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张鸿远疲惫追红军
唐嗣桐带领警备第一旅，追踪红军来到黑山镇时，又听说红军到山阳县小河镇了，唐嗣桐马不停蹄地赶到小河镇时，红军却突然消失不知去向。他立即向杨虎城发报，请求各地加强警戒。 却说驻防在镇安的警备第二旅旅长张鸿远，自唐嗣桐离开镇安后，接到杨虎城电报，称红军在山阳县失去踪迹。张鸿远便将布防在旬阳县的韩子芳第五团收集到镇安，将沈玺亭的第四团和鲁秦侠的第六团布防在镇安、柞水一线，以防堵徐海东西窜。 第二天，张鸿远又接到杨虎城要求警二旅配合唐嗣桐部到山阳一带搜寻围剿徐海东的电报，张鸿远本不想前往，但限于杨虎城有“顾全大局”的话，军令难违。反复思考后，决定将韩子芳第五团仍留在镇安，以防止徐海东又杀回马枪。 过了一天，张鸿远才带领沈玺亭四团和鲁秦侠六团，从镇安出发，沿大路一路向东，往山阳而来，配合唐嗣桐围剿红军。 走了两天，才来到一个叫铁厂铺的镇子。这里虽是山区小镇，但镇上商铺林立，往来客商颇多，张鸿远带六团在镇上住了下来，命令沈玺亭带四团搜索前进。 沈玺亭带领四团一路向东，部队经过崖屋河、七里峡，第三天下午来到一处高山脚下。 沈玺亭从马上下来，问团附张惠民道：“我们现在行到哪里了？” 张惠民从勤务兵手里接过地图展开看了看道：“前面这座山应该是钻天岭”。 沈玺亭察看了一遍地图，又举着望远镜四周观察了一阵，才道：“命令一营搜索前进，其余人加快速度跟上，天黑前翻过钻天岭去”。 张惠民道：“旅长你看，前边山高林密，不便于行军，如果遭遇红军，我们将会吃亏，况且太阳就要落山，就地宿营，明日再走如何？”。 沈玺亭想了想道：“照你的话办，叫一营派一个连上山警戒”。其余人马在钻天岭下就地宿营，埋锅做饭。 刚吃过饭，三营长汤飞生来了，一见到沈玺亭，便道：“二哥，这次出来，我看有点不对劲哟”。 沈玺亭正在察看地图，头也没回地问道：“有啥不对劲的地方？” 汤飞生道：“刚才有人对我报告说，有些人在悄悄准备想搞哗变”。 沈玺亭听后一惊，放下地图，望着汤飞生道：“有人想搞哗变？是哪些人？” 汤飞生道：“七连的沈继刚、苟树林、孟子明。八连的沈继林、徐海山、刘泉山。九连的何济周、洪九畴、张孝德这些人整天在一起趋趋弄弄，有人说就是他们想搞哗变”。 沈玺亭听后笑了笑道：“我当是哪个呢，这几个人的事我晓得，他们不就是拜把子嘛，没啥大惊小怪的”。 汤飞生道：“你不晓得，他们一直在底下议论，说是人家红军官兵平等，当官的不打当兵的，从不槽踏老百姓，私底下还有人在传抄红军的宣传单”。 沈玺亭道：“哦，有这事？你看到红军的宣传单了？” 汤飞生道：“宣传单我到没见到，可下边都在这样说的”。 沈玺亭道：“我知道了，你下去再打听清楚，最好把把凭拿来”。 汤飞生正要走，沈玺亭叫住道：“等等，这事你莫管了，我去找他们，你办事不稳当”。 汤飞生道：“二哥，我们是亲兄弟，你可不敢大意哟”。 沈玺亭道：“沈继刚、沈继林他们都是我们同族兄弟，事情搞大了，回去我哪有脸见他们的父母？还有你说的其他人，都是我从汉阴带出来的，我信的过他们，他们不会搞哗变的”。 到第二天一早，吃过饭，沈玺亭命令部队开拔上山，刚行到半山腰，便听到山上响起了枪声。 不一会，从山上跑下来一名士兵向沈玺亭报告：“前面发现红军，已交上火了”。 沈玺亭问：“来了多少人？” 士兵道：“好象不多”。 沈玺亭对身边的七连长沈继刚道：“快快，带你的人赶快冲上去，不要叫他们跑了”。 沈继刚接到命令，喊了一声：“弟兄们，跟我来”，带着一连人快速往山上冲去。 等沈玺亭上到山顶时，听到远处山沟里还有零星枪声。沈继刚报告：“红军已被我们打跑了，我连正在追击”。 