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话 镇妖碑
(→当凛抱着语语走上百节阶梯的时候，小静早已经醒来。 她身上单薄的睡衣外套着一套宽大的羽绒服，打着伞，站在阶梯尽头的眺望。 夜很冷，寒风刺骨。背对着庙内暗淡的光，少女纤细的身影似乎在风中凋零，她的脚步不安的颤抖、摇摇晃晃，显得如此怯弱。 jiejie……我冷了。 雨，好冷。 ……快回好吗，你不是说过吗，要照顾我的。 在小静的期盼中，黑暗的阶梯上传来轻缓的脚步，一声声一步步，远处那道模糊的身影在她心中如同神圣自天而来，从黑暗行至光辉。 看到有人走上阶梯，小静立即跑了过去。 “小静。” 凛朝她挥了挥手，看她眼眶红红的样子，耐心的安慰道：“回来了，不必担心。” “凛jiejie，jiejie怎么了，为什么晕倒了？”看到凛抱着自己的jiejie回来，小静烦闷的心情顿时安静了下来，但jiejie一动不动的疼在凛的怀里又让小静有些担心。 “没事没事，只是睡着了而已。”凛淡定的伸手在语语冰凉的脸蛋上捏了下，努了努嘴：“你看这家伙，睡得跟只小猪似的，而且还重的要命……” “快进屋吧，要着凉了，语语醒了要是发现你感冒的话就担心了。” 小静和语语之间的感情很奇妙，从小以来相互依靠的她们不像寻常姐妹那样。小时候或许还喜欢缠在一起，但越是长大越是疏远，慢慢地慢慢地，两姐妹就会自然而然的分开。 并不是矛盾，而是两个人渐渐有了属于自己的小圈子。 但语语和小静却不一样，不管是小时候还是现在，她们之间的那种微妙的感情从来不曾淡去！ 不是一方，不管是小静还是语语，她们从心里深处都在依恋着对方。 从失去父母后，小静就是语语抚养照顾的，语语可以说是小静的精神支柱。而语语呢，她一直在拼命努力，在她不断勉励自己成长的过程中，小静这个meimei也是她心中唯一的支撑。 两人中少了任何一人的话都是不行的！ “啊？是小静啊。”揉着眼，语语醒来了，她看了看抱着自己的凛，又看了看眼眶红红的小静，急急忙忙的安慰着：“小静不要哭哦，jiejie错了呢，不该趁你睡着的时候出去玩。说起来也都是怪凛呢，这么晚了还来找我，jiejie只是看到你睡着了，不想打扰你才没有叫醒你。哎唉，这么晚果然应该睡觉呢，刚刚就困的睡着了……凛着笨蛋。” 她只顾着安慰meimei，完全不注意身边的凛眼角抽搐了下。 “嗯嗯，我知道了，只要jiejie回来就好了。” 没有反驳，小静为她倒了杯茶，温柔的为她披上一件毛毯：“jiejie一定冷了吧，我去烧水，一会儿泡个热水澡再睡吧，不然明天会没精神的。” “凛jiejie，今晚也在这里睡一晚吧。一会儿和jiejie一起泡个澡。” “……小静还真是个可靠的孩子啊。”打趣似地看了一旁低着头不敢说话的语语，凛亲切的揉着小静的小脑袋：“晚上还有些事情，就不留宿了。对了小静，晚上睡得时候要把语语抱的紧紧地，这样她就不会跑出去了！” “嗯。”小静郑重的点头。 踏出老庙，萧凛回过身看了看 语语身上还沾着泥，衣服还有了破口，小静真的不知道吗？ 知道吧……但是jiejie既然不愿意说，她也不会揭破。 对她来说，只要jiejie平安回来就好，一切都好。 语语也明白小静已经知道，在辩解过后，她就低着头不敢看她、也不说话。 ——很有趣的一对姐妹不是吗？ ………… 今晚的事情还未结束，清凉亭下面一定有奇怪的东西。 从刚开始的施工队，到刚才的诡异黑雾。 那个黑雾中的‘人’……很奇怪！ 刚刚的雷也不寻常，从至阳至刚的雷霆中居然流露出丝丝怨气。 为什么它不惜自残也要引来天雷！？ “为什…么，又来了？”不知道是不是适应了些，那团黑雾中的人说话流利了些。 看着去而后返的凛，它的声音有些茫然：“来不及了，为什么会要来？” “已经……开始了。” 一道道雷电一直没有停止，浓烈漆黑的怨气在雷霆下缓缓散去，又在耀眼的雷霆下凭空生成。道道如烟似雾的怨念在清凉亭上翻腾，撕裂雷霆，撕裂从地下浮现出的一枚枚金色咒文。 原来的清凉亭已经消失，留下一个深深的坑。 “就是来看看你到底是什么，顺便想想办法将你封印了。”凛打着伞，不紧不慢的说道：“毕竟你留在这个小镇我会很困扰，而我这个人相当懒，不喜欢麻烦。” “所以啊，我打算今晚将你的问题解决掉！” “是吗？随便你……”黑雾中传出一声低声呢喃。 “话说，你后面那里有什么东西吗？” “一块让人厌恶的碑。”它语气中带着浓烈的怨恨。 “我能看看？” “可以。” 慢步走过雷霆与黑雾，凛仿佛行走于另一个世界，所有的所有在她身边都不复存在。 此乃先天圣域，独立于时与空。 她所处之地不是此岸，不是彼岸，亦不是中间，处于无法描述无可述说的冥冥。 “这是……镇妖碑？”伸手扫掉那块石板上的泥土，凛的手指沿着纹路的方向轻轻地抚摸过去。没一会，她就皱了皱眉，虽然样子与寻常的镇妖碑挺相似的，但是这块却出奇的大。 “还真是挺大的。”感知顺着手指的延伸进石碑内，这块镇妖碑内的咒文似乎不是出自道家，那种金色的光辉倒像是一些佛家的手段。要是自己没有记错的话，铭刻在石碑上的镇妖咒文应该是《大日如来法佛本亲临经》。 萧凛握拳，狠狠的一拳轰下，虽无巨响，但整个地面都开始剧烈的震动。 但石碑却知识晃了晃，依旧完好无损。 “还真是有够坚固的啊。” 揉了揉有点麻木的拳头，凛看着站在远处的那团不动不响的黑雾说道：“你是被这块镇妖碑困住的妖怪吗？” “要是你同意放下的仇恨，不在袭击小镇居民的话，我可以释放你。” “没用的，你释放不了我。” “就先当做我可以释放你，你愿意接受我的条件吗？” “……他们，必须死！” “我了解了，要是这就是你的选择的话，我尊重。” 沉重的点了点头，凛将手深深的按在那块已经损坏的镇妖碑上：“我会重新将你封印，三年之后我再来问你，要是那时候后悔，想出来了，可以跟我说。” 说完，凛的手臂上泛起青色的光，无数细微的青色符篆如同一条纤细的河流，源源不绝的从凛的身上流淌出来。 细小的青色符篆冲进镇妖碑内部后，密密麻麻的金色符文被撕毁汲取，取而代之。 青色的符文在凛的意念控制下，细小的符文相互勾连，各式各样的符文相互组合。最终无数的符文形成九个小篆，意为：临、兵、斗、者，皆、列、阵、前、行。 九字真言排列间，在镇妖碑的内部组成一道复杂而繁琐的符文链锁。 这是一道比之前的《大日如来法佛本亲临经》经文更为精密，更为完整的封印。 ‘九言闭锁’脱胎于《抱朴子》道藏九言，其全名为：九言封闭锁三千界。在萧凛所会的封印中，这也是属于茅山上清道上三十三道大符篆的一种，神意之符。理论上，只要是级别以下的存在，不管是神是仙亦或者佛魔神圣，谁也别想在它的约束下跑不出来！ 而严重这团黑雾，妖气虽然不如怨念浓烈，但从那时候露出的人身来看，应该是化了形的妖怪吧。 要知道在这个纪元，符篆之道由低至高大致可分五镜： 其意为精血符（对付寻常还未成精的小怪，祈求身体平安尚可。） 其二为气蕴符（可对付一般精怪，可治病救人。） 其三为神意符（可以驱妖，发展到极致可驱神逐魔。） 其四为须弥符（传说茅山送入故宫镇压国运就是须弥符。成符只在须弥，蕴天变之机、穹荒至理，偶成天符，一念即逝。） 其五为道（其名为道，意为道，本为道，无所不在，无有所在。可无视之。）。 九言闭锁一成，道道奇异的吸引力就像一旁的那团黑雾缓缓吸收进去。 “现在改变主意还来得及，不然就是三年后了。” “没…用的……” 那团黑雾缓缓消失，从一开始她就没有做任何的反抗：“封…印……不了我。” 萧凛有些不解，但是刚那个黑影消失于镇妖碑后，她等了好一会，也没见她重新冲破自己封印，甚至连在封印内就连一点反抗的举动都没有。 抬头看看天空，在那团黑雾被自己封印后，出现在小镇上空好些天的怪异螺旋已经缓缓消失。清冷的寒空，那轮小小的弯月已行至中天，散发的清冷光辉让人有点倍感冰寒。 “……三年后再见吧，希望那时的你会有新的选择。” “还真是麻烦的家伙呢……” 寒冬夜，淡淡月华，朦胧积雪银辉绽放，仿佛身处笼沙的凛走入林间小路。 冬日的一切，该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