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四章 拔降
离开村长家,海二春头也不回的走出百十米,在一处民居拐角的地方闪身猫起来朝回张望。村长家的院门关的死死的,里面的人貌似对他的到来似乎并不感兴趣,也没啥好奇心,连跟出来看两眼的心思都没有。 先前的短暂照面,海二春已经看出了问题,那史村长双目无神,印堂泛青,口唇隐隐发乌,人中附近还有少许紫黑色的小血斑,通常情况下,这是中了西南苗蛊的症状,但中了南洋降头术的人也有类似特征。 降头这种东西不是知道方法就能解的,想要解降,要么由施术者自愿出手,要么就是解降的人道行远远高于施术者,棋逢对手或者棋差一招的人都难以胜任,强行解降只能害人害己。 虽然海二春自恃不缺手段,但毕竟年轻,道行有限,面对一个花甲之年的老怪物,他还没膨胀到有恃无恐的地步。 确定村长家没人跟出来后,海二春沿着村道左听听,右看看,挨家挨户寻摸起来,像是在找什么东西,连续路过四五户后,在一处垒有鸡窝的人家院外停了下来。 “你好啊老乡,你们家养鸡了是吗?” 敲开院门,二春开门见山。 “昂,是啊,有啥事吗?” 村民睡眼惺忪,一看就是午觉刚醒。 “有老公鸡吗?越老越好,我高价买你一只。” 海二春一边说一边掏出钱包。对方的目光在钱包和二春那张笑脸间游走了一番,遂抬起下巴问道: “有只五年的老公鸡,你能出多少?” “你开个价,我不还价。” 这种时候,海二春是懒得为这仨瓜俩枣跟人废话,听到他的回答,村户眼睛一亮,咬着牙道: “六百。” “成交,现场就杀,鸡rou不要,我只要鸡血。” 许是头一次见这样的买家,村户回身去抓鸡时还偷摸瞥了海二春几眼,眼神甚是不解,疑惑归疑惑,出钱的终归是大爷,农户手脚麻利,没几分钟就端着一只装满鸡血的大海碗出来,二春接过鸡血,提鼻子一闻,满意的点了点头。 咚咚咚 “又是谁啊?” 听着急促的敲门声,史村长皱着眉头趿着拖鞋冲到院门口,哐当一下拉开铁门,只见先前被自己轰走的海二春又回来了,此时正背着手笑眯眯的站在门口。 “又是你?你到底想啊哟!” 史村长拧眉瞪眼,正要发飙,二春啥话都没说,猛然探出大手,两根指头既准又狠的点在史村长眉心,在海二春撤手的瞬间,老史看到了他那两根血红血红的手指头。 一击得手,二春当即掐起剑指后退两步,同时低声唱诵摩罗音,伴着抑扬顿挫的音律,一缕缕黢黑的烟气自史村长头顶的发从中升腾而起,解降是个极为凶险的过程,老史吃痛,当即跪了下去,他两手攥着自己的脖颈子,喉咙里像是堵了一团黏液,不断发出嘎啦嘎啦的痛苦声响,几秒钟之后,史村长头顶的黑烟散尽,一张老脸却已憋出了茄子的颜色,见状海二春面色如常,只见他一个箭步蹿到史村长身前,一拳怼在其胸口上,受到重击,老史哇的一口吐出一大团黑漆漆的絮状物体,海二春并没有收手的意思,转到老史背后对着他的后心又重重连拍数掌。 史村长弓着腰扶着门框哇哇狂吐,院门口的两级台阶仿佛被他的呕吐物刷了一层黑漆。 一口气倒出满腔的污秽,再度直起身后,史村长的眼神已经明显恢复了清澈,他一般狼狈喘息着用袖子曾去嘴边污物,一边大梦初醒般的环顾四周,最终把视线锁定在了海二春身上。 “你高人!你救救我老婆和闺女啊!你救救她们!” 说着,史村长咕咚一声跪在海二春身前,攥着他脚脖子嚎了起来。二春皱着眉头负手而立,并没有理会脚下的老村长,而是偏头看向一旁大门紧闭的堂屋。 “行了行了,别嚎了,跟咱家说,妖人是不是在这房间里?” 海二春探出两根指头,老气横秋的指着堂屋问道。 “是是!那洋道士厉害的狠,你可要当心啊高人!” 吐了大半天,早已精疲力竭的史村长翻了身儿瘫坐在地上,有气无力的提醒。海二春冷哼一声,垫步凝腰来到房门前,抬脚就踹,大门哐当一声弹向两侧,浮灰飒飒飘落,整个门框都震得摇摇欲坠。 房门刚一打开,当即涌出一股浓烈而怪异的蛊药气味儿,颤颤巍巍跟在海二春身后的史村长刚一闻到药味儿便有哇哇呕吐起来,先前中了降,对这些东西浑然不觉,现在降头已解,再闻这个味道如同置身地狱。 