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
拥挤的医院走廊，一人匆匆走过。 罗科快步走进更衣室，以最快的速度换上衣服后，他抬手看了看手表。现在已经8：10，带着上班迟到的抑郁，他快步跑向候诊室。 ‘该死，今天居然是我值班，老陈也真是，调班也不提早通知一下。’ 走进门诊房间，他随手抄起桌子上的茶喝了口，然后面色严肃的坐到椅子上，一本正经的对正在收拾东西的护士说道：“你去叫病人进来吧。” 这位护士小姐叫李雨，是医院的护士。 前些天，他请这个护士吃过饭，询问了些东西。 “好的，罗医生。”小护士微笑着点头，她看这个年轻医生的眼神柔柔的，让人不自觉地生出一点遐想：“罗医生，今天可是有不少人呢。” “嗯，是不少，最近天气热，患病的人也多了不少。”他翻着病历本，随意答道。 “这样吧，下班后我请你吃饭。”将一些医疗器具放好后，道，她可能也觉得突兀，连忙补充道：“上次你不是请我吃饭吗，这次算是回请，你不会拒绝吧。” “怎么会。” 小护士满意的笑笑，出去叫人。 …… 上午的时间在他与病人询问回答中缓缓流逝，他在这种事情上可不敢马虎，毕竟这关乎别人的身体健康，当然，更关乎自己的声誉，要是出了问题的话，自己的麻烦不会少。上次那一起患者家属持刀砍伤主治医生的新闻确实把他吓到了。 ‘要是因为自己疏忽出了事，可没多少人会同情我啊。’ 在接待了几十位病人、说了一大堆话后，时近正午。 “嗯，你下午去做一个b超检查一下，等结果出来后再来找我。” 快到下班时间，他顿了顿，放下手中的病例本、将正在看的病人送走。将外套脱下后，他清洁了下手。上面那些药水的味道虽然已经习惯，却一点也喜欢不起来。 “罗医生，附近新开的那家餐馆不错，环境也好，要不就去那里吧。” “今天是你请客，当然是客随主便。” 两人去的那间餐厅在距离医院将近千米外的一栋大厦十楼。 他上下打量了下，正如，这里的环境很是不错。 “嗯，这里还算不错，” “太好了，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喜欢的。”小护士李雨开心的扬起笑脸， “是吗？”他没什么精神的答了句，将注意力移向店中的客人。 这里的客人很多，但在巨大的餐厅中却不会显得拥挤。而且……这些人大都是一对对的年轻男女，看起来关系亲密。看到这，他了然的点了点头……这个家伙误会了。 点餐，吃饭，闲聊 相对于周围的客人，他们这桌显得格外显眼。 女子热切，男子却无甚精神。 尽管小护士在饭局中总是努力寻找话题，但他却没给什么反应。 平静的吃完午餐，两人回到医院。 李雨大概也发现了什么，匆匆离开，没有说话。 午休时间，罗科走上那条渐渐熟悉的小路。 距离医院不远，有一个小公园。在医院修养的病人，附近小区的居民，都经常来这里。有几个小鬼正在秋千上玩闹，还有几人在边上到处跑。他们的家长就在附近闲聊，不时看看他们有没有闯祸。 公园的环境不错，没有医院那股不散的药水味，没有永远看不完的病人，也不再是单调的苍白……他能找出来的理由很多，却都不是他来这里的原因。 转过转角，他静静地站在公园路口。 从他的视角可以看见，公园边一棵树下，有一个推着轮椅的倩影。 距离太远，看不清具体容貌。 模模糊糊的，能看到她正将一些东西喂给轮椅上的小女孩。 他整理了下衣服，一脸平静的走了过去。 她长发过肩，乌黑柔顺，小小的脸蛋上浮现着淡淡微笑，从她含笑的眼神中，他感受到的是一种恍如梦幻的气息。这么说呢……她或许算不上最美丽的女性，但是在罗科眼中却有一种其他人都不具有的气质，就算在身你眼前，但给你的距离感却是如此遥远…… “幕连，今天不休息吗？” 是的，这人也是医院的护士。具体什么时候来到医院他已经忘记，只记得最近一年左右。由于他正是幕连照顾的那位病人的主治医生，她的身影出现在他眼前。嗯，仔细想想的话，她到底是什么时候来医院的呢？ 记不太清……刚来的时候大家没什么交集，也是正常。 “是罗医生啊，你好。”她抬起头，礼貌问好后询问道：“你怎么有空来公园，我看了一下，这几天病人挺多的。” “是挺多，我刚刚在那边吃完饭，来公园休息一会儿。”他指了指不远的一家餐厅：“你那，今天不是休假吗，怎么还在医院？” “今天是小音生日，在孩子一个人太寂寞了，我来陪她。” “这样……”他点点头，转而看向轮椅上的小女孩，露出灿烂的笑容：“祝你生日快乐哦，小丫头。” “……”女孩毫无回应，将目光落在幕连身上。 没有回答，这到无所谓，他知道这个小女孩喉咙受过伤，以后不可能再开口了。 但是……不喜欢！ 他就是不喜欢这个轮椅上的女孩，不……应该说厌恶才对吧。 这个瘦弱的女孩本应该惹人怜爱才是，但在他看来，她那张从轮廓上来说极为秀丽的脸蛋上尽是死气，她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要不是幕连叫她的时候还会眨眼，真像一具活着的尸体！ 从第一次见面以来就是如此，从未改变。 他对她的厌恶也是，从见面就不曾改变。 ‘就这样一个早该死去的女孩，为什么让你如此在意？’这句话他很早之前就想问幕连。但是，每每张嘴，却开不了口。他曾认真的想过的，开口后的事情……眼前这个拿着包子牛奶、满是笑意的女子应该会狠狠的给他一巴掌吧，然后转过身，温柔的安慰毫无反应的女孩，渐行渐远。 “小音，是不是太阳太大了，我们回去吧，半晚再来。”注意到女孩的目光，幕连温柔的在她耳边说道：“对了，那边的冷饮很好喝呢，我带你去。” 她推着轮椅走了，身旁的罗科对她来说就如从身边经过的路人，不曾疏远，不曾关注。 “她只是你一个病人，为什么你眼中就只能看到她？就不能看看别人吗！！” 低声说了句丧气话，他坐在公园的椅子上回想起来。 从他第一次在这里遇到幕连开始…… 第一次遇到她的时候，她与那个轮椅上的女孩一起。 在树下沐浴阳光，在金色的光辉下，一身洁白的她显得圣洁。护士，白衣天使……这那一刻，一切美好的词汇从他脑海中浮现，附加在那个阳光下不甚清晰的人影身上。 第二天，出于刻意，他们在医院相遇了 第三天，出于刻意，他们在公园相遇了 第五天，出于刻意，他去看望了那女孩 第四天，出于刻意，他成了那个女孩的主治医生。 ……… 出于刻意，他约了与她同时上班的护士。 出于刻意，他让别的护士去照顾那个女孩…… 出于刻意，他与护士长商量，为她调整一个更好的岗位。 & 他做了很多，却只为自己带了失望。 他们的相遇，永远是三个人。 他，她与那个女孩。 为她更换更好岗位被拒绝了，想让其他人照顾女孩，那些护士也莫名其妙的放弃了。 很难相信，世界上居然会有人会如此存在。 ……… ……… 一个下午 “罗医生，那个女孩的身体越来越差了。” “啊？” “刚刚夏老医生来看过，说这个女孩的身体一直都没有好转，这个还不重要，重要的她的精神方面似乎存在某些问题。你要小心点，她随时可能会有危险。” “嗯，放心吧，我会小心的。” “罗医生还真是尽职呢~” “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让病人生存下来，这不就是医生的义务吗？”当那个护士这样对他说的时候，他的回答是如此正义凛然。到现在他还记得，当然那个小护士看自己的眼神是如此的崇拜。 “呵呵，还真是讽刺。”他自嘲般的笑了起来。 那时候的她们可能不知道吧，他内心是多么的窃喜。 幕连太在乎那个病床上的女孩，他虽然不解，却也不敢在女孩身上动手脚。他知道就算他这样做，被人发现的可能也很小，但他还是不想做。不是不敢，而是不想……说到底，他还是医生。 算了，这些都是借口。 他不敢，他不敢破坏幕连在乎的东西！ 每次想到她最在乎的东西在自己手中破灭的时候，他都觉得心中绞痛，不敢面对她。 但是啊…… 只要她自己身体不行，只要她自己死去的话！ ‘嗯，就是这样，我尽力了，她还是死了。’ …… 不知道为什么，女孩存活的时间比他想象的要久许多。 