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因缘际会

    世俗界的凡人，若是无法获得好的功法传承，又或者是无法拜入宗门，那么想要跨过炼皮、炼骨、炼血这三个打基础的境界，少说也得十数年以上，甚至花费更多的时间才行。

    可是像清逸这样，有叶空这么一个好师父，有《太阴玄水诀》这种天级传承功法，还有赵家提供的前期修炼资源，再加上清逸自身的天赋，那么清逸的修炼速度自然就是以天为单位。

    通常来说，宗门世家子弟，八岁的时候就开始打熬身子，养两年之后，十岁开始接触功法，一般百天左右便可入玄。

    这也是“百日入玄”的说法由来。

    清逸通过服用洗伐丹，一口气跨过炼皮、炼骨的阶段，直接从炼血开始，这在修道界中其实是被许多人嗤之以鼻的做法。因为修道界的普遍认知都觉得，这种做法是拔苗助长，会对修士造成根基不稳，就算天赋再好，这地基都打不稳，未来的成就也不可能高到哪去。

    如果让人知道叶空让清逸这么“速成”的话，恐怕都会感到一阵痛心疾首，认为叶空毁了一个好苗子。

    对此，叶空只会表示嗤之以鼻。

    若是走武修之道，或者说是佛门武僧之流，那么确实是需要慢慢打熬身子，不适合这种通过服用洗伐丹跳过炼皮、炼骨直接炼血入玄的修炼方式。可若是像清逸这种根本就不练武，而是炼气士的修炼手段，那么炼皮、炼骨与其而言就不重要，属于可有可无的那种。

    而且，就算真的根基不稳，未来也不是没有修补的手段。

    至少叶空就知道，有十数种高阶灵丹可以弥补这方面的缺陷。

    在给清逸传授了相关的口诀心法，让其自己去修炼打坐后，叶空也就回房休息，并且为明天的行动做准备。

    这一次，他不打算带清逸一起出发。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灰白森林的危险程度，尤其是越靠近灰白森林的南方，危险程度简直是呈几何倍的增长——至少对于目前的叶空而言，那确实是一个生命禁区。而且就算不往南前进，仅是在灰白森林的边缘，最起码也得入玄三境的修士才能游刃有余，若不是叶空仗着自己对灰白森林还算熟悉的话，他根本就不会答应许诚这事。

    当然，他会同意的另一个原因，也是因为灰白森林有些东西是他想要的。

    白灵花与灰魂果。

    这是只生长在灰白森林外围边缘的一种特产，两种灵草的品阶都不高，只是二阶灵草而已。不过这两种灵草都是阴性灵草，是很多烈性、阳性灵丹都需要用到的中和剂和辅助药材，因此常常会有比较穷困潦倒的修士来灰白森林边缘采集，再拿去售卖给丹药师或者锻造师，以换取自己的修炼资源。

    不过因为这两种灵草的需求量极大，所以灰白森林外围的这些灵草基本都已经被采集一空。不过比较幸运的是，白灵花和灰魂果这两种灵草的生长周期比起碧玉竹、螺纹花、蛇魂草之类的，可要短得多了：两者都是二十到二十五年左右的成熟期，而且不同于碧玉竹、蛇魂草之类的灵药，白灵花和灰魂果都必须在其开花结果后的五年内采集下来，否则的话就没办法入药。

    而叶空所需要的，正是过了花期后的白灵花与灰魂果。

    翌日，安排好清逸的事情后，叶空就直接前往灰门等候许家的人。

    空山城是建立在山腹内的城市，城市上方有仿照着阳光的法阵——没有人知道这个法阵是谁建立的，唯一知道的就是空山城自建城以来，这个法阵就已经存在，它和外界真实的天空一样，会给空山城带来白天与黑色，唯一不会带来的，就是真正的大自然天气变化。

    在这个规模庞大的城市里，只有两道门扉。

    一道是进出空山城的白门，门洞高二十米，宽三十米，没有城门遮掩。因为这是进入空山城的唯一通道，而且要经过长达百米以上的甬道，所以这个城门也被称为白色长廊。

    另一道门扉，则是由空山城通往灰白森林的甬道，同样是高二十米、宽三十米的甬道，只是和白门那边的白色甬道不同，这条甬道充满了灰暗的色彩。尤其是越靠近灰白森林的那一侧，腥臭的味道就越是浓重，充满了一种死寂、荒凉、阴沉的感觉，很容易让人感到非常压抑。

    所以，这条甬道山门也就被称为灰门，象征着死亡、绝望。

    因为没有城门，所以空山城实际上是一处可以自由出入的地方，再加上靠近灰白森林这种冒险与机遇并存的地方，整个空山城实际上就是一个鱼龙混杂的地方。城市的治安维持，是由空山城几家名门以及许家派给许诚的护院们共同维持，只是因为许诚的实力不足，无法压制住空山城的名门，因此实际上空山城都是各家行各事。

    叶空在灰门并没有等太久，约莫是天刚亮的时候，许千军就和一名长相与其酷似的年轻人一起走来。

    “你好，我是许破城，久仰虎兄大名。”那名与千军长相酷似的年轻男子在见到叶空的第一眼，就非常自来熟的笑道，“虎兄的事，我已经听说了，我个人对此事表示非常遗憾。”