沈玺亭知道，今天遇到的是小股红军，说明红军主力离此不会太远。 命令部队停止追击，部队收了回来。 团附张惠民道：“对红军的战法我是清楚的，他们一般大部队行动时，都有小股部队在四周活动，说明附近有红军的主力部队，我们得晓心行动才是”。 沈玺亭道：“不管附近有没有红军主力，我绝不盲目行动的。前几次柳彦彪、王劲哉就是他们太大意，吃了红军的大亏，我们得汲取教训”。命令报务兵：“给张旅长发报，就说我部已发现徐海东部主力，经过激战，徐部已被我打跨，现向北逃窜”。报务兵正要转身，沈玺亭又叫住道：“后面再加一句，我部略有损失。就这样，去吧”。 张惠民道：“团长，刚才只是小股红军，你这样报告似乎不妥吧？”。 沈玺亭道：“有啥不妥的。这一带以前就有红军在活动，管他是不是主力，就照这样给张旅长发去，免得他说我们不敢与徐海东交手”。 过了一会，张鸿远发来电报称：“昨晚郧西驻军第四十军一部与徐部主力在郧、旬边界交火，钻天岭之敌似为散兵。令你团速转向南，限明日此时前抵郧、旬边界，参与汇剿，不得有误”。 沈玺亭展开地图一看，这里到郧西、旬阳交界地最少二百多里地，一天时间如何能够赶到？ 沈玺亭看完电报，叫传令兵给三个营长传达张鸿远的命令，召集部队立即向南进发。 沈玺亭带领四团赶到湖北和陕西交界的郧西县关防镇时，已是接到命令的第三天中午，徐海东部已往北走了。 沈玺亭将团部安扎在关防镇镇公所里，民团团总艾光清设宴招待沈玺亭连以上军官。 马不停蹄走了三天，好不容易吃了一顿饱饭，却又接到张鸿远电报：立即北返到湖北口镇与旅部汇合，不得有误。 见到电报就炸开了锅。二营四连长杜秀峰嚷道：“走了三天，刚歇脚还没喘口气，又要往回走，这他妈搞的什么明堂？” 三营长汤飞生道：“要去湖北口早说呀，害得老子多走一百多里路，现在又要往回走”。 九连长张锡武道：“几个月了，就象没老壳的苍蝇一样，东跑西跑，这打的是什么仗呀？活活要把老子拖跨。我反正走不动了，管他哪个命令，我要歇一晚上再走”。 沈玺亭见大家怨气冲天，一拍桌子道：“吵什么吵？你当我愿意这样呀，还不是叫红军给害的。军令如山，谁也不准给我扯淡，吃饱了，今晚就出发”。大家见团长发火，一个个不再吭声了。 到了天快黑时，沈玺亭带着四团点上火把，沿原路向湖北口进发。 九连二排长何济周带领二排作为搜索队，行进在队伍的最前边。 时令虽已过了惊蛰，但山里的夜晚依然寒冷异常，路边上仍有一些残雪。走了大半夜，来到一座山脚下，这里有几户人家。何济周叫二班长张孝德带几个人去探探情况。 张孝德带着刘宝山、苗鸿鑫去了不大工夫，回来说：“徐海东部三天前来过这里，住了一晚走了，可能去了山阳方向，这一带没有敌情”。 何济周派了个战士返回到团部，请示就地宿营，一会战士回来传达：“沈团长命令加强警戒，就地宿营”。 何济周带人进村后才发现，这个村虽不大，路边还有一家客栈，几间草屋，由两位老人经营。 老人见一下来了三十几个人，从屋外抱了几捆稻草铺在地上，对何济周道：“老总，对不住了，屋子小，将就着住一晚”。何济周派两人在外放哨，其他兄弟们横七竖八躺了一屋。 老人对何济周道：“老总，你是他们的官吧，将就着在我的床上睡吧”。 何济周道：“我睡了你的床，你又睡哪里？”老人道：“每回来部队，都是当官的睡我的床，我就在外边随便窝一晚上。你们当老总的，哪能睡地铺呢？” 说话间，老太婆烧了一锅热水，倒在一个大木盆里，叫何济周洗脚。 何济周见老人很随和，便同老人谝开了。 何济周边洗脚边问：“听说前几天还来了一支部队，在你们这里住过？” 老人道：“前几天是来过一支部队，村里家家户户都住了他们的人，后来才听说来的是湖北那边过来的红军”。 何济周问：“在你店里住了几个人？”