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机缘巧合
当天晚上，马清源要在“聚仙阁”大酒店请汪尊平吃饭，以感谢他将自己介绍给大清公司。汪尊平在电话中想要推辞，“感谢什么呀，就一句话的事儿。再说，光咱俩喝酒也没意思。” “对呀，你看我这事儿办的，怎么能光咱们两个呢？我叫大哥陪着你。” “你可算了吧，人家是政协副主席，陪我这个小小的办公室主任？我哪敢当！” “你说怎么办？这客我是肯定要请。”马清源的口气很坚决。 “你要这么说，那我给你提个建议，不过这可得让你破费点呀。” “你说吧，既然我想请客，就不会在乎多花点钱。” “既然大清公司已经公开任命了你的职务，今晚上你宴请的客人就别以我为主了，你把大清公司的老石和东升农商银行的齐董一起请来，他们是非常好的朋友。” “不愧是办公室主任，还是你想的周到，谢谢你提醒我。不过我和他们都还不是很熟，算上去公司开会，和他们仅见过两三次面，他们能给我这个面子吗？”马清源怕自己请不动客人。 “你先请他们，如果他们不来，我给他们打电话。” “好，好，好。” 马清源自然是先请石大清。外人不知道，对于不太熟悉的邀请，石大清从不自行单独赴约，这让马清源有点挠头，他连石大清都请不动，齐明远那里他去都不敢去。 没办法，马清源只得向汪尊平求援。汪尊平心里埋怨，没事儿你请的什么客呀？不过他也理解马清源的心思。 汪尊平和石大清交往不多，他直接给齐明远打电话，“齐董，今晚有个请客的，不过人家怕请不动你，没敢给你打电话，让我出面邀请，其实我也不知道你给不给我这个面子。” “汪大主任干嘛跟我这么客气？还把我说的这么不近人情。谁请客呀？” “人家怕你拒绝，你先别管是谁，去了自然知道。放心吧，没有别的事儿，就是喝闲酒，不会有什么负担。” “既然汪主任出面，这个面子我敢不给吗？” “那好，对方还邀请了大清公司的石总，请你一定转告到，我就不给他打电话了。晚上六点，在‘聚仙阁’，不见不善。” 五点半，马清源到达“聚仙阁”，他走进预定的包间，发现自己到的最早。刚在椅子上坐下，见汪尊平推门进来。 当马清林推开包间房门时，汪尊平迎上去打招呼，马清林则略显诧异，在和汪尊平寒暄之后，他用眼神瞟了马清源：难道你让我陪的客人是他？ 不过，马清林立即转向汪尊平，“清源打电话只说让我替他陪客人，他没说清楚陪谁。早知道是你，坐我的车一块儿来多好。” 马清林当然有专车，作为东兴市政协办公室主任，汪尊平也有专车，只不过副主席的座驾档次稍高一点。 马清林觉得自己刚才进屋时的表情有点不妥，倒不是他不愿意陪汪尊平喝酒，他心里有点责怪兄弟马清源不在电话里说清楚，搞的挺神秘。马清林怕汪尊平多心，想用话缓和一下。 虽然贵为政协副主席，但在近十名副主席中，马清林的排名并不是很靠前，而且再有两三年，他就该到点下班，彻底退休了。 在政界侵yin数十载，早已深谙其中奥妙的马清林，当然清楚自己的处境，他也知道汪尊平年轻有为，现在这个办公室主任的位置，远非汪尊平的仕途终点。而且，自己现在和将来的很多事情，还需要汪尊平出面为他办理。 作为办公室主任，汪尊平以前与马清林的关系并不密切，只是因为一年多前介绍他与大清公司结识，两人之间才有了实质上的交往。 “马主席的车，我怎么能随便坐？而且，马主席今天要陪的客人，并不是我。”汪尊平跟任何事情也没有发生似的，说话的口气非常平静。 马清林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其实，他刚才的表情，当时就被眼疾手快、机灵聪明的汪尊平看在眼里。 得知要陪的客人不是汪尊平，马清林顿显尴尬，面部表情瞬间僵直，不过毕竟老油条，片刻之后，一切又马上回复原状，“清源，你还请了别的人呀？”马清林问他兄弟。 “还有两三位，一会儿就到。”见面后，马清源本想和他兄长报告今晚邀请的客人，可他一直没得机会说话。 门外传来敲门声，随着马清源的一声“请进”，石大清和齐明远一前一后进入房间。马清林一看，这不都是老熟人嘛！