    叶空点了点头，并没有太过热情的表示，或者说他的态度稍显冷漠。

    不过对此，许破城倒是全然不太在意的样子，而是开始和叶空介绍起这一次许家遇到的麻烦。除了某些牵扯到家族机密的事情外，其他能够说的东西，许破城都没有丝毫的保留。

    很快，叶空就明白了许家这一次找赵家帮忙的原因。

    赵家和许家，一直以来都有各种秘密交易，其中就包括两家结盟的攻守同盟。

    原本许家整体力量是要强于焦安罗家，只是之前因为叶空在土山县闹出来的乱子，所以许家不得不抽调大量的人力前往黑山城处理这些问题。而罗家，便是趁着这次许家力量空前薄弱的时机，对许家发起一轮攻势，据许破城坦诚所言，目前许家治下的黑山城、巨石城都受到不同力度的攻势打击。

    而空山城这边，因为一直没有受到袭击，许家以为罗家不太看得上空山城，所以在疏忽大意下，一批原本是要从空山城秘密运走的货物就被罗家给劫了。

    这批货物是什么，要运给谁，许破城并没有说，当然叶空也懒得去问。

    他需要做的，就是配合许破城将罗家那几个人找出来，然后一一解决。事实上，若不是许诚将所有许家带来的护院都堵在白门那边的话，恐怕罗家那几个人早就得手然后从容离开了，哪还会被逼到躲进灰白森林那边。

    至少，叶空觉得，正常人肯定不会选择去灰白森林那边躲避，而是会在空山城里潜伏起来。毕竟空山城的面积可不小，而且鱼龙混杂，一旦成功潜伏起来的话，想要把人找出来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

    但是罗家的人没有这么选择，这就能够说明问题了：很明显许诚或者说许家对空山城的掌控力度要比外界的人想象中更稳固。甚至很有可能，许家在空山城还留藏着不少的底牌没有打出来。

    双方简单的交流完毕后，叶空就随着许破城一起出发。

    “这一次，真的是非常感谢虎兄你的援手。”许破城笑着对叶空说道，语气坦诚，眼神真挚，全然没有像许千军那般的傲慢无礼，“根据我们得到的情报，对方应该在三到五人之间，不过入玄三境的只有一位，剩下的应该都是入玄二境的实力。”

    “你们是担心对方结成战阵？”叶空望了一眼许破城。

    和许千军比起来，许破城的为人要成熟稳重得多，言谈举止也更符合一位望族子弟的身份，并不像千军那样看到叶空实力低微就没有任何好脸色。

    “恩。”许破城点了点头，“罗家的三方合击阵还好，我就算无法破阵也能安然脱身，但是四方来袭阵就比较麻烦了。”

    叶空眨了眨眼，并没有就这个话题发表任何意见与看法。

    在叶空看来，四方来袭阵明显要比三方合击阵更容易破阵，因为只要挑最强的那个人下手，就可以破阵而出，失去一人充当阵眼拦截后，四方来袭阵的威胁也就不足为惧，甚至还能够通过运动战拖垮对方。不过看许破城的模样，叶空猜测这家伙应该是被四方来袭阵的主辅次序迷惑了，所以才会觉得四方来袭阵更难破阵。

    “我明白了。”叶空点点头，并没有说太多与眼下这个身份无关的内容，“只要是入玄二境的修士，就交给我吧。……不过我最多只能对付三个人，若是实战经验丰富的话，那么就只能对付两个。”

    “有劳了。”许破城拱手致谢。

    这一次，罗家派来的人并不是什么高手，可也正因为如此，所以许家才会轻视对方，却没想到因此而犯下致命错误。可偏偏对方来的人虽然实力低微，都只是入玄境而已，但是却都是些经验丰富的老手，现场处理得非常干净，几乎没有留下任何线索，最后还是许家动用了一次极为宝贵的人情代价，请动一名宗师占卜算卦，最终才发现一丝线索。

    可不等许家点齐人马围攻，对方就已经被许家突如其来的大张旗鼓惊吓到，迅速转移阵地。

    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许家才意识到，对方人少便于隐藏潜伏，而如果他们大张旗鼓的找人肯定会被对方提前发现。所以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才找上赵家，希望能够两家联手，只出少数入玄境的精锐，直接将这几名罗家弟子拿下。

    之前，负责洽谈此事的，便是赵云。

    因为正好他当时被赵家委派过来和罗家进行一宗交易，于是在收到罗家的请求后，赵云只得临阵挂帅，直接和许诚进行洽谈。而叶空的到来，归根结底也只能说一种巧合而已——赵云虽然不知道赵虎之前被家族委派去执行什么任务，但是他至少是知道，赵虎此时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

    不过眼下许家的事比较急，而且赵虎也确实是一员悍将，所以赵云只得请赵虎帮忙。

    在了解所有的事情真相之后，叶空的脸上也是流露出无可奈何的神色。

    所有的事情，听起来似乎非常的复杂，一环接着一环的样子，但是实际上解释起来纯粹就是四个字：因缘际会。

    而导致这一切问题的罪魁祸首不是别人，正是叶空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