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兰草遗情
就这样,凌希墨带着花草房的人和数十盆花去了南弦歌的住处。 刚到门口便被一名南弦歌身边的侍女拦了下来。 凌希墨并不生气,轻轻打量了一下侍女,难得的眉眼浸入笑意。 “南丞相在吗?本公主有事找他” 面容清秀的侍女面带厌烦,语气略带不善。 “丞相有事出去了,公主还是请回吧” 绯色看不惯女子的语气,刚要上前训斥,凌希墨拉住了绯色,示意她不要冲动。 侍女冷哼一声,别开眼,一脸高傲。 凌希墨不觉感到意外,她本以为南弦歌身边的侍女都是稳重成熟的,可这个侍女显然不是。喜怒哀乐全都暴露在人前,虽然行为傲慢嚣张,但其实内心却是最小白的。 这样的人可比那些心思深沉城府颇深的的人活的简单多了。 只是,南弦歌身边又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人? 她有些疑惑。 …… “既然南丞相不在,那这事便由姑娘做主吧。”凌希墨手一招,身后随行而来的丫鬟们将数十盆娇艳的花呈现在侍女面前。 凌希墨指了指那些花,解释道:“三日后便是我凌国的百花节,按我凌国的习俗每个人都要选盆喜欢的花放在寝殿内,以祈求花神的护佑,本公主也不知道南丞相喜欢什么花,那这事就只能由姑娘代劳了。” 侍女听罢,装作不耐的抬眼看去,眼睛在数盆花草中扫过,突然眸光一亮,指了最边上的一个花盆。 “就要那个,丞相最爱兰草,其他的……公主拿回去吧。” 凌希墨笑了笑,吩咐丫鬟将那盆兰草递给侍女。 侍女并未出手接过,指了指同她一起看守寝殿的两名侍女。 “你们两个过来,把这盆兰草放在寝殿最显眼的位置。” 两名侍女走过来接过兰草,衣袖袖摆上的兰草葳蕤生光,静静的倒映在凌希墨的瞳孔里,她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既然那样,本公主就先离开了” 侍女不看凌希墨,敷衍的行了个礼。 …… 回墨轩殿的小径上,绯色终于忍不住了。 “公主,您为什么不让绯色教训教训她,简直太可恶了,这可是在凌国又不是洛国,她居然用那种语气跟您说话,南丞相身边的人也太没有教养了。” 凌希墨摸了摸绯色的头,开解道。 “你与这种人置气做什么,记住,能让你生气的人一定是值得你生气的人,而她?还没有资格。再说你忘了我们去找南弦歌的目的了?既然我们的目的达成了,就没必要和这种人计较。” 绯色抿了抿唇,思索了会,突然惊喜的睁大了眼睛。 “公主是不是发现了什么线索?公主是不是知道幕后之人是谁了?” 凌希墨神秘一笑。 “你说呢?” “公主,那幕后之人到底是谁啊?” “你猜啊”凌希墨狡黠一笑,朝前方走去。 “公主,我猜不到啊,您就告诉我吧” 绯色朝凌希墨方向追去,边追边问。 “不行,自己分析,你的脑袋又不是浆糊做的。” “公主~” “叫谁都不行。” 两道背影渐渐拉长,直至消失在小径尽头。 午后,南弦歌刚办完事回来。 “少主,您回来啦”女子提起裙摆朝南弦歌跑去,一脸高兴。 南弦歌眉头一皱,正准备进寝殿的动作也随之停了下来,看向女子的目光冷寒。 “清漪,都说了多少次,在外的时候切忌不可称我为少主,你都忘了吗?” 面对凌希墨时语气不善的清漪此刻乖巧的低下了头,声音懊悔又带些委屈。 “清漪忘了这不是在族里,丞相勿怪~” 南弦歌并不买账,看向女子的目光并没有多一分温柔。 “这种情况我希望是最后一次,否则,你能从家族里出来,我也能将你送回去。” 南弦歌的话深深刺痛了清漪的心。 丞相他难道不知道清漪为什么要费劲心思来到他身边吗? 是不知?还是不在乎? 清漪轻咬嘴唇,丝丝水雾自眼中氤氲。 “清漪知错,清漪再也不会了,求丞相不用把清漪送回去。” 南弦歌不再看她,抬步走进寝殿。 刚一进入书房,一缕幽香就窜入鼻尖,空气中散发着清新好闻的淡香,让人忍不住多闻。南弦歌重重地吸了口气,在寝殿内寻找香味的来源,这久违的味道于他是那么熟悉,只能是来自兰草的气息。果然,在他的书桌上见到了那朵亭亭玉立的兰花。 不过兰草带来的冲击并没有让他失去判断。 过往的那些伤口他已经能学会很好的隐藏。 只是,这兰草从何而来?南弦歌凤眸眯了眯,他可不记得他的书桌上有这盆花。 “清漪——” 眼角微红的少女走了进来,嗓音微微沙哑。 “丞相可是有事吩咐清漪?” 南弦歌坐在书桌旁的软椅上,修长的手指指向桌上的那盆兰草,不羁的脸上多了些认真的神色。 “这兰草是从何而来?” “这个……是凌国的希墨公主送来的,说三日后是凌国的百花节,公主说每个人的房内必须放盆自己喜欢的花草来祈求花神的护佑,清漪知道丞相喜欢兰草,便挑了这盆放在殿里……”清漪看着南弦歌,黯然的脸上浮起一丝期待,“丞相觉得清漪做的可对?” 