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2章 落幕
8月5日这天晚上，对许多住在穗阳市南区的人来说都是一个不眠之夜。 有加班到深夜正往家里赶的人，见到南区的几条主要交通要道不约而同地都出现连环车祸，造成严重的交通堵塞，使他们回家的时间延长了好几个小时。 有因为交通堵塞而提前绕道的人，见到南区公安分局的警车队伍受到猛烈的攻击，整辆警车被炸翻在地上，随后双方在马路上展开激战，枪林弹雨战火纷飞。 有人在小区里见到了全副武装的特警，随后就传来密集的汽车防盗铃声和爆炸声；有人从睡梦中惊醒，只听得外面汽车的呼啸和渐渐远去的枪声…… 这一天晚上，人心惶惶。 直到进入后半夜，枪声和吵闹声渐渐平息，在nongnong的睡意袭来之下，人们才再次进入梦乡。 到了第二天上午，穗阳市内开始出现各种版本的谣言。 南区一间早餐店里，两个男子一边吃着面条，一边聊起昨晚的事。 “哎，你听说了吗？昨天晚上南区有两股黑社会势力发生火拼，整个南区公安分局的警察都出动了，听说好像还动用了手雷！” “这么猛？他们想造反吗？” “谁知道呢！不过想来也应该很快就被干掉了吧？毕竟出动了这么的警察。” …… 一个加油站里，工作人员正在给一辆轿车加油，轿车内一男一女两个人正在对话。 “亲爱的，你昨晚那么晚才回来，当时真是担心死我了！” “碰到这种事情我也没办法。昨晚接到老罗的电话，我绕道没多久就跟在了一队警车的后面，本想着有警车开道就算绕远路应该也不会耽搁太长的时间，结果警车竟然受到了袭击……” “先生，油加好了，承惠240元。” …… 一辆公交车内。 “昨晚我住在市郊的表弟给我打电话，说是听到了好几声枪响，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又在吹牛。” “不会吧？难道都枪战都打到郊区去了？” “这也不奇怪。昨晚我们公司的货车司机老王从城外运货回来，说是在马路上见到一辆悍马被四五辆轿车追着打，那场面，吓得他差点撞车了。” “哎，你们说今天会有这方面的新闻吗？” …… 类似的场景，在南区很多地方都能见到，并且很快扩散出去。 一传十，十传百，流言传播的速度是相当可怕的。 没多长时间，整个穗阳市的大街小巷里就充斥着各种各样的版本。老弱妇孺，工人白领……全都在谈论这件事情。 一时之间，这件事成为了穗阳市人们津津乐道的热点话题。 而昨晚真正经历了这件事的人，却是不约而同地对此事保持了缄默，因为他们当中的每一个人都收到了禁口令。 有专门的工作人员对他们做了一对一的思想工作，再许以税收减免、竞标优先等种种优惠政策，萝卜加大棒的攻势之下，这群商人自然懂得趋利避害。 至于参加寿宴的大小官员，身在体制内的他们深知其中的厉害关系，为了自己的仕途和前程，一把口封得比谁都紧。 陈家别墅。 昨夜来参加陈卓涛寿宴的人此时早已散去，完全不见昨夜的热闹和喧扬，别墅外面冷冷清清，门可罗雀。 别墅周围的小区路面上湿湿的一片，似乎不久之前才被冲洗过，昨夜发生在这里的枪战和溅射在地面上的鲜血早已被冲刷地毫无痕迹。 别墅里一片狼藉，陈少华冰冷的尸体停放在大厅中间。大厅里众多的佣人和保镖一个个低头沉默着，谁也不敢发出半句声响。 陈卓涛面无表情地坐在一张沙发上。这位昨晚还鹤发童颜、精神矍铄的老人，仿佛一夜间就恢复到了75岁这个年纪该有的衰老模样。 这也难怪，他向来就疼爱陈少华这个孙子，否则也不会为了戒除陈少华好色成性的作风而把陈少华送去国外。 而且这次的寿宴因为有特别的安排，他连自己的子女都不让参加，唯独留了陈少华在身边，也足可见他对陈少华疼爱有加。 只可惜，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一场寿宴不仅没能达成他预期的目的，反倒是成了爱孙的“断头饭”。 或许这也正是应了“害人者终害己”这句古话。 别墅大厅里的气氛因为陈卓涛的沉默而显得相当凝重。 就在此时，四五个身着黑西装的人从外面走进别墅，来到陈卓涛身前。 当先一名领头人从怀中掏出一张证件，展示在陈卓涛眼前：“我们是华夏国安局的，有一些事情想请陈先生跟我们回去协助调查，希望陈先生能够配合。” 陈卓涛眼睛动了一下，然后点点头，拄着拐杖站起身来，对身后一名保镖吩咐了一句：“打电话叫大少爷回来。” …… 下午两点的时候，穗阳市南区公安分局终于在局长刘向阳的主持下召开了一个新闻发布会，针对昨晚发生的特别警情做了一个说明，并且解答了相关媒体的提问。 “昨天晚上，我们南区公安分局配合穗阳市特警官兵，成功完成了一次大规模处置突发性暴力案件的实战演习。演习的假想敌情为持有重火力的歹徒在小区内劫持富商，演习从昨夜10点26分开始，历时两个半小时结束。接下来是答记者问时间，如果大家有任何的问题，请举手示意。” “我是穗阳晨报的记者。