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那一段,似暖似寒
在最后一刻,丁香想到了什么? 这个问题困扰着此刻呆若木鸡的薛明,同时也久久的成为了陈夕的梦魇。 她理应是会怨恨的吧。 怨恨那些欺凌她的人,怨恨那些冷漠的对待,怨恨这个对她从未释放过善意的世界。 如果真的有厉鬼的存在,那么她大概会成为其中怨气最深的那个吧。 她一出生就患有脑瘫,也就是所说的白痴。 母亲因此离开了她,远嫁外地,而她在嘲笑与鄙视中长大,仅仅有父亲可以依靠。 直到死前,她也未曾知晓,默默关心她的外祖父还有视她如命的父亲,已经为了她先行一步。 她本身就不会对这世界还有什么眷恋,可偏偏在死前,却还遭受了最恶意的欺虐... 人死如灯灭。 她的怨恨可能跟随窗外的碎雨,落在了院里手栽的丁香花上,也可能,传染给看着一地鲜血的人。 红色不仅会刺激斗牛,也会刺激心有恨意的人,尤其是处于发狂边缘的人。 伴随着一阵短暂的沉默,室内恶心的热度冷却下来,杜钱江一脸厌恶地甩了甩手上的血,吐了口唾沫在失去温度的尸体上,而后低声蛊惑道: “...我们杀了这傻子,丁杭不会善罢甘休的,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我们联手再把丁杭做掉,黄金你六我四,如何?” 听闻此话的薛明,缓缓挪动了有些僵硬的身体,很平静地道: “丁杭已经死了,被警察杀死的。” 他的话音很冷漠,像诉说一个平静的事实。 然而听闻这句话的杜钱江,犹如闻到血腥味的狼,兴奋道: “那还等什么,快离开这个鬼地方吧...” “...你还没告诉我,丁香在这里,那么苏洛的女儿在哪儿?” 薛明冷冷的提问,让杜钱江面露不爽。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但黄金到手了,那妮子的死活不也就不重要了吗...” “呵呵,不重要了,呵呵呵呵...” 薛明的冷笑让他有些发慌,他偷偷地倒退了几步,看着昏暗中其有些渗人的脸。 “那个,我是真不知道,怎么会变成这样...” 薛明看着面露惶恐的杜钱江,突然歇斯底里地吼道: “既然不知道,那就去死吧!” 说时迟那时快,薛明就要用左手去掏藏在胯间的枪,可枪是藏在右边的,这么一拿就自然要别一下劲。 也就是这个时机,敏锐地被杜钱江抓住,他随手抓住了身边的一个摆件,啪的一下砸了过去。 乒! 薛明下意识地举起右臂抵挡,而摆件恰好与手电筒撞到一起,灯泡顿时被甩飞,整个空间陷入了一片黑暗。 发狂的薛明,终于掏出了枪,对着杜钱江的方向一顿乱射,在漆黑中擦出点点火星。 混乱的脚步声,响亮的枪声,微弱的雨声。 不断有东西向薛明砸来,而他的回应只有脱膛的子弹。 密闭的空间里,已经退到门边的杜钱江怒骂道: “薛明,这TM都是你自找的!” 话音初落,便听到大量液体坠落地面的声音,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刺鼻味。 薛明当下一惊,这竟是汽油! 他不敢再随意开枪,可他不开枪,杜钱江会坐以待毙吗? 答案显然是否定的。 本是很安静的黑暗中,忽然传出细微的摩擦声。 嚓! 一点幽红的火苗,出现在杜钱江的指尖,若隐若现的映出了他凶狠的脸。 刹那之间,那点红光便坠落到了地上。 哗! 一道半米高的火墙顿时拔地而起,横亘在了两人之间。 嚣张的火舌嗖地一下子,向能接触到的地方蔓延而去,吞噬着重重夜色,在玻璃窗上映出一片红光。 “哈哈哈,金子都是我的了...” 杜钱江冲出了房子,像疯子一样在雨中仰天大笑。 即使雨很凉,即使他此刻还是赤身裸体,但他那如屋中烈火般的热情,却丝毫没有减灭的趋势。 虚假的喜悦来源于无知和无畏。 杜钱江根本不知道,石头镇已经被警察给封锁住,更不知道,距他不远的警察正在挨户排查。 同时,他也没有丝毫的恐惧,他根本没考虑到,现在全身裸露的他,究竟要怎样取到黄金,在完全不知道其所在位置的情况下。 他只知道,薛明一死,一百斤的黄金都是他的了! 作为一个对一百块钞票都会露出贪婪目光的人,可想而知,一百斤黄金对他是笔何等冲击的财富。 可惜,他的狂喜并没持续到他发现自己愚蠢的时候。 轰的一声巨响,伴随着玻璃的碎裂声,如同冰凉的雨,一下子浇醒了他的美梦。 他感觉有微微的震动传递给脚底板,转身一看,见南面的房间的窗已然不复,露出了个半人高的大的缺口,前方是一地的碎玻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