老人道：“他们来的人太多了，哪住的下唷？一个长官带了几个女的来我这里，说是借我屋避个寒。我就给他们做饭，她们说她们自己带的有干粮，借我的锅子烧了一锅水喝了。我要给她们腾床铺，可她们说有纪律不准住我的床。后来她们自己把背的被单展开，就在屋外的地上睡了一晚上，天不亮就走了”。 等何济周洗完脚，老人把水端到屋外倒了，又说：“你晓得吧，她们走前还把我屋子前前后后扫了一遍，到饷午我才发现在我锅台上留了一块钱。好懂事的人哟”。 何济周听了，尴尬地一句话没说。 老人还在自顾自地说道：“造孽哟，年轻轻的女娃子，远天远地地跑到这里来，受这样的苦，要是叫她们娘老子晓了，还不心痛死的”。 老人轻轻地把门关上，到屋外睡去了。 老人走后，何济周对张孝德道：“你听听人家红军，当官的都不睡老乡的家，战士也不随便吃老乡的东西，说明人家部队的纪律严明”。 张孝德道：“我听说人家红军还搞了几条纪律，连窝屎都要在外边新挖茅坑，不准乱窝”，何济周道：“我们以后把部队拉出去后，也要这样，不准糟蹋老百姓”。 张孝德道：“以前到处说人家红军是红毛子，青面僚牙，共产共妻，我看老乡对人家红军的印象就不是这样嘛”。 何济周道：“老百姓看在眼里，心里自然有一杆称，哪个好哪个不好，心里明得镜子一样。不象我们，走到哪里，啥时候有人来主动给我们送过消息？不把我们引到红军的包围圈里就算不错了”。 张孝德道：“是呀，在这大山里打仗，没得群众支持，十回有九回要吃亏，连饭都没得吃，还打个球仗”。 两人睡在床上，说着说着迷迷糊糊睡着了。 何济周正在做梦，被一个战士摇醒，何济周一翻身爬起来问：“什么情况？” 战士道：“何排长，快走，沈团长在后面骂人了，说是耽误了行军要找你算帐”。 何济周一看天已大亮，带着搜索排立即向前赶路。 到中午时，沈玺亭带领四团赶到湖北口镇，张鸿远率鲁秦侠六团已等候多时。一见面，张鸿远便问沈玺亭：“区区几十里路，为何走了一天？” 沈玺亭道：“路上稀泥乱浆，难走的很，又是晚上，连我的马都滚到沟里去了，就这我到现在连一颗米还没沾牙呢”。 张鸿远不等沈玺亭诉完苦，道：“杨虎城刚又来电报了，说红军正从山阳向柞水方向逃窜，叫我们明天天亮前赶到柴庄镇一带堵截徐海东部，时间紧急，现在就出发”。 沈玺亭展开地图看了看道：“从这里到柴庄镇走小路都有一百一十里路，现在天已过饷午，天亮前咋能赶的到？”张鸿远道：“叫弟兄们放快脚步，跑也得给我跑到”。沈玺亭不紧不慢地说道：“急啥，他杨虎城站着说话不腰痛，我又不会飞。总得叫我的弟兄把肚子填饱吧”。 张鸿远道：“这样，我带六团先走，给你一个小时时间，吃完饭你带人快点撵上来”。 张鸿远带鲁秦侠第六团先走了。 吃完饭，沈玺亭摧促弟兄们立即向柴庄镇赶去。 一夜行军，等太阳升起三丈高时，沈玺亭带人终于赶上了张鸿远旅部，此时距柴庄镇不远。两团人马赶到柴庄，一打听，才知道徐海东部已于天亮前离开了柴庄镇，向西南方向走了。 紧赶慢赶还是来晚了一步。 张鸿远带队跟踪追击，追了一天，始终距红军只有三四十里的距离，到天快黑时，来到米粮川镇，镇上民团却说没有听到红军来这里的消息。 张鸿远纳闷，红军一下消失了，他们去了哪里？立即派出两路侦察分队，搜索侦察前进。到半夜时分，其中一路侦察分队传回消息说：徐海东部正在十里开外的果子铺宿营做饭。 张鸿远留下一个营在米粮川镇，命令沈玺亭和鲁秦侠，带领其余人马立即向果子铺进发。 待赶到果子铺时，只见路边上做饭留下的余火尚明。 鲁秦侠对沈玺亭道：“徐匪刚离开不久，立马追击”。 沈玺亭到处看了看道：“且慢，你看这路边留下的东西似乎走的很慌张，叫我看，这是共 党故意给你我摆的迷魂阵，徐海东惯于使用诱敌法。你看前面的山势非常险恶，不可意气用事，以免造成大错”。 