小心掉下去，必然摔死，陆元松顷刻间明白目前境况，不是小青死，就是他亡，他话音一落，又怒吼一声，抢先下手。 “野马追风！”踏着罗汉拳奇异的步法，陆元松如野马奔行跳跃，身形恍惚。 “电流星散！”一出手就是星斗拳第二式，双拳抖动之间，打出十来道拳影，这些拳影随着陆元松的步法从四面八方轰向小青，一丝丝电弧从拳影里跳跃出来，眼看就要缠绕到小青身上，让其身酥体软，反抗不得。 就此这一瞬，小青动了，她的身躯忽然涨大一圈，一双手掌快如闪电拍出无数掌影。 噗噗噗！掌影与拳影相撞，互相抵消。 小青身躯一晃，柔若无骨般，轻易躲开电弧，娇喝一声，一掌竖劈而下。 “千丝羽化掌！” 嗡！小青的手掌周围忽然浮现数十片青色羽毛，眨眼睛朝四射而开。 众多羽毛激射而来，逼迫陆元松不得不停下步法，一记连环三挑击散七八片羽毛。 “哈哈，你不过也是晋升武士之境不久，练皮膜也未练，居然妄想杀我？”一番拳脚试探，陆元松发现小青赫然也是一名武士，但仅此而已了，女性的血气与男性相比本来就不足，更何况，小青修炼的武术似乎略有高明，远远不如星斗拳，甚至与罗汉拳相比也有所不如。 陆元松信心倍增！ 而小青那里，却大吃一惊，她曾偷窥过陆元松习武，虽然发觉陆元松实力大增，但境界不可能看出来，她还以为陆元松是武徒境界，对于击杀这位数年来武功难以寸进的少主可谓胸有成竹。 没想到陆元松如此轻易就破了她的掌法，甚至境界也出乎意料。 “数日之间突破了一个大境界，这不可能！”小青喃喃。 这种事未发生在陆元松身上之前，陆元松也不会相信，若无祭庙之灵灌注力量，或者没有陆扬眉这样一个武圣血气灌注，他几乎不可能如此迅速踏入武士之境，然而，众多的巧合造成了这样一个结果。 这就是运气，旁人只能羡慕！ “杀！”陆元松确定了小青的实力，实在不愿再三废话，他直接施展了使自己受反噬的一招。 “福星高照！” 嗡！天空骤然浮现一枚硕大星辰的投影，煦煦星光照射在陆元松身上，陆元松双眼视野一变。 小青全身的筋脉、血液、皮膜、骨骼变化尽收眼中。 “猛虎扑食！” 嗤！小青还欲反抗，正准备施展掌法，却眼前一花，陆元松双手握爪出现在身前半尺之处，一双爪子已然扣在自己肩头。 肩头洞穿，血如泉涌。 一股力量爆发，小青仅来得及一掌印在陆元松胸前，却轻飘飘的毫无力道，整个身躯倒飞而起，朝悬崖落下。 “啊！”小青失重惨叫，瞬间落入谷底，叫声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