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哥老会喋血汉阴城
却说王胖子被沈寿柏一枪打死，其他人员一哄而散跑了，径直到衙门来向屠通判报告。屠通判听后这一惊不小，差点背过气去。镇静下来后，连忙召集警察所警士和衙役前去抓捕反贼。 来到莲花家，只见王胖子和一个警员死在大门口，莲花死在天井里，胭脂还挂在墙上早断了气，唐纪坤已不知去向。 来到汛营，这里群龙无首，乱作一团。屠通判临时任命了自己的一个心腹王歪嘴当把总，把所有的兵丁全部集合起来，城门加了双岗守护，城内戒严，派人在全城搜查可疑人员，一时间到处鸡飞狗跳，商铺、人家关门闭户。 白天城里乱了一天，天黑后，城头上到处是火把。有消息传来，说是哥老会晚上要攻城，屠通判叫城内的精壮青年都上城守护。 果然天黑后不久，西门外响起了枪声，一片声地呐喊，只是不见人露头。 屠通判叫往喊的最响的地方放枪，一阵枪响，城外哥老会停歇了下来。不一会，东门外又传来攻城的喊声，不时响起一两声枪响。屠通判赶去督战，枪一响，城外又没有了动静。一会是东边喊，一会是西边喊，一会又是南边喊，害得屠通判东奔西走，疲惫不堪，一夜折腾，直叫：“克狗的，这么折腾，是要把人累死的”。 等天一亮，派兵出城去，搜查反贼，到中午抓了两个老头，打了个半死，拖着回来的。满大街地叫喊：“抓到哥老会了”，傍人一眼认出这是前几天满街要饭的叫花子。屠通判知道兵丁在糊弄自己，一顿臭骂，叫再派人去抓反贼。 天黑后，又是前晚一样，反贼在城外叫喊，乱放几枪，城内紧张了一夜，第二天天一亮，反贼又走了。 第二天正在吃早饭，守城的兵丁一路小跑来给屠通判报喜说：“派出去的兄弟已将逃走的反贼唐把总和哥老会的大爷刘海抓回来了，已到城门口”。屠通判一听，大喜过望，上到城楼一看，果然一队兄弟们押着五花大绑的唐把总和刘海站在城外，屠通判叫打开城门，押到衙门。 屠通判换了一身官服，坐在大堂上，两边站着一帮衙役。等把人带到，见唐把总被五花大绑着，还在骂骂咧咧，刘海侧一声不吭。 屠通判坐在上头，威严地叫道：“反贼跪下”。唐纪绅不但不跪，反而骂的更凶了。屠通判火了，直叫“打，刹刹他们的威风”，说了半天，两边没一个人动手。 唐把总挣开绳子，窜上台来，一把将屠通判提了起来：“你还敢叫人打我？”提起屠通判一推，扔到堂下，一个嘴啃泥。屠通判蒙了，只喊：“快来救我”。在场的人望着他，都在哈哈大笑。 刘海走上前来，指着自己鼻子对屠通判说：“我就是刘海，你不是要捉我吗，还悬赏我的人头，我今天给你送来了，你来抓我呀”。屠通判环顾左右，一头雾水，早已经吓得浑身筛糠样的发抖，瘫坐在地上。 来的众人把刘海拥送到大堂正座上坐下，唐纪绅早已不耐烦了，冲上前，把屠通判提到门外，一声枪响，结果了性命。 原来，这帮衙役早已被唐纪绅收买，哥老会轻松就把县衙拿了下来。 枪毙屠通判的枪声一响，汛营临时负责人王歪嘴指挥的兵丁就冲了过来，把衙门围了起来。 查五爷立即指挥弟兄们拿起家伙，架起快枪，跟王歪嘴的人打了起来，阻止了汛营的冲击。 只听县衙外王歪嘴不停在喊叫：“屠通判平时对我们不薄，冲进县衙，消灭反贼，为屠通判报仇”。 正在这时，听到城外响起了一片声的呐喊，查五爷挥着手枪也喊道：“弟兄们，我们的人已到城外了，打跨汛营，城里就是我们的天下了，给我冲”，说完挥手打了一枪。打完一枪，赶紧给小喷筒装*。 县衙里的哥老会弟兄们呐喊着向外冲，被外面汛营的人一阵快枪打了回来。查五爷一看急了，大吼一声，带头就往外冲，刚出大门，一颗飞子正中查五爷的面门，*飞散到墙上，身子软软地溜下去了。 唐纪坤见状，叫人把查五爷尸首拖回来，自己藏在门后，冲外面喊话：“汛营的弟兄们，我是唐纪坤，县城你们守不住了，认清形势，调转枪口，顽抗者格杀无论”。 只听王歪嘴在喊：“莫听他的，他们都是反贼，活捉有赏”。警察所的警士也赶了过来，围住县衙，协助王歪嘴进攻哥老会。 沈寿柏见形势不好，怕出意外，把刘海护送到后院安顿好，返回到大门口，对外喊道：“警察所的弟兄们，我是沈寿柏。清朝就要完了，我们不给满人当枪使，快跟着一起反正吧”。 