海二春一脸嫌弃的看了史村长一眼,抬脚走近房间,正看到一老一少两个女人往火盆里投东西,这俩人烧的很专注,以至于海二春破门而入这么大的动静都没能打断她们手上的活计。 “孩子妈!小芹!” 顶着难以忍受的气味跟进屋来的史村长看见自己的老婆和女儿这副不人不鬼的模样痛心疾首,当即失声叫喊起来。 “别捣乱,不想她们有事就在外面等,她们跟你刚才一样,中了‘走魂降’现在根本不认人。” 见史村长情难自已差点儿冲上去,海二春当即厉声将他喝退。老史是被眼前高人所救,现在高人发话他自然唯命是从,马上乖乖退出堂屋。 眼瞅着史家母女疯狂销毁降头术所需的各种蛊药,海二春信手一挥,一股磅礴的念力宣泄而出直接笼罩在史女周身,被念力包裹之后,史女瞬间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僵在原地,与此同时,海二春快速从口袋中掏出事先准备好的鸡血,浇在手上之后两指大力点出,稳稳戳在史母眉心处,与史村长过程相同,史母也不受控制的躬身呕吐起来。 解降奏效,海二春一把揪过僵在旁边的史女,如法炮制。在同老史经历了同样的痛苦过程孩子后,这对母女的走魂降终于彻底被拔除,一件三口抱头痛哭,老史感恩戴德,跪在海二春面前磕头如捣蒜,二春大大咧咧坐在堂屋的太师椅上一副受之无愧的模样,当然了,此时的海二春已为通仙借体,否则以他本身的道行想要硬解走魂降,完全是自寻死路。 通仙老怪已经存世千年,一个五六十岁的“小辈”被他救下,向他行几个大礼根本就是应该的,只是他忘了自己用的是海二春的年轻皮囊,直气的海二春在神念中破口大骂。 史村长磕了几个响头,忽然想起什么,一下跳了起来,左屋蹿到右屋,没头苍蝇一样跑了几个来回,“通二春”靠在太师椅上懒洋洋道: “别找了,咱家进屋的时候就知道那妖人已经遁走了,不然也不会留你老婆孩子在这里烧东西,看得出来,他本来就准备走,只不过咱家一来把他的计划打乱了,否则销毁的证据更多,捎带手儿把你们一家三口儿的命都一起收了也未可知。” 过了几天不人不鬼的日子,史村长已经吓到心里去了,听海二春这么说,当即腿一软,又要上前磕头,通仙还算知道个度,欠身虚扶了一下,示意不必如此。 “跟咱家说说吧,怎么回事?” 一旦解除借体状态,海二春就会进入昏睡期,所以尽管降头已解,危机暂除,所以,在回到住处前,所有工作还是要交给通仙代劳,二春只有呆在神念中旁听的份儿。 “唉!说起来都是我自找啊!高人,窃且听我细细跟你说” 史村长一家三口你一言我一语,将达尔马和唐强两人如何来到村上,怎么找到他家,怎么谈的茶叶生意以及如何一步步住进家门的过程逐一叙述出来,这些形容嗯村口的老大爷说的大致差不多,只是当事人陈述自然详实不少。 史家女儿回忆说,达尔马初到他们家时带了两个特别大的旅行箱,里面乱七八糟装了不少草药,还有一些闻起来特别腥臭的配料,她在中走魂降之前,曾无意间看到达尔马从旅行箱中拿出一个外形很像树丫的金属杆儿,因为那个箱子里都是药材,忽然拿出这么个铁疙瘩显得很突兀,所以她印象很深。 达尔马到村长家第二天晚上就对这一家三口下了降头,之后的几天他们一直处于浑浑噩噩的状态,所以能说的东西也很有限,老史在中降后曾短暂回神过两次,这两次里他都没见到陪同翻译唐强的身影,刚刚他跑去达尔马他们住过的房间时发现,那个房间里唐强当初带来的东西也都不见了。 听到这儿,海二春心中泛起一丝不好的感觉,看得出来,达尔马是个心狠手辣的老降头师,他绝不会留一个失去利用价值的人在自己身边当累赘,一旦他完成了手头的工作,唐强必然难逃一劫。 “好了,咱家该问的也问了,你们该说的也说了,听咱家一句,十天半个月内先别在家住了,避过这一段儿再回来。” “好好!谢高人指点!谢高人救命之恩!高人,您尊姓大名,我要给您立个生祠啊!” “免了!咱家做好事从不留名,通仙告辞!” “高人姓名果然与众不同!通大师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