一个多月后吧，记得那时四月天。 “罗医生，小音的身体怎么样，没问题吧？”幕连很在意的问着。 “嗯，一切都还稳定，我想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真是太好了。”听到他的回答，幕连舒了口气。 看着近在咫尺的娇美容颜，他装作随意的问道：“幕连，中午有空吗，我请你吃午餐。医院不远新开了家西餐馆，我朋友去过，那里的东西不错。” “抱歉抱歉，我中午要陪小音出去，下次吧。” “嗯，下次。”他点点头，面无异样。 ‘下次……哎，摇摇无期永无尽。’ 罗科转身看了眼床上的女孩，她那张轮廓秀丽的脸颊依旧如此，一点表情都无。真的真的，像一具尸体一样，没有表情，没有生气，甚至连眨眼的次数都少的可怜……还有，被她看着的时候，感觉很不好！ 那种感觉……这么说呢？ 不像是被人所注视的感觉，而是某种更加让人恐惧的事物。 在与幕连交谈了一会儿后，他转身离开。 幕连是一个很奇怪的人！ 在罗科看来，这个女孩似乎没有自己目标……不，应该说有。那个病床上的女孩好像就是她存在的意义，以一种诡异的，他所不理解的形式，她就是这样存在。 ……… 最近总是连绵的雨，让人不喜。 站在窗边，好不容易能休息一会儿的罗科为自己泡了一杯茶，大口喝了几口之后，他静静的看着医院之外的雨景。一会儿还有一场手术的安排，他得趁现在空闲好好休息一下。 他尽力放自己的思绪放空，什么也不想。 但是，幕连的身影又一次浮现。 每一次见面，每一次谈话，每一次看到她，每一次闻到她的味道…… “罗医生，时间到了。” “我就来。” 时间到了。 …… …… 夜幕袭袭，夏夜雾雨，在朦胧的雨雾中，颗颗硕大的水滴落下，在街灯下闪烁着晶莹。 ‘雨……很美？’ 是的。 很安静，就像他此刻的心。 走出手术室后，已经午夜。刚刚那场手术出了一点麻烦，让手术时间多拖了两个多小时。他很疲倦……要是出一点意外的话，那个病人就要完了，巨大的心里压力让他的神经始终蹦的紧紧地，直到此刻，一切尘埃落定，他才放松下来。 他已经可以下班了，不知为何，罗科向住院部走去。 他想在看看那个人，哪怕在疲倦，在看她一眼之后，他都能恢复精神。 与值班台的护士询问之后，他知道幕连今天没有上班。 不对！ 从第一次认识幕连算起已经一年多了，幕连从来没有过迟到的记录，更不要说翘班。 出事了吗？ 一定是出事了！ “你们谁知道幕连的手机号码？” 在询问过幕连的手机号码之后，他惊讶的发现，居然没有一个人知道。 “你们真的不知道她的号码？不会骗我吧！”他有些不可思议的问着值班台的护士：“都一起工作多久了，居然不留个号码……” “我们现在可没有这种闲心，我是真的不知道。” “是啊，说起来也是奇怪，我明明记得我问过的呀。”一个护士这样说道。 她身边的护士握着手机，似乎在回想，她嘴里喃喃自问：“不对，我记得我和幕连的关系还不错，为什么连她的手机号码都不知道？” 一个护士拿出手机翻看通话记录，没有发现，有翻看电话簿，越烦脸色越是怪异：“我上次不是打电话给她了嘛，为什么找不到她的号码，我记得我有存的啊。” “我去找护士长，你们别找了，认真工作。”他走进值班台边上的房间。 结果…… 护士长也没有找到幕连的联系方式，手机，住址，紧急联系人 没有，没有，没有 甚至是幕连本身的资料也没了。 “护士长，还有别的地方有人员资料吗？” “不对不对，不对啊。小连的联系方式我怎么会没有，我记得我和她通过话，就在昨天。”他身边，护士长眉头紧皱：“罗科医生，你等等，我去楼上资料室看看，那里应该有备份。” 这时候，一个小护士走了进来。 “护士长，你们在找什么？” 他没回头，应付着说道：“不是说了找幕连的资料吗？” “幕连是谁？” “哈，你的同事啊，想什么呢？” 小护士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不解的向他身边的护士长问道：“护士长，你知道幕连这个人吗？