请问这次演习为何没有在演习开始之前通知相关区域的市民？” “主要是考虑到为了使演习能够达到突发性的效果。” “请问这次演习开始之前，你们有考虑过市民的人身安全问题吗？” “演习使用的是发射塑料易碎弹头的全形空包弹，枪口的安全距离有7米，在这个距离之内，我们面对参演人员也不会开枪，所以不会造成对市民的误伤。” “有市民称目睹到有警车被炸翻，以及出现了飞车竞逐的场面，请问是否属实？” “警车被炸翻是我们模拟在出警支援的途中遭遇歹徒同伙的拦截，飞车竞逐则是我们最后安排的、在歹徒逃亡之时如何进行有效的围追堵截，两者皆是此次演习预先安排好的内容。” …… 随着新闻发布会的召开，一些市民心中的疑问也由记者代为提出，刘向阳一一进行了解答。 一场正有愈演愈烈趋势的谣言风波，便这样开始慢慢消散。此次事件的影响也因此降到了最小的程度，没有在市民中间产生慌乱和不安全感。 而这个时候，颐景园的肖家别墅，韩云飞正在别墅一楼的房间里收拾着自己的东西。 国安局开始调查此次事件的消息，已经由S先生告诉了韩云飞。 当然，所谓的调查也只是往上调查事情的起因和经过等等。事实上，国安局内部其实已经有了处分决定： 陈家支付给黑九月一亿美金的任务报酬，同时将对付肖家的任务取消掉——这是黑九月的规矩，发布了任务之后要么等它的成员完成任务收取报酬，要么主动取消但是报酬照样支付，否则黑九月就会主动找上门。 作为这种代价，便是国安局对这一次的事件不再追究陈卓涛的责任，只是进行了口头警告。 这一次，陈家可谓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不过这些都跟韩云飞没有关系。 从今天开始，肖家已经从黑九月杀手的阴影中解脱出来，韩云飞也就没有了继续担任肖家保镖的必要。 东西很少，只是几件衣服而已，三两下就塞进行李袋了。 韩云飞从房里出来的时候，肖正雄和阿海正在大厅里等候。 “韩先生，昨晚多亏你和你同事的保护，我和小女才能够平安无事。”肖正雄满脸的笑容，危机解除也让他心头骤然放松了不少。 阿海没有说话，只是朝韩云飞点点头。 “我只是拿人钱财与人消灾而已。” “不管怎么说，韩先生始终是帮了我大忙。”肖正雄一边说着一边从身上掏出一张银行卡，“韩先生原本说是要担任两个月的保镖，现在才工作了十几天，余下的天数我已经按照一天10万华夏币的工资把钱打进了卡内，请韩先生务必收下。” “不必了。”韩云飞看也没看一眼递过来的银行卡，“该拿的钱我一分也不会少拿，不该拿的钱我同样一分也不会多拿。” 肖正雄伸出去的手有些尴尬地僵在半空，随后才悻悻笑着收回去。 韩云飞当作没看见转身就朝外面走去，走了几步突然又停下身形，回头对肖正雄说道：“看在肖小姐的份上，最后再送肖先生两个忠告吧！第一，商人逐利本无可厚非，但是凡事不必做到尽，须知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第二，如果下次还敢利用官方的人来对付你生意上的对手，我保证肖家的名字很快就会从华夏富豪榜上消失。” 肖正雄听了这话，脸色变了一下，随后就笑着说道：“韩先生说笑了，第一点我倒是开始有所体会，但是第二点却不知从何说来？” 韩云飞不在意地摆摆手：“若把话说得太明白，那只会是对你我智商的侮辱。我言尽于此，肖先生好自为之吧！” 说完这句话，韩云飞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肖家别墅。 大厅里，肖正雄的脸色在韩云飞离开之后就阴沉了下来，沉默着没有说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一旁的阿海见状，低声说了一句：“肖先生，还是不要多想了，陈家的陈少华昨晚当场死在寿宴上。” 肖正雄露出满脸震惊的神色，不敢相信地扭头看向阿海。 阿海慎重地点了点头：“一枪爆头！” …… 韩云飞离开之后不久，刚刚睡醒的肖倾若从别墅二楼走下来，转了一圈没有发现韩云飞的身影，只见到一位佣人在打扫韩云飞先前暂住的房间。 “那个人呢？”肖倾若心中忽然一颤，急急拉住那位佣人。 “小姐，韩先生已经走了，以后都不会再来，所以老爷让我打扫这个房间。” “不用打扫了，以后没我的吩咐你们都不能进这个房间。”肖倾若连推带耸将佣人赶出房间，然后从里面把门锁住。 “连说都不跟我说一声就这样走了，他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这样？！” 背靠在门上，肖倾若情绪激动，和那人相处的一幕幕场景如电影回放一般浮现在脑海，双眸中有隐隐有泪光在闪动。 一时之间，她心中既感到极度的失落，又分不清自己对那人到底是出于一种安全感的依赖，还是已经在不知不觉间喜欢上了对方。 一株含苞待放的花蕾，就这样痴痴地倚门而立，迷失在初恋的悸动之中…… （第一卷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