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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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移世易,沧海桑田,中州棠华自此没入虚空,天禹道统衰退,鼎天阁依旧屹立,妖族苟延馋喘而蠢蠢欲动。 化神修士自隐小洞天或各寻出路,然时光荏苒,化神修士终究不是不死不灭,得大逍遥大自在的金仙,虽称仙,不过人仙尔,寿不过三五百万载。 太玄隐没为上古末劫做结,天地时序一时难复,人道沧桑而化神道统大兴,是为中古之始,然而八百万年过后,各路道统大多衰微,至今,化神修士寥寥。 沈昕宁觉得,好像有什么从自己的额头流出,黏黏腻腻的,不大舒服。“不对……醒来……”沈昕宁使出全身力气喊出来,却只是听到微弱的不成音的呢喃。 睁开沉重的双眼,没有冒冒失失地,调用神识查探四周,入目的是一个简陋的灵堂,一口薄皮棺材。 怎么会这样?沈昕宁一下子反应过来了,不由得悲从中来。叔父叔父……沈昕宁知道,叔父一定是不在了,这一哭哭得声嘶力竭,哭得痛彻心扉。 “哎,囡囡,你别哭了好不好?你先把这个吃了,不然一会你大伯娘来了,你又没得吃了。”说话的是一个八九岁大的男孩子,皮肤黝黑双眼却异常明亮. 伸手迅速的将一个拳头大小的rou干,塞到一旁,扶着棺木哭泣的女孩儿手里,还往里推了推,示意她赶紧吃。而一旁的女孩儿,看着不过小小的一团,穿着白色的细麻布衣服,哭得昏天黑地,但是却可以看得出,皮肤白皙光滑,完全不似其他孩子的黝黑粗糙。 男孩子催促着,却是完全不知道,哭泣的人已经换了一个芯子,哭泣的原因却也是相似。 沈昕宁的性子,一如启元道君所说的,很是自持,但是这一次,她却是真正不管不顾的哭了起来,什么都不想想。 对于宗门世家子来说,没有什么比宗门更重要,她知道叔父很疼她,却没有想到,叔父最后还是将它一个人留在世间了。 她是沈昕宁,生在世家,长在宗门的宗门世家子,她无法看着,宗门道统没落;不愿看见,宗门弟子为人戮没;更不愿,苟延屈膝残存,为人奴役,所以,她死在宗门之前,举身祭天,为宗门道统求存一线生机。 “叔父……”沈昕宁死死的撰住,从脖间溜出的,那一颗拇指大小,浅白色云雾缭绕的珠子,上面还带着一些血迹。 或许别的人会将这颗珠子认错,将它当成修行界最低阶的灵珠,但是沈昕宁不会。因为这是陪着自己,从筑基一直走到化神的一个重要储物装置,小灵境。 这是当初她筑基之后叔父给她的,陪着她一起走过了四百多年的时间,哪怕她最后进阶化神,也没有舍弃,依旧带在身边,没想到,这居然成了自己唯一的念想。 男孩子见沈昕宁不理他,又听到外面骂骂咧咧的脚步声,粗暴的木栅栏推开的声音,不由显得有些焦急。 见沈昕宁还是没有反应,飞快的将那团黑褐色的rou干,从沈昕宁手里拿出来,然后掐准时机,迅速的从一旁的窗户翻到外面去。 进来的是一个三十多岁,一身粗麻布的肥胖妇人,稻草似的枯黄的头发全部盘在脑后,用一根竹簪簪着,头上戴了朵大红的绢花,两颊还搽了胭脂,说不出的怪异。 还没进来就听见对着沈昕宁的叫骂:“……这小贱人就是命大,三天了还活着,怎么不和她那不要脸的娘一起去死了干净,没得白白的玷污我们沈家的名声。腌臜货,贱得要死的小贱人……” 说着那胖妇人见沈昕宁还趴在棺木上,一点都不理她,不由得怒从心起,抬起那肥腿,就给了沈昕宁一脚,将她踹倒又不甘心。 “我怎么养了你这么个小贱人,白眼狼哦,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妇人哭天抢地的伸手,将门边的扫帚倒着拿在手里,对着自顾自哭泣的沈昕宁,就是一顿抽,婴儿手臂粗的棍子,便是啪的一声,落在看起来不足五岁的女童身上。 “我打死你个小贱人,白眼狼,打死了干净……”妇人可不觉得打了一下就解气了,伸手又是几下,沈昕宁却是不管不顾的只是哭。