是不是新来的同事，我都没见过呢。” “你在胡说什么？值班台就你们五个，你们不辞职就不会再来人了!” “那幕连是谁啊，别的科室新来的护士？？” “你问我，我问谁呀？快来帮我找找，308病房的那个病人的档案资料，罗医生正在找呢。”护士长没好气的骂了句，然后拉过小护士帮忙……帮忙？ 帮忙找308病房，那位名叫林艺的病人的资料。 “知道了知道了，护士长真是爱使唤人呢~” “来不来哦，不来就是找抽！”护士长笑骂一句，伸手在小护士的痒痒处挠了几下。 “别别，我帮忙还不行嘛，谁让您是老大~” 看着两位护士笑闹，罗科有些不耐烦的催促：“麻烦快点啊大姐们，我还等着下班呢，再不快点我就要饿死了。请体谅做手术做到现在，一直没有吃晚餐的人！！” 他要找的资料很重要，那是自己明天要做手术的病人，问题有点麻烦。趁着晚上还有时间，他要再研究研究，看看还有什么更好的解决办法。 “知道了知道了。” …… 资料找到了，他心满意足的离开值班台。 路过一个病房……暗淡的光辉下，他在门外清晰的看到，一个女孩张着嘴看着空无一人的床边，似乎在说话。 他记得这个女孩，第五留音，一个在别人看来很奇怪的名字。一年多前车祸住院，双臂双手多处粉碎性骨折，内出血，喉咙割伤，应该不能说话了吧。 唉，真是一个可怜的孩子。 不过这样可怜的病人他见多了，收起无谓的感叹。 他轻声叹了口气，再次踏步，他准备回家睡觉了。 但是…… 不知出于何种心理，他又回头看了一眼。 看向那个空无一人的房间。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看到一个穿着护士装的人一直坐在床边。 咦，似乎……有些熟悉？ 谁？ 见过？ 忘记了…… “乱想什么呢，直接去问问不就好了~”如此想着，他突然不觉得疲倦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看到那个身影，他突然有种一件钟情的微妙好感。 好像只要看到那个身影，就算再多的疲倦，也击溃不了他！ 真是可笑，真是莫名其妙！ 但他确实是如此想的！ 然后，他看到了。 那个守在床边的人缓缓转过身，对着他，脸上浮现出一幅恬静的微笑。 她将食指放在嘴边，做了一个‘嘘’的动作…… & 后面发生了什么？ 在遗忘的同时，他还记得。 似乎也没什么稀奇的，就是一个人消失了。 不……是两个？ 三个？ 四个？ 五个？ 似乎也不是，很多很多人消失了。 不……是一个人，也是五个！ 所有答案都是存在的，都是真实的，都是同时存在的！ 对，就是这样！ ps:好吧，我知道大家看的云里雾里…… 说好的黑幕呢？ 为什么会有这次事件？ 留音是谁，为什么她身边会聚集这些怪异的人？ 或许有人要问，这一卷为什么写的这样怪异？ 读起来不舒服，看着累！ 因为啊，这是很关键的一卷，这本书中很多事情就是以此为分界点，将整本书推向终幕。 稍稍解释一下。。首先是【人间】这个概念。在【人间】演化到唯一真界的时候，【唯一真界】这个概念就已经贯穿始终，起始如此，现在如此，未来也是如此。那无穷无尽的世界线早已收束，只有唯一真实。 但是相比于【天界】与【地狱】，【人间】很还有很多历史遗留问题。 首先，天与地对【人间】的影响依旧存在。升华者上升于天，沉沦者下落于地。尽管在大驱逐时代之后，这些影响小了很多，但是依旧是存在的。【人间】还没有独属于自己的转生系统。 这一卷是第八纪元一个计划的产物，是建立轮回系统的收尾。第五留音是这个转生系统极为重要的一环，将来的她会是【人间】的最高审判长。而当转生系统建立，【人间】完善之后，萧凛也会达到那个临界点，人类萧凛，也会就此退场。 ps2:新一卷：幽幽彼岸。 南华在此等候你的到来，也感谢依旧在看的你。 当然了，夏夜雾雨这样晦涩难懂，隐线埋的都看不到的写法就不继续了……还有哦，这一卷是不是吓到大家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