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路一直都在
“董事长，需要动手吗？通过埋伏在海城卫视的暗线，我已经拿到了当天被剪掉的那段录像和具体的评分表，董长生的两个零分十分显眼，一旦公布出来，真相自然不言而喻，只不过，这样做的话，那条暗线一定会被陶行逸察觉并拔除。” 中年男人的手指缓缓敲击桌面，只说了一个字，“等。” 海城，魔海总部，魔海董事长一把推开房门，面对陶行逸冷厉的目光，轻车熟路地道：“是急事，少爷，江离通过他在音乐网的个人主页发布了一个消息，今晚七点半，他将在江城飞鸟唱片总部举办半小时的个人演唱会，当众演唱新歌，并通过江城卫视、小小鸟和爱鱼现场直播！” “什么？你说什么！不会指的是《有没有人告诉你》吧？”陶行逸冷声问道。 “不，他特别言明是没有面世的新歌。”魔海董事长认真地道。 陶行逸的瞳孔骤然缩成一线，突然笑了，气极反笑，他走到落地窗前，手指握成拳状重重砸在上面，冷笑道：“江离，你狠！我倒要看看，你又弄了什么新歌？我们俩之间，没这么简单就结束！你越狠，越有音乐天赋，我就越想得到你，哈哈！” 不仅仅是陶行逸，通过发达的网络和江离粉丝的口口相传，这个消息很快就已经是世人皆知了。 被很多人“牵挂”的江离正坐在飞鸟大楼的办公室里调试自己的吉他，外面的广场上，一座临时搭建的舞台，周围没有座位，观众都只能站着，尽管如此，这时候已经是人山人海了，江城公安局为此出动了大部分警力来维持秩序，飞鸟唱片办公楼前方的那条道路更是直接禁止通行，因为上面全站了人。 “江离！江离！” “阿离！阿离！” 因为江离与阿离是同一人的消息已经天下皆知，有的粉丝就开始亲热地称呼江离为“阿离”，当然，也有人坚持原来的称呼。 “傻离，该走了。”唐诗诗推开门，催促道。 “嗯，走吧！”江离站起来，带上他心爱的吉他，和舒雨桐唐诗诗一起走向舞台。 主持人是艾文静，她身穿一袭浅青色的连衣裙，素雅淡然，面对黑压压的人群，平静地笑道：“感谢大家能在这个时候来到此地，这次江离举办这场不是演唱会的演唱会实为临时决定，所以慢待了大家还请见谅，今晚，虽只有半个小时，但我相信一定会让大家终生难忘，好了，让我们用最热烈的声音欢迎江离、舒雨桐和唐诗诗出场吧，我们的口号是……” “我爱离——！” “我爱离”是江离粉丝后援会的口号，谐音“我爱你”，顾名思义，简单明了，朗朗上口。 在众人的山呼海啸声中，舞台灯光先是一灭，旋即全部亮起，照得江离三人像星星一般耀眼，与此同时，江城卫视、小小鸟和爱鱼网也同步开始直播，数以百万计的人们期待着这场演出。 江离这次换了一套新衣服，是张娜拉亲自为他定做的，具体到袖口的大小领口的样式边缘的装饰，穿在身上帅气无比，像王子一样，而他的身旁则是两位美丽的公主，他一手牵着一个，一齐走上前来。 “阿离王子——！雨桐公主——！诗诗公主——！” 人们竭尽全力地呼喊着三个人的名字，这大半年来，从一开始的初出茅庐到一鸣惊人，再到轰动全国，江离以史无前例的速度成长着，通过音乐逐渐取得人们的认可和信任，虽然有人会眼红，会想尽方法诋毁他，抓住一点点的过失或者根本不能称之为过失的地方恶意攻击他，甚至无中生有，颠倒黑白，自以为是，这些人总是有的，只要人类不灭绝，这些人总会有的，但是，还有那些真心喜欢他的作品支持他的人！ 为了他们，为了将声音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传达到他们那里，无论多大的压力，多么难听的苛责，他都会承受下来！ “看来你还真不了解偶像的意义啊。你以为偶像那么好当的吗？享受万众瞩目的荣耀同时，也将面对铺天盖地的压力，这一关，必须过！” 唐诗诗当初的话语犹响在他耳边，是的，他已经不是原世界那个默默无闻的无名小卒了，他是一个偶像，大家心目中的偶像，面对压力，绝不可以退缩，所以他站在这里，用歌声粉碎一切的谣言，让所有妖魔鬼怪无所遁形！ “虽然和大家相遇还短，却感觉像上辈子就认识了一样，这两天，因为我退出《星耀东方》的事情，让大家担心了，对不起。”江离深深鞠了一躬，当场就有许多人红了眼睛，喊着他没有错，让他不要道歉。 