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南弦歌冷笑出声。 “对?你做的可真是太对了,本相是不是要奖励你些什么呢?” 清漪迟疑了一下,连连摆手。为什么她觉得少主刚才的话那么让她心里不安呢。 一阵狂烈的劲风突然朝清漪袭来,清漪躲避不及被打了个正着,嘴角瞬间溢出血来 。 整个人被掀翻在地,胸腔剧烈的咳嗽起来,清漪的衣袖上沾上了灰迹,袖摆上的兰草也被尘土侵染。 顾不得身上传来的剧痛,清漪不敢置信的看着南弦歌,明明是那张她思之念之的脸,可她没有在那张脸上看到一丝后悔和心疼。为什么他竟能对她下如此重的手? 她有何错? “咳咳~丞相……清漪做错了什么,您要如此对待清漪?” “呵,你自作主张坏了大事,连被人算计都不自知,清漪啊,你说你该当何罪!” 南弦歌骤然将桌上的兰草掀落在地上,巨大的破碎声充斥在殿内,花盆破碎,泥土散落了一地,南弦歌看着倒歪在地上的兰草,脸色愈发阴沉。 清漪听罢睁大了眼睛,挣扎的朝南弦歌的方向爬去。 “不,怎么可能,清漪怎么会破坏家主的计划……难道是凌希墨!是凌希墨算计我,丞相,是不是她?” 她仿佛突然明了,尽管不知道凌希墨算计了什么,但她受到少主的责罚一定和她脱不了干系。清漪忙不急的开口。 “丞相,清漪是万万不敢影响大计的,这都是凌希墨那个贱人,是她太狡诈,清漪才被她算计,家主的计划也是她破坏的,丞相一定要相信清漪啊。” “玄机——” 一个人影幽幽的闪现在南弦歌和清漪面前。 人影渐渐成实体,唤作玄机的男子尊敬的朝南弦歌躬身。 “主子——” 清漪心里惊骇,这难道是族里的影子卫吗,家主竟如此看重少主?怎么和她所见所闻有所出入。不待细想,南弦歌的话顿时将她拉回了现实。 “玄机——将这女人送回族里,告诉那些人,本殿的身边容不下蠢笨的人,若再有下次,别怪本殿不留情面。” “不,少主,你不能将清漪送回去,清漪是为了少主才离开家的,少主开恩,不要赶走清漪,清漪只愿陪在少主身旁……”清漪大声叫喊求情,听到南弦歌要将她送回去,她也顾不了那么多了,一想到再要度过那种没有他的日子,她就完全控制不了自己。 她想做的只是好好陪在少主身边而已,为什么少主容不下她…… …… “少主……”站在一侧的玄机蓦然出声,眼睛余光瞥了一眼地上哭的伤心的女人,瞬间闪身到了南弦歌身侧,俯身用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开口道。 “如今计划多出现变故,家主最近很生气,若是再将人送回去,家主必然知晓事情失败,恐怕……少主要三思。” 南弦凤眸一闪,他刚刚是有些冲动了,如今将清漪送回去确实不是时机,权衡利弊下南弦歌决定暂且将清漪留下,等过了这阵子再说吧。 “你们都退下吧,让本殿静静。”南弦歌有些疲倦的开口。 清漪愣了愣,少主这是答应留下她了? “多谢丞相,多谢丞相,清漪一定不会再惹丞相生气,谢谢丞相给清漪这个机会。” 连忙朝南弦歌磕了几个头,清漪脸上布满喜悦,只要少主不将她送回去就好,她还是能陪在少主身边的。 困难的从地上站起来,清漪才发觉她受了多重的伤,没有一年的修养,她的修为绝对回不到巅峰时期。喉咙处突然涌上涌上一股腥甜,清漪连忙忍住,踉跄的朝殿外跑去。 玄机也随后隐去、消失。 寝殿内无声的寂静,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兰草的清香,南弦歌不由将目光再次转向地上的兰草,心情越发烦躁。 他知道这件事错不在清漪,如果不是玄机告诉他说步惊云发现了带有兰草图案的香囊,只怕他也会相信凌希墨的鬼话。什么摆放最喜欢的花祈求花神的护佑?其实都只是试探罢了,凌希墨在试探楚华裳失踪一案和他有没有关系,如今,她可是如愿 以偿了。 南弦歌冷笑,嘴角的弧度慢慢凝住。 他的人的办事能力他很清楚,又怎么会在现场遗留下香囊呢?而且还是带兰草图案的香囊! 这其中一定有猫腻!难道这背后有个人在与他为敌? 这样想归想,南弦歌明白还是先应对当前的事要紧,他心里清楚,楚华裳的失踪决不能和他沾上半点关系,家族计划已经在进行中,万不可受到影响。 看来他是应该见见凌希墨了。 想起凌希墨,那个大胆的说他像女人的凌国公主,南弦歌从前认为凌希墨不过是徒有姿色罢了,如今倒是要重新审视这位公主了。 她可真是让他刮目相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