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六三 中天帝王
一旦太阳落山,林子里便是漆黑一片。老夫子在山洼里迷迷糊糊醒来,睁眼看时伸手不见五指。 歇了好半晌才缓过劲来,下午带着人来孤儿院闹事的年轻姑娘,正是他多年不见的女儿陈轻芸。 十几年不见,出落成大姑娘了。年轻时尚,偏偏笑里藏刀,简直是心狠手辣。 揉了揉眼睛,老夫子哆哆嗦嗦从山洼洼里爬上来,辩准方向,往孤儿院走去。孩子们离不开他,涛姐也离不开他。 纵使躲得了一时,终究避不开一世。他要去阻止女儿,虽然她早已截断言誓,不会再认这个父亲。 孤儿院里灯火通明,cao场上搭建了五座白色彩钢板的临时屋子。烧菜的阿姨们忙里忙外,瑾萱和涛姐他们也跟着帮忙。 “吱呀呀”一声,老夫子推门而入,低垂着脑袋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老夫子?您没事吧?”瑾萱刚好端了盆菜从厨房里走出来,抬头正望见无精打采的老夫子。身上都是泥灰,脸上还蹭破了一块皮。 “没…没事…”老夫子低声答话。 瑾萱匆匆忙忙把菜摆到桌子上,扶着老夫子往医务室走去,得给他清理一下伤口,免得清雅的老脸破了相。 无论瑾萱和涛姐如何劝说,老夫子就是不肯出来吃饭,早早地关了门,洗漱上床蒙头而睡。 实在拿他没法,涛姐招呼众人用饭,早过了晚饭的时辰了,忙到现在,大伙早已饥肠辘辘。 为了防止中天帝王的人再来捣乱,大牛和疤瘌眼一合计,吩咐石家浦的人驻扎在孤儿院里,免得涛姐和孩子们再受惊吓。 “老夫子怎么了?”大牛问道。 “没脸见人呗,还能咋样?”疤瘌眼夹了一块红烧排骨放进嘴巴里嚼着。 下午的对抗,连孩子们都勇敢地保护涛姐,老夫子枉为男儿,院里一出事,他就夹着尾巴逃了。 这会天黑了,估摸着事情了结了,这才回来,肯定是没脸见人。 疤瘌眼一直这么认为。 “不可能!夫子不是这样的人!”涛姐说道。 “有什么不可能的?患难见真情,这种人我见得多了。”疤瘌眼扒了一口米饭说道。 “涛姐说得对,老夫子是很文弱,绝不是躲事怕事的人。”瑾萱替陈医生抱打不平。 就冲他两年来,不领工资这件事,就不是一般人做得到的。早已把利益看穿,他只是想为孩子们做一点事,尽尽自己的心而已。 能有这样高风亮节的人,绝对不会是遇事而逃的懦夫。 老夫子不出现肯定有他的理由,瑾萱认为,疤瘌眼不应该这么责备于他。 “理由?人家都打上门来了,对着妇女儿童都下狠手,连国际友人都看不下去了,他还能有什么理由?”疤瘌眼坚定地认为,车老夫子是临阵怯敌。 “你也别这么说,毕竟老夫子的底细大家都不知道。”大牛说了句公道话。 凭心而论,瑾萱分析得很有道理,一个全心全意为了孤儿的老人,怎么可能丢下孩子们不管呢? 众人用罢晚饭,聚在cao场上闲聊了一会,自有石家浦的村民帮着阿姨们收拾好桌椅碗筷。 瑾萱端了一碗饭菜,轻轻敲了几下老夫子的房门。 屋内听不到一丁点声音,想是老夫子已经入睡。瑾萱刚想转身离去,忽然听到屋内开灯的声音。 “又来作甚?”老夫子披着一件灰白色的褂子,把们稀开一半问道。 “人是铁饭是钢,夫子,您就吃点吧。”瑾萱望着老夫子真诚地说道。 老夫子望了望托盘上的饭菜,咽了咽口水,一把接过瑾萱手里的盘子,随即把门关上。 可能是真的饿了,瑾萱轻轻摇了摇头,禁不住掩唇而笑。 一夜无话,白天小青带着孩子们上课,孙德旺领着村民们练武,涛姐和瑾萱坐在院子里闲聊。 吕四通打来电话,把中天帝王的底细说了一遍。原来这是个集团公司,董事长的后来很硬。本来一直在广东开发地产和旅游事业,没想到这几年把手伸向了浙江沿海一带。 负责临海开发的头儿叫做周士成,是中天总裁的儿子。据说在广东时就为所欲为,犯了事混不下去了,才被他老爹安排出来的。 这人有个极为得力的助手,其实也是他的女友。据吕四通在广东的同学透露,周士成的这位女友可聊吧。好多巧取豪夺的主意,都是她想出来的。 这次中天帝王看中了石家浦附近的山头,政府已经下了批文,准许他们开发。 项目涉及的资金超过千亿,若是开发成功了,对临海的政绩和创收有着深远的意义。 中天来临海已经五六年了,一直在勘探地形,前几日突然改了地方,高档旅游度假区的选址改到了孤儿院这边。 按照吕四通的分析,这帮人是忌惮石家浦的影响力。一千多人的古村,快两千年了,要是真对抗起来,这届政府的日子也不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