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丧事大于喜事
肖求才的日子在繁忙和充实之中度过，他每日往返于食品批发部和家里。在批发部他专心做生意，招待顾客，制定采购计划，销售计划以及联络顾客，样样都得他cao持。回到家，完全沉浸在和快满一周岁的儿子小骏楠的嬉闹，乐呵之中，又是陪他玩玩具，又是陪他躲迷藏，有时牵着他的小手在小区里学走路，玩得不亦乐乎，不知疲倦。这天吃过晚餐，一家三口又出来散步，小花突然对求才说；“老公，儿子的周岁生日快到了，你准备在哪儿给他做生日酒呀？” 求才不假思索回答说：“这事不用你cao心，在老家办，城里又没几个亲戚，不热闹，儿子的生日刚好是端午节，端午节前一天办酒，办完酒，我们一家正好在老家过节。” “老公，这事有没有跟你家里人商量好呀？” “早说好了，家里已经准备了一头大猪，哦，说到这事，咱妈和大嫂还说叫你提前带儿子去老家玩呢。” “我们提前回老家，那你呢？” “我，我当然是及时赶回老家和你们一块喝酒，过节呀。” “那好啊，我天天在家带你儿子，也烦了，回乡下去，让老妈和大嫂他们帮忙带一下，也好。” “到日子了，你提醒我，我开车亲自送你们去。” “谢谢老公，呵呵。。。。。。” 过了一个星期，求才还真提前一个星期把小花和儿子送回了老家，那天晚上，他陪老婆孩子在老家住了一个晚上，家里可热闹和谐了，邻居们听说求才夫妇带着儿子回来了，都来串门看看他们一家三口，个个都夸孩子长得好。邻居们又听说孩子带回家做周岁酒，接下来的几天里，邻居们又一一送来红包贺喜。求才他大哥更是忙，他每天骑着摩托去各亲戚家上门请客，请亲戚们务必在端午节前一天中午十二点前赶来喝孩子的周岁酒，亲戚们听到这个好消息，都乐意的很。 求才回到城里，抽空亲自来到红桃家里上门请客，说是要请红桃全家端午节前一天去他老家喝酒，并要求他们全家在乡下过节，然后又跟红桃商量说端午节前一天就可以放假了。然后他给女儿婷婷去了电话，问婷婷去不去乡下喝酒，过节。婷婷说不去，要在家陪mama过节，肖求才听女儿这样说，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端午节前两天的下午，也就是农历四月初三那天下午，求才开着小车，带上红桃夫妇以及他们的儿子俊俊，一路欢快回到老家。红桃的公公婆婆没有来，说是路途太远，怕了路上颠簸。再说，过端午节那天，他们在家等女儿女婿，外甥过来吃晚餐，这是多年来的习惯了。 本来乡下做个小孩周岁酒挺平常的，就是邀请亲戚朋友邻居们来家里吃一顿丰盛的酒席。可这次不同，肖求才四十几岁得了儿子，人生大喜事，他特意从城里带来了烟花炮竹，说是等晚上天黑了燃放烟花，还有当晚，他出钱请乡亲们看看多年难得一见的露天电影。为此，肖求才儿子的周岁酒给乡亲们带来不少的欢乐。 乡下周岁酒席是这样的，酒席中那个主菜也就是扣rou一出来，便要开始燃放鞭炮以示庆贺，接着满周岁的宝宝由孩子的mama抱着，由孩子的爸爸给给位亲朋倒酒，敬酒，一一见过亲戚朋友，然后亲戚朋友们一一送上红包给宝宝。跟着求才夫妇身边有一位端着一个长方形木盘的人，客人们的红包一一放在木盘里。