鲁秦侠道：“你的意思是不追了？”沈玺亭道：“现在深更半夜，前边敌情不明，怎么追？”鲁秦侠道：“飞生兄，你怕是叫徐海东吓破胆了吧，你不敢去，我去”。带领六团摸黑向前追去。 鲁秦侠带领六团走了几里地，进入一个山谷，两边高山树林茂盛，山风吹得树叶呼呼作响。鲁秦侠这才感到有些害怕，命令部队停止前进，派了一个排前边搜索。 刚走不久，就听到前边响起了几声枪响，鲁秦侠知道前边有情况，害怕又中埋伏，叫弟兄们赶快撤出山谷。 到天亮后，搜索排回来向鲁秦侠报告：“山中果然有徐向前的部队，我们赶快撤了回来，不是跑的快，今天又着火了”。鲁秦侠心中暗暗吃惊。 到了中午，沈玺亭四团才赶上来，见到鲁秦侠便问：“遇到徐海东的人了吧？跟他们打仗，得多长个心眼才行”。 鲁秦侠道：“徐海东现在已成了惊弓之鸟，我们与他刚交上火，吓得他们就赶紧跑了，有啥了不得的？”沈玺亭听后笑着摇了摇头。 回到米粮川镇，向张鸿远报告徐海东部已逃走，不知去向。 紧赶慢赶追了几天，张鸿远确实累了，半躺在床上，展开地图对两位团长分析道：“徐海东自到镇安、山阳、郧西建立所谓苏维埃后，就把这里当成了他的老家，我看，他们不会离开这一块，很可能又回去了。不过，在山阳、郧西那一块，有四十军的大队人马，是他庞瘸子的地盘，我们不去凑这个热闹”。 张鸿远从床上爬起来，对站在一边的团附张惠民道：“给杨主任发报，就说是红军已向东进入山阳、郧西一带了，叫他另派人追去，我们在这里歇几天吧”。 刚歇了二天，张鸿远接到杨虎城的加急电报：“据报，徐海东部一路西窜，经旬阳县小河、安康王家坪，进入宁陕县境，于26日袭击宁陕县太山庙区公所，保安队不战而溃，区长柯卫华、区团总莫子美等24人被俘。令你部即刻出发，二天内赶到太山庙，不得有误”。 张鸿远一看电报傻了眼，立即拿起地图看了看，找到太山庙的位置，用手使劲点了点，自言自语道：“不会吧？从这里到太山庙至少有四百多里地，这才两天时间，他徐海东就是不吃不睡也跑不到那么远呀？”拿着电报在屋里转圈。 边转边想：“他这是想去哪里？”。 听到有杨虎城的电报，张惠民、沈玺亭、鲁秦侠都赶了过来。 一进门，张惠民问：“旅长，徐海东到宁陕县去了？”张鸿远在屋里转来转去，头也不回地把电报递过去道：“你们自己看”。 鲁秦侠道：“这不可能，他们就是长翅膀飞也飞不到这么快吧？”。 张鸿远道：“把太山庙区公所都打了，这还能有假？” 沈玺亭看了电报道：“他限我们二天内赶到太山庙，这咋赶得到？” 张鸿远停止度步，转身道：“他徐海东两天能到宁陕，我们也应该能行。看来徐海东他们是想走，离开陕南。我们得赶紧赶过去，免得最后我们连人家的屁也没闻到，人家就走远了”。 张惠民道：“我们现在就出发？”张鸿远道：“马上出发，越快越好”。 当天，张鸿远带领四团、六团向宁陕县太山庙赴去。 张鸿远带着人马日夜不停地行军，到第三天才赶到太山庙。徐海东部早已离开这里。 还没喘口气，又传来杨虎城电报：“特急。据报，徐海东部于28日夜攻破宁陕县城，县长呼延东和保安大队长莫清高生死不明。令你部立即前往宁陕，收复失地。另，警一旅正向宁陕增援，杨。” 张鸿远立即向各部发出命令：“立即轻装向宁陕进发”。 鲁秦侠带领部队刚到太山庙，正要进区公所时，传令兵急着跑来传达张鸿远要求立即出发的命令。他站在区公所门口，火冒三丈高，骂道：“他妈的，连口水都没喝到嘴，又叫老子跑路”。传令兵道：“张旅长说了，耽误了时间要军法从事”。 鲁秦侠硬着头皮退出了区公所，边走边骂道：“去他妈的军法从事”。骂归骂，还是将部队集合起来出发。 欲与作者探讨本小说，请加扣扣：27244149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