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七)式神已下
且说苏烟身上结结实实的挨了那女鬼的一记手刀之后,就连涟止的一魄都被劈出了一道口子来,那时涟止正手握着锁魂红锁,在城北继续寻常,已用自己神知留下式神,有他的式神在此,便可使万鬼避,阳间无人可再收魂养鬼。如今式神已下,只待阵法作,符咒成,此事便可稍作解决了。 可只差最后一步之时,涟止身形忽而一滞,“噗”的一声,一口鲜血从他口中喷出,落在那湖边的草地之上,花草皆枯萎,式神的仪式,也全数散了。 涟止不可置信的抬手捂住胸口,只觉心肺是炸裂的疼,随之红眸危险的眯起,身形一闪,了无踪影。 竟是有人……在他涟止的一魄罩体之下,胆敢伤苏烟,且那人是谁,涟止已然能够想到了。 八九不离十,便就是那来自青丘的千面狐白夭了。千面狐有千面,最善于幻化成各个模样来,而那日涟止与苏烟成婚之时,那在喜堂不愿意离去的红衣小男孩,便就是白夭幻化而成的。 当日涟止以为,已然给过她告诫,却又不曾想,她竟是这般不识趣,胆敢趁着他因事无法抽身,而去对苏烟下手。 若是苏烟无事尚可,若是苏烟有事……涟止一愣,若是苏烟有事,他又会如何做?涟止弄不清楚自己到底是因着那冥婚在才对苏烟万般呵护,还是单单只是紧张着苏烟此人,可眼下,便只能一遍遍的告知自己要冷静,同时加快了速度。 此时在苏府秋波阁之中,灵儿昏死在一旁,而苏烟亦是在床上了无生息,唯一还有着气息的,就只剩下那扮作涟止模样的白夭。 白夭此时依旧不死心的趴伏在苏烟的身上,不住的冷笑,且伴着狂妄之言不住说道:“我早说了,涟止的一魄能跟着你,却是护不得你什么的,至少他的一魄不能与我打斗是不是?你以为涟止是真心喜欢你的吗?你以为涟止心中当真是有你才娶你做夫人的吗?简直妄想!涟止不过是想要你身上的阳气罢了!” 白夭是千面狐,能幻化的模样不论男女老少总之有数不尽那般多,只是她的模样,却并非是生来就极为好看的,也是因此,她颇有怨言的在苏烟甚美的脸上扫视着,心中的妒忌早已转变为了怨恨,她手一抬,便化作狐爪利刃,即使是苏烟已然身死,都还要将她的容貌毁了去。 然下一息,一阵血红色劲风扇过,白夭的身子从床榻之上飞出去,重重的落在了地上。 不用想也知,是涟止到了。 有冰冷的语音从他薄唇边溢出:“吾之一魄不足与汝斗,且不知吾与汝斗又何如?”涟止伸手揽起了床榻之上的苏烟,双指向她纤细的脖颈之间探去,红瞳忽而一颤,后而变得阴狠。 白夭竟真的敢…… 且说白夭从床榻之上飞出去跌落在地后,她的身形已不再是涟止的模样,而是在地上挣扎着几经变换,最终变作了一个柔弱非常的女子来。 那女子一对新月眉,宛若月初之时的形状,形如弯钩,却比苏烟的柳叶眉微粗上一些,颜色却是更淡,隐有些许薄凉意味,新月眉之下,是一双凤眸,万千的风华全数收敛其中,此时却是蒙上了淡淡的雾气,惹人怜爱。她的鼻骨与双唇,长的与涟止颇为相似,此时她楚楚可怜的坐于地面,轻声开口道:“兄长……” 涟止本是揽着苏烟,眼眉间全数是戾气,但在听到这声音之时一怔,抱着苏烟的手臂微微松了,怔忪着回过了头去,在看清那人之时,止不住的颤抖着。 “涟玥……玥儿……”涟止开口,声音已极是嘶哑。 “兄长,你还记得我……那一年三界动乱我与兄长离散……玥儿心中苦……”幻化成涟玥的白夭说着竟是落下了泪水,不得不说的是,她当真聪明,竟是在如此紧要关头想起幻化成涟止的同胞meimei,这般,不但能够保命,恐怕也能接近涟止。 从涟止的角度望过去,涟玥的新月眉轻蹙着,脑中忽而便忆起那千年前的时候,她总是笑着喊着“兄长”,要涟止与她画眉。 涟止那时曾说:月光如水,我心如醉,一睹芳容新月眉。 涟止的神态白夭依旧是瞧不见的,能瞧见的,便是那血红色的斗篷正在不住的轻微颤着,且走到了她的身侧,缓缓俯下了身子,伸出双手环住了她。 白夭心中猛然一跳,开口道:“兄长……” 涟止哑了嗓子:“玥儿,为兄无能,今数年矣乃放汝一人出苦,汝今一切皆可?” 白夭急忙点点头,生怕涟止问她如今在何地过活怎样,那般她是定然回答不上来的,便急忙道:“兄长,玥儿一切都好,只是特别的想……” 白夭想要说特别的想涟止,可话还不曾说出口去,便只觉得从后心传来一阵刺痛,随之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她不可置信的垂目望了下去,只见涟止并指成刃的手刀已穿她胸膛从后至前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