从给老人开始到晚辈一一敬酒，一桌一桌的来，从最亲的亲戚开始到邻居们和朋友。正当来到红桃夫妇这一桌，有人开玩笑说：“姑姑发财了，应该给个大红包吧。” 红桃夫妇看二哥满面春光，喜气洋洋的代表孩子给他们敬酒，连忙起身端起酒杯来，准备跟二哥碰一杯。这时，肖求才的电话响了，是婷婷的，他跟红桃夫妇说：“孩子他姑姑，姑父，等一下啊，婷婷来电话了。求才一接电话就听见婷婷哭着说：“爸，你快回来吧，快回来吧，我外公刚刚过世了，我好害怕，我好害怕呀。” 因为酒席上很热闹很吵，肖求才没有听清楚婷婷在说什么，只知道女儿在哭。他撇下小花和儿子冲出人群，紧张又和蔼的对婷婷说：“婷婷，你哭什么？你慢慢跟爸说，家里发生什么事了？” 婷婷又哭起来，带着祈求的哭声说：“爸爸，你快回来吧，我外公刚刚过世了，我好害怕，mama也害怕。” “婷婷，你说什么？你外公过世了？不怕，不怕，叫你妈也不要害怕，爸爸马上回来，爸爸马上回来，等我啊。” 肖求才放下电话，转过身大声喊：“牛牛在哪？快，快，快叫牛牛过来。” 红桃夫妇看二哥的脸色瞬间变得很难堪，猜得出这是一个不详的电话，还以为是牛牛出啥事了，红桃连忙问：“哥，叫牛牛干啥？” “牛牛在哪？我叫他帮我开车回城里，城里有事，你们也回去，好吧？” 当场所有人被肖求才突如其来的突变搞得不知所措，都不知道到底发生什么事，都问：“发生什么事了？怎么啦？怎么啦？” 这些嘈杂的问话问的求才心烦意乱，他不想当场回答，搞得大家更紧张，小花说：“求才，到底怎么啦，儿子正做喜酒呢，你有事要走也不说一声。” 牛牛来了，老妈来了，大哥大嫂都来了，看见肖求才沉重的脸，都紧张的问他出啥事了，肖求才对家里人说：“今天是孩子的生日，正在办酒，屋里不方便说，走，到屋外告诉你们吧。” 红桃夫妇来不及问清楚，领着俊俊几乎不假思索，很快上了车，牛牛也坐进了驾驶室，求才满脸沉重，眼泪都差点出来了，半天说不出话来，这时，大家都很安静，都想知道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求才终于用有点沙哑的声音对他妈急切的说：“妈，婷婷她外公刚刚过世了，丧事大于喜事，我们必须马上回去帮忙，余下的事情，叫大哥大嫂帮忙处理，小花和孩子你们帮忙照看一下，明天让她们在家里过节，好吧，我们先走了。” 话一说完，肖求才很快转身上了车，所有人被这突如其来的不幸消息惊呆了，追过来的小花不知哪来的勇气，轻轻的说了一句：“他们家的丧事哪用得着你呀，自己家的事情还忙不过来呢。” 求才他妈对三花说了一句：“唉，你不听求才说了吗？丧事大于喜事，你还能不让他去？” 接下来，客人们无心猜拳喝酒了，纷纷议论说求才真是讲义气的一个人啊，按理他作为已经离婚的女婿可以不管，但碰到难处能帮忙还是帮帮忙为好噢。求贵端着酒杯跟大家说：”亲戚朋友们，不好意思，求才城里有点急事走了，失陪，失陪，你们自己该吃该喝，啊。还有啊，晚上烟花照放，电影照看，啊。” 于是，客人们该吃的吃，该喝的喝，三花抱着孩子由婆婆领着和各位亲戚朋友一一简单见过，接受大家的庆贺红包。自然，当晚，烟花照放，电影照看。但是，一家人心里总是挂念着婷婷外公的事，只是因为今天是喜事，大家闷在心里不提。 