又是一阵枪响，双方对峙了一阵，满城都响起了枪声，估计哥老会大队人马正跟城门上的守兵打的热火。 不一会，外面的枪声停了下来，只听有人在喊：“沈家狗娃子，快给刘大爷说，莫打了，王歪嘴已经叫我打死了，我们跟哥老会反正了”。 沈寿柏一听，带着人就冲出了县衙，见王歪嘴果然死在墙角。 唐纪绅来到街上，把汛营兵丁集合到一起，带着人往城门口而来。守城兵丁见唐纪坤带人来势凶凶，城外又是人山人海，被两面夹击，知道城门守不住了，便一哄而散，退回到汛营去了。 唐纪坤打开城门，哥老会一涌而入，占领了汉阴城。 刘海在义学街高等小学堂设立了大本营，门口架起快枪守卫。 初步得手后，刘海立即颁布第一号命令，通知各地，全县分堂提前反正，就地解决反抗者，夺占乡镇衙门。 目前汉阴城内只有警察所和汛营还在抵抗，刘海令人前去攻打警察所。 沈寿柏带兄弟们来到警察所，这里早已空无一人，警士都跑光了，搜出几支快枪，把枪分发给大家，追剿残敌，顽抗者就地正法。汉阴城里到处响着枪声，家家户户关门闭户，南城楼上不知叫谁点了一把火，浓烟滚滚。 汛营官兵逃散后，一部分出城跑了，还有一部分回到汛营驻地，紧闭大门顽抗。 唐纪坤带领弟兄们把汛营包围起来，街道上垒起了沙袋，不时响起一阵枪声，打得瓦片乱飞。 哥老会见汛营里快枪厉害，谁都不敢冒失往前冲，只把街道死死围住，汛营里面的人也出不来，就这样僵持着。 看看天黑下来，汛营里的人害怕外面偷袭，将布绑在木棍上，沾上桐油，扔到街上照亮。天快亮时，汛营里的人眼看大势已去，又加上唐把总不断喊话，缴枪可以保个活命，便把枪丢到街上，投降了。 整个晚上，汉阴城内不时响起一阵枪声，两家烟馆和一家当铺被人抢了，城内乱成一片。 县城得手后，各乡镇哥老会分堂接到刘大爷命令，也一齐动手，没遇到多少低抗，乡镇衙门也被哥老会占领。 县城里有几十户满人，见哥老会来的厉害，见到满人就杀，吓得趁乱纷纷逃散走了。 汉阴县政权一夜间全都被哥老会夺占了过来，汉人又坐了江山。 反正成功，按安康高大爷和胡大爷的意思，把汉阴厅改名叫汉阴县，改通判叫知事。刘海刘大爷坐了县衙，当上了汉阴县知事。 名字改过来了，但原来的官服还是要穿的，“明镜高悬”的匾还是要挂的，刘海在衙门里演练了几回坐县大堂的仪程，引来一片声的喝彩。 刘海刘知事上任，发布安民告示，晓喻全县民众：各守本份，农民种地，商人经商，烟馆娼家照常经营，谨遵法规，照邀捐税云云。 反正成功，论功行赏，这是事前说好了的。于是，在大堂上设下庆功筵席，论功设座。哥老会各级大爷们被刘知事任命为县里的官员，衙门执事，师爷，警察所、县学教渝，捐税、厘金局、城防团，以及全县各乡镇衙门都有了新官。 撤消了汛营和城防局，合并为城防团，唐纪坤仍管带城防事务。谁知帮中一个叫郑三虎的兄弟却向唐纪坤叫板，要与唐纪坤比试武艺，一决高下，谁赢了谁当城防团长，在大堂上差点动起手来，气得刘知事大骂，声言要动用帮规处置，两方才罢战火。 “好再来”酒楼主管成显照因做接头和交通，反正有功，被刘知事任命为汉阴商会会长。他便把“好再来”酒楼交给舅老倌经管，自己一门心思办起了官家的公差。当上了会长，身价立马上涨，走路不再一跑小跑，而是迈着八字步。脑袋后的辫子也用一个丝质布袋护着，盘在脖子上，衣服比过去光鲜多了，俨然一个大财主。 走到哪他都会给别人讲：“兄弟我现在当上了县商会的会长，全城各商家的捐税都是我说了算，说你需交十两银子，你不能给九两九，如若少给了，就是对抗新政权，按新政法办”。各商家纷纷到其家中拜访，巴结的人排着队送银子，不几天功夫，成老么便盘下了一个当街的大宅院，新收了一房小，成天哼着二黄，好不自在。 各新官上任，便把自己的家眷纷纷从乡村接到县城，今天你请我，明天我请你，到处都在庆祝反正成功，戏班子整天唱堂会都忙不过来。 城头上，三角青龙旗换成了方正白虎旗，兵丁扔掉了清兵的尖顶圆帽，换上了哥老会的黄头巾，一幅改天换地的景象展示在汉阴县城乡的角角落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