马清源还想来一番介绍，被马清林摆手止住了，他告诉清源，这两位客人不仅认识，还很熟悉。 以马清林的副厅级官职，别说一个民营企业负责人，就算齐明远这样的银行领导，他也不一定瞧得上眼。在马清林眼里，只有政府领导，才算得上真正的官员。 不过，因为大清公司以前曾经涉及一桩地产规划的变更，与马清林打过交道，那次交往过程中，马清林被大清公司的慷慨与大方所折服，从此对石大清和齐明远另眼相看。这么说来，在金钱和物质面前，没有几个人能清高得起来。 寒暄过后，马清源招呼宾主入座。马清林知道自己今天的任务，便主动在主陪位置坐下来，他问马清源其他客人怎么安排，马清源让汪尊平到主宾位就坐，安排石大清入副宾位，让齐明远坐在汪尊平旁边，他自己坐在副陪位置。 在马清源心目中，他要请的主要客人是汪尊平，而石大清是大清集团公司的领导，至于齐明远，马清源认为他只是大清公司的顾问，自然应该排在三位客人的最后。 马清源不知道内情，这样的安排，汪尊平和石大清怎能接受？ 虽然汪尊平也不知道大清公司内部，石大清和齐明远究竟是种什么关系，但他知道齐明远是东升农商银行的董事长，是何莹丽的顶头上司。就凭这一条，汪尊平一定要和齐明远交换座位，他请齐明远到主宾位置就坐，见此情形，石大清也要把自己的副宾位置让给齐明远。 这番推让反倒使齐明远不好意思，本来已经坐下，他又站起身来，先把汪尊平安顿在座位上，又示意石大清坐下，这才避免了马清源的难堪。 推杯换盏，觥筹交错，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席间，免不了将社会见闻、道听途说作为酒桌上的谈资。 “清源，你怎么和大清公司的石总他们认识的？”马清林知道他兄弟去大清公司上班后，他一直很纳闷。 “也是在一次饭局上，尊平主任介绍我认识了石总和齐董。” “你们真是很有缘。其实，我和石总他们也很熟悉。” “对我没有用啊，因为你也不关心你兄弟。”马清源半开玩笑地说。 “我怎么知道你还想发挥余热？你不是已经退休了吗？” “我那是内退，你知道企业内退和你们政府官员内退不一样，在企业内退以后，工资收入下降一大块，我那点工资不够花，就得想办法再就业。那天幸亏遇见尊平主任，才结识了石总他们。” 马清源的话，让马清林有点难堪，此情此景，汪尊平和齐明远都没法说什么，为了避免出现不愉快，石大清赶忙接过话茬，“马主席说的对，我们和清源经理有缘，公司正需要一个他这样的管理人员，汪主任就把他介绍给我们认识了，这不是机缘巧合吗？” “对对对，我就说你们有缘嘛。另外，我得单独敬我们的尊平主任，你不但在单位对我照顾有加，还给我兄弟提供了发挥余热的机会。”马清林借机下了台阶。 “在单位为你服务，是我们办公室的职责，我们就怕没做好，不周之处，还请马主席包涵。至于清源经理再就业，机会是石总他们提供的，我只是介绍他们认识。你是领导，应该我敬你才对。” “那咱们互敬吧。”马清林和汪尊平相互碰杯。 汪尊平这个不到四十岁的正处级办公室主任，他的仕途之旅才开始不久，因为上级组织部门前段时间曾经对汪尊平进行过考评，久居政坛的马清林清楚，这样的幕后考评只针对有培养前途的年轻干部，这让马清林对汪尊平刮目相看。 另外，汪尊平帮助了马清源，却没有在马清林跟前表白，这让马清林非常佩服汪尊平的人品。 马清林向石大清和齐明远敬酒，齐明远急忙站起身来，扶马清林坐下，“马主席，半年多没见面了，你的身体还是这么硬朗。要敬酒，也该我敬你啊！” “咱俩谁敬谁都行，别这么客气。我呀，饱食终日，无所事事，没啥cao心事，身体还行。” “单位事情多不多？”齐明远没话找话说。 “政协单位，就那么回事儿，看见听见的，想说就说几句，不想说就闭嘴。话又说回来，你要真说多了还让人讨厌。来吧，咱们别谈论这些，喝酒！”马清林端起酒杯，与齐明远和石大清同时碰杯。 放下杯子，齐明远问：“马主席，你和程市长有多长时间没见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