江离微微一笑，目光柔和下来，这个舞台，才是真正属于他的舞台，即便简单到连一个座位都没有，却有这么多单纯想听他唱歌不辞辛苦站着的人，没有一个遮风挡雨的东西，寒风刺骨，人们的热情却是那么温暖，没有多么绚丽的舞台效果，因为人与人之间的交流不需要这些。 《星耀东方》的舞台十分闪耀，9.9%的收视率吓人，一群自以为是的评委在台下坐着，魔海唱片公司的名头罩着，其实根本没有多少温度，如果不是唐诗诗想要一个舞台三个人共同表演，正好邀请函到了，他根本就不会去那个地方。 当董长生揪住一个小瑕疵利用前辈和评委的身份将他批评得一无是处时，他甚至有想哭的冲动，他恨不得拿吉他狠狠砸在对方那张嘴脸上，但在那种地方，他只能克制。 莫扎特是音乐的旷世奇才，原世界的人们都知道，但谁知道，曾经莫扎特在雇佣他的大主教的眼中只是一个普通的奴仆，唯一的不普通之处是莫扎特因为音乐获得了荣耀，但这个荣耀并没有令大主教对他另眼相看，相反，一个主人永远不会希望奴仆比自己还要耀眼！莫扎特不得不像他的前辈海顿那样每天穿梭厅堂，恭候主人的吩咐，随时都可能遭到大主教的斥责辱骂，甚至严厉的惩罚。 世界是残忍的，魔海唱片拥有数百年累积下来的巨大能量，所以萧萧被困在了那里，无可奈何。 没有战争的世界是和平的，但却不是真正的和平，有人的地方就不可能和平。 江离仰望天空，因为明亮的舞台灯光，他看不到天空，于是他奏响吉他，轻轻唱道：“有时候我觉得自己像一只小小鸟，想要飞，却怎么样也飞不高，也许有一天我栖上了枝头，却成为猎人的目标，我飞上了青天，才发现自己从此无依无靠……” 他突然想到，如果《有没有人告诉你》就是他的最后一首歌，明天等待他的会是什么？铺天盖地的舆论压力吧，再往后呢，他就会慢慢褪去天才的光芒，被人们遗忘，他的一些歌是会被流传下去，或许被传为经典，但也仅此而已。 人终究是容易遗忘的，一代一代地传下去，到底还剩下多少，原世界华夏开放三十年，人们已不记华夏之本，再过一个世纪，这一辈所认为的经典歌曲差不多都进了故纸堆里。 一首歌，初听惊为天人，再听回味悠长，听上成百上千上万上十万遍再好听的歌也会腻烦。 但孔子看不到自己的徒子徒孙被秦始皇扔进坑里埋葬，典籍被焚毁，却也看不到华夏几千年香火供奉，一代代传诵四书五经，因为，一个人，只能，也唯有活在当下！ 路，一直在脚下！ “穿过人潮汹涌，灯火阑珊，没有想过回头，一段又一段走不完的旅程，什么时候能走完，噢，我的，梦代表什么，又是什么让我们不安。” 新歌，这是新歌！ 现场的人们努力克制着激动，安静地听歌，不想错过任何一个细节，放过任何一个字词，心跳快要跃出喉咙，电脑电视机前的观众兴奋得手舞足蹈，却又捶胸顿足悔恨交加不能出现在现场。 一串非常干脆利落的响亮鼓点由舒雨桐敲出，江离突然提高音调，大声深情地唱道：“that‘s－just－life（这就是人生）！寻找梦里的未来。that‘s－just－life！笑对现实的无奈。” 在这个整首歌最亮的地方，现场观众终于无法控制心中的感情，全体爆发，欢呼声直冲天际，将三月仍然寒冷的夜晚彻底点燃！ “不能后退的时候，不再彷徨的时候，永远向前，路一直都在，哦耶耶……” 江离拿起话筒，走到舞台边缘，与一只只争先恐后的手碰了碰，无论白皙抑或黝黑，无论精致抑或粗糙，在他的眼中，都是一样。 我唱给你听。 “穿过一块黎明一片黑暗，没有想过回头，一段又一段走不完的旅程，什么时候能习惯……” 江离顺着台阶走下，走进人群里，光影在他的身上交错，人们托起他，将他抛向空中，他继续弹着吉他，唱着歌，声音没有受到丝毫影响，相反愈加融入歌曲的意境中。 “that‘s－just－life，徘徊到不再徘徊，that‘s－just－life，重来到不怕重来，没有选择的时候，不能选择的时候，永远向前，路一直都在。” 人们一齐跟着哼唱，他则走在一双双手搭成的道路上，等到尽头的时候，他的目光扫过架子鼓电子琴前的舒雨桐和唐诗诗，并肩站在阴影里的艾文静和叶晨，他的父母和涟漪和张娜拉，然后，纵身跃下。 路一直都在，路在脚下。 舞台，就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