肖求才一行人直接来到雅丽娘家居住的小区，看见又搭棚工人带着黑袖套在搭棚，大家明白这是给婷婷外公送葬做准备的。求才吩咐红桃夫妇赶紧去街上买一些白纸和草纸，香竹，鞭炮等。又吩咐牛牛帮忙搭棚。他自己则直接上楼去雅丽的娘家看看，门时敞开的，一进门只见岳母大人躺在沙发上一动不动，面无血色，泣不成声，雅丽坐在她mama的身旁也泣不成声，婷婷则大声哭喊：“嗯。。。。。。我要外公，我要外公，嗯。。。。。。。” 没人注意求才进来，求才走过去拉了拉蒙着眼睛哭得伤心的婷婷说：“婷婷不哭了，爸爸来了，告诉我你大舅和大舅妈他们去哪儿了？” 婷婷一看是爸爸来了，一下就扑在他爸爸宽阔的怀抱里，更加大声哭起来，说：“爸爸，我要外公，我要外公，嗯。。。。。。 “雅丽和前岳母看求才突然出现在眼前，感觉更是伤心愈碎的样子，求才看对婷婷问不出话来，只好对雅丽说：“雅丽，你哥他们呢？” 雅丽泪眼朦胧，带着哭声，沙哑的回答说：“我哥他们都在医院等我二哥回家。”雅丽她妈看求才来了，有些感动，也感觉有力量似的，她想勉强挣扎着坐起来，求才和雅丽同时扶着她老人家坐起来。大家心情都很沉重，一时说不出话来，还是婷婷哭着说：“爸，你不要走，在这里陪着外婆和我妈，我们害怕。” 求才回过头对女儿说：“婷婷不怕，不怕啊，有爸爸在，啊。” 他站起身问：“婷婷，你们吃中饭了没？” 婷婷渐渐停下哭声，说：“没有，我们都没有。” 求才说：“那不行，多少要吃点，要么我来煮点稀饭给你们吃。” 接着，他熟练的取出大米煮稀饭，他一边干活一边对雅丽说：“雅丽，锅子里正在煮稀饭，你呆会看看，稀饭熟了，让妈多少喝点，身体要紧。” 然后他走进前岳母的身边说：“妈，你待会多少喝点稀饭，保重身体要紧，我呢，还是想去医院看看大哥他们，看看他们需不需要帮什么忙。” 然后他转身就要走，婷婷又哭了，说：“爸，你早点回来，我怕。” 求才拍拍女儿的肩膀，说：“你看，你现在差不多你妈高了，都大姑娘了，不怕啊，照顾好外婆，爸爸去去就来，乖，啊。” 说完，求才很快就下了楼，他自己心情很沉重，不想开车，叫牛牛帮忙开车去医院看看。他们俩来到医院，见到了雅丽的大哥，大嫂和他们十八岁的儿子浩浩。他们都穿上了长白挂衣服，跪在那里，向着雅丽父亲躺着的停放间。求才跟他们用眼睛打了一下招呼，作了三个揖，问：“大哥，大嫂，需要我帮什么忙吗？” 一时没人回答他，他正想进去看看老人家，被雅丽她大哥一把拉住了，生气的说：“谁叫你来的？你走，这里用不着你。” 雅丽她嫂子在一旁劝他老公说：“人家来都来了，说什么呢，你。” 然后他对求才说：“求才呀，谢谢你能来，家里正缺人手啊，要么你去帮我们到饭店定几桌饭，下午他弟弟一家人要来了，饭还是要吃的，是吧？你看看大概要定几桌，还有啊，我弟弟小枫他们回来了没？” 求才连忙说：“来了，来了，我吩咐他们去买一些香竹，白纸，鞭炮，嫂子，有事你吩咐。” 嫂子说：“这样吧，你吩咐他们定两个花圈，两床毛毯，一份算他们自己的，另一份写上雅丽的名字，算雅丽的。” “哦，订餐你们就不用管了，定花圈我马上让小枫他们去定，那，大哥，大嫂，我先走了，你们节哀顺变，保重身体。” 雅丽的大哥看老婆和前妹夫把事情安排妥当，也就没话说了，他也不知道是谁通知求才来的，这时候也没心思想那么多。 