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龙归大海

    　　第一天在医院里陪同杜宛适，万消没回家，为不影响医院的用电，就一直没充。他采用省电模式，缓缓地占用医院的带宽，在网上寻找当天行动的新闻。突然发现自己的IP被锁定，赶紧断网，还是有一条信息挤了进来：“是你的机器人干的吗？”万消不用猜，肯定是静默者W的消息。

    　　他快速自检一遍，所有的设定都高明得让人惊艳，整体的运行，应该没有人能认出自己。唯有今天长时间使用了医院的带宽，IP只能在几百个公共号上跳转，也许这是被W跟上的原因所在。

    　　通过两次的自检，万消觉得自己的程序，还可以更细致一些，这倒不是他的水平比静默者M高，而是他能不厌其烦的计算。如IP的更换，M的设计中，每30秒一更换并清除痕迹；他现在改进为30秒内随机更换并清除记录，运算量增加10倍，安全性能也达到了几何级的高度。

    　　这是他为了对付静默者W的跟踪，做出的第一次改进。万消赫然发现，原本他修改自己程序的申请，需要静默者M的指令后，才能执行或放弃，总有一个时间差。这对于程序的运行来说，是中断着的漫长等待。现在，申请时的建议，就是回馈的指令，程序运行没有了阻碍，有种龙归大海的畅快。

    　　一直到杜宛适转院到九院，这周内，W没有再出现。

    　　万消帮助林大人及其家人开设了博彩公司的账号，将他们的钱转到赌场，就是算出他不敢去和国外的赌博公司对账，这样，万消才能将这些钱转回到自己开设的多个账户内。

    　　那些钱确实是买了赌场的电子筹码，但并没有参与赌博，一分钟内输掉的信息，是他侵入赌博公司的平台，改动后给出的结果。实际上，这些筹码都在，一年的有效期内，随时可以参与博彩，也可以兑换回金钱。万消改动这些账号在网络博彩公司的银行卡绑定，每天将部分筹码兑换回金钱，另作他用。这些行为，博彩公司全都默认，黑钱可以洗白，他们获取手续费，各取所需。这些钱有*的，也有各国政要的，大家心知肚明。

    　　万消用这些钱，分散着购买自己身体所需的3D材料。通过山庄的战斗，他需要为家中保管着的备用处理器，再塑造一个自己，两副身体互相备份，可以随时替换。材料很贵，他通过这个办法，可以缩短制作时间。

    　　然而，就在今天，他又收到了W的一条信息。“收手吧，绝不能再杀人。”

    　　万消再次断网，他仔细回顾了一周内的所有行动。或许，只有这些材料的去向，被W提前监控了，随着厂家的陆续发货，被W锁定了范围，再根据M的上网习惯，又被拦截了一次。

    　　万消马上改变上网习惯，他动态注册了大量前十热门游戏的账号，每次上网登陆后，就进入修改密码页面，将数据传输控制在很小的范围。然后侵入游戏运行商的后台，跳转到公共网，该干嘛干嘛。叠加上来的流量，淹没在游戏账号的数据传输中，显得非常正常。

    　　他知道，游戏和直播平台，是流量的大户，又是静默者们不屑于去浪费时间的地方。于是，他也注册了大量高人气的直播平台账号，隐藏在大量浪费时间的人群中。

    　　万消所做的，是接近普通人上网习惯的一次改变，但是大大增加了静默者之间的锁定难度。或许从W的角度来看，他刚刚有些明了的定位，一下子又消失的无影无踪。

    　　万消随后将所有材料，通过快递驿站交互转运，打乱了目的地，并且在后台将相关信息改的面目全非。自己则在某个学校的门口等候，所有的邮件，经过不同快运公司的转运、短驳后，第二天的上午十点钟，准时到达，淹没在堆成小山的快件中。

    　　做完这一切，一直没有发现W的踪迹，万消还是小心地屏蔽过安防系统，送到了M最后呆过的家。第三天，一个同样的自己出现，所有资料备份一致。一个去了自己的新家，蛰伏起来。一个准备下一步的行动。

    　　他在网上发布了一条求助信息。“招募采风同行人员：有一个美丽的地方，那里的山歌优美舒畅，我不知道如何到达，只知道那里的人们，把‘女人’读成‘旅人’，‘能不能’读成‘仁不仁’，希望当地的俊杰联系我，费用本人承担……”

    　　半天后，有八十多人回复，目的地五花八门。万消汇总出一个相对集中的点，对这个地点第一回复的人留下了联系方式。很快，微信中有人要求添加好友，昵称为“季绥凤”，图像为一副松林清涧图。

    　　微信中，已经有了齐琳的好多消息，万消快速浏览后，回了一句：“我已有杜宛适。”

    　　“我知道，但你阻挡不了我爱你。”齐琳秒回。

    　　“好吧，那你爱你的，我想我的。”

    　　“我有什么不好。最起码我身材比她好。”齐琳赶紧回答。

    　　“她占满了我的300GT，你在其中有75M，那是因为你在她身边。”

    　　齐琳一时不知怎么回答。

    　　“我要去采风，外出一段时间，勿念。”

    　　“我不会放过你的。”齐琳的性格比较泼辣，万消也无可奈何。

    　　网络上，万消发现了静默者之间的暗语，应该是由W发起，要求大家都来定位M。

    　　看来W已经失去了M的踪迹。W不会想到，作为机器人的万消，已经有了牵挂。他一贯不相信的成长，也已经在万消身上出现。因此，他推断M派万消杀人，是为了钱财，从而不断制造新机器人的思路时，已经偏离了事实很远，而这个错误给了万消成长的时间。

    　　万消采取了网络静默，他不但改变上网习惯，还减少了上网时间。

    　　这是静默者W和万消之间的第三次无形对抗，万消已经超脱出去，开始实施自己最开始进入社会的备份：“爱她”。

    　　“我不知什么是爱，只是存储器上的空白。”万消将300GT压缩后放进了云盘，空出来的随身存储器上，留着提取不出来的“慌张”，还有那些爱的箴言。

    　　“明天上午十点，文辉路的清茶馆门口，我开车接你。”季绥凤给了万消一个消息，“说好的，来回三天，费用7000元，食宿AA。”

    　　“是。”万消简答地回答一句。

    　　“万老板吉祥。”对方发了一个抖动。

    　　血流才开始，渴望汇成河。万消抬头看着窗外，又是一天华灯初上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