等求才忙完订餐的事情回到医院，前岳父已经送往火葬场了，他觉得自己追到火葬场去世多余的，于是他回到了雅丽的娘家，说实话，他看雅丽伤心欲碎的样子，心里放不下她。求才一进他们家门，看见小枫的父亲正在茶几一张白纸上写着讣告，他母亲在一旁陪着雅丽她妈掉眼泪的同时，安慰着她老人家。雅丽和女儿婷婷在前岳母身旁抱住一团，断断续续的哭成一团，这情景求才看了顿感伤心。 求才和正在埋头写毛笔字的小枫他爸打了一声招呼说：“表叔，你来了。” 郭师傅看求才来了，连忙说：“你来的正好，我这正要找人帮忙，这事你去办吧。” “什么事？” “你帮我把这几张讣告分别贴到井冈山纺织厂门口，也就是雅丽大哥他们单位的大门口，一张贴到他们家小区大门口，还有一张贴到雅丽单位门口，虽说明天过节，各单位放假，但是讣告还是少不了的。” “表叔，贴完讣告还有事吗？有事你吩咐。” “今天接下来的事情是他们做儿女尽孝的事情，应该没我们什么事了，你贴完讣告就可以吃晚饭了，吃过晚饭，我们各自回家，明天再来看，后天出殡。” 求才听说什么尽孝的事情，一时搞不懂，他靠近郭师傅，轻声问：“表叔，我想问问，老人都过世了，还怎么尽孝啊？” “哦，是这样的，现在开始到后天出殡时，老人家的身边时时刻刻，日日夜夜得有人陪伴，这事都是他儿女来做的，这就叫尽孝。” “那，雅丽也要日夜尽孝吗？” “按理守夜应该是儿子的事情，作为女儿嘛，白天陪伴就可以了，当然我估计晚上得陪伴她mama。” “哦。。。。。。” 当晚吃饭时，没几个客人，雅丽三兄妹轮着过来吃饭，求才当他们三兄妹三家人家的司机，雅丽两位哥哥没有对求才说一句感谢之类的话，反而很仇视他的样子，特别是在部队当团长的雅丽二哥，虎着那张脸，简直有些吓人，肖求才知道自己和雅丽离婚对他们一家也是不小的打击。 当天晚上，肖求才把女儿接回家住，第二天送女儿一起去他外婆家，他看到今天来了很多雅丽娘家的邻居，以及陆陆续续有雅丽的同事还有雅丽他大哥的同事过来了，帮忙的帮忙，送礼的送礼。当求才找到主持人也就是安排事情的人小枫他爸，问：“表叔，今天安排我做啥？” 想不到小枫他爸把他拉倒一旁，轻声的对他说：“求才，今天没你什么事情了，你回去吧，啊。” 求才轻声问：“今天不要我接送客人吃饭什么的了？” 郭师傅轻声回答说：“求才啊，不是我不安排你做事，是雅丽兄弟俩说你在这不合适，这你还不明白呀，回去吧，啊。” 求才没想到自己如此不识相，心里顿时觉得好像一盆凉水从头浇到脚，浇了个透心凉，心里顿时感到凉兮兮的，回到家的他，因为雅丽和女儿哭成一团的画面时时呈现在他脑海，他为自己不能为她们分担什么而感到内心隐隐作痛。 这一天，他老婆孩子在老妈和大哥大嫂的极力挽留下，在乡下老家过端午节。他也没有心情回老家过节，只是和侄子牛牛在餐馆简单的吃了顿饭，算是过节。肖求才觉得这个节日怎么就如此孤单，如此凄凉呢，晚上，他给女儿打电话说去接她回家住，女儿回答说：“爸，今晚我要陪我妈，不回家。” 这一夜，他一夜没睡好，也无法睡好，整个心身都感觉到空荡荡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