甚至因为刚才声嘶力竭的哭泣,连嗓子都哑了,棍子落在身上不是不疼,只是沈昕宁的心都疼得麻木了。 打了七八下,妇人忽然觉得扫帚被人抓住了,转头一看,是一个满脸怒气的中年汉子,妇人哪里肯干休,当即往地上一坐,撒泼打滚起来了。 “哎呦喂,现在什么世道啊,狐狸精贱人真是把男人的魂儿都勾走了,这些杀千刀的,让我们这些妇道人家怎么活啊,哎呦喂,我不如死了算了……。” “住口,吵吵嚷嚷的象什么样子?”一个五十多岁,带着烟锅微佝着背的老者,在众人的叫唤下走了进来,脸上深深地沟壑如同田埂一般。 “事情大家心里都有数,大壮媳妇儿,你家男人逼死了安子媳妇儿,如今安子家,只剩下了一个孤女,你居然还不放过。一天三闹的不甘休,你是想你小叔子一家死绝,连点最后的骨血都不剩吗?”老村长将烟锅往地上一敲,冷着一张脸。 妇人当即嗫喏了起来,不敢再撒泼,村长可是村子里权威最高的,再闹下去连逐出村子都有可能。 “就是,大壮媳妇也真是过分了……” “哎,一个吃不了不少粮食的孩子都不肯放过,都没看出来,平日里泼辣的大壮媳妇儿,居然有这般狠辣的心思……” “可惜着孩子了,没了爹又没了娘……” “安子媳妇是个烈性子的,这么一走,留下个孩子怎么办啊?” “人家大壮媳妇儿,怕是看上安子家里的产业了,当初老太太分家的时候偏了一下心,没想到是今天这结果,哎冤孽啊……” 村人们纷纷的议论声让妇人羞愧欲死,那点子算计明明白白的被人揭开,如同,丑陋的伤疤暴露在阳光下,分外的见不得人。 看着自家畏畏缩缩的男人,不由得气不打一处来,上去就给了男人一脚,拉着男人的耳朵就拧着骂道:“都是你这死鬼,让那贱妇**,白白的害得我抬不起头来做人。” “大壮媳妇儿,你这话就不对了,这事谁都明明白白的看在眼里,大壮青天白日的喝了酒,起了色心,逼得安子媳妇儿当即,一头撞死在老树上,你怎的这般诬赖安子媳妇儿?举头三尺有神明,更何况咱们焉支山下,还是仙人罩着的地方,你心亏不心亏?” 听得妇人的话,当即就有嘴皮子利索的,替死人说起话来了。本来寡居之人人缘都不大好的,但安子媳妇却偏生会做人,遇上村子里的男人都远远避开,还时不时送些精巧的绣品,或自制的绢花,给这些粗糙的庄稼妇人。 说起话来又让人觉得极为妥帖,哪怕当初人活着的时候,觉得她可能有什么不好,但死了,活人却总是会念着死人的好的,尤其是以后没有绢花胭脂用了,一个个,心里都不大松快。 村子里的人都不大富裕,簪子绢花什么的,都是没那个闲钱买的,但是如今村子里的大姑娘小媳妇头上都有那么一朵两朵的绢花。 安子媳妇儿会做这些,又不大藏私,村子里一些姑娘到了傍晚,就喜欢来她着学两手,说不出的热闹,如今却是成了一个门庭冷清的小院,孤女无依无靠。 不少人都动了恻隐之心,但是自家都是一堆娃儿,那里有功夫再养一个啊,又怕被人说成侵吞孤女的家产,到时候几张嘴也说不清。 大壮媳妇儿被人这么一戳穿,当即又羞又怒,一眼就看到了村长旁边的一个八九岁的男孩,当即指着女孩有事一顿骂:“果然是狐狸精,小贱人,才这么一点子大就**男人了,哎呦喂,以后村子里的姑娘怎么办呦?” “够了!”村长怒意勃发的又敲了敲烟锅“你自家还有两个女儿呢,你不要脸村子里的姑娘还要脸,真是无知蠢妇,及不上安子媳妇半点。” 对于大壮媳妇,这口无遮拦的哭闹,村长只觉得,今天一定要解决了。回头看了一眼村人,看大家各自躲闪的眼神,就知道怎么回事了,当下又是一阵气恼。 “安子家留下的东西都是囡囡的,一会儿我让人来对账,记着,囡囡要是愿意的话,就去老头子家住着,一个小娃儿,我还是养得起的,缺不了她的一口吃的。” 沈昕宁到底不是真的小孩子,一死百了的想法不过一闪而逝而已,如今需要她表态的时候也不会含糊。 “多谢村长爷爷了,只是娘亲以前教过囡囡,大家都是乡里乡亲的,不能太麻烦大家,滴自己的汗,吃自己的饭,所以,囡囡只能谢谢村长爷爷和大家的好心了。” 沈昕宁跪在棺木边,这时候没有在抚着棺木哭了,小孩子的体力已经到了极限,几天没吃了有撞了额头,只能语气不深清晰的表达着自己的意思,向着村人和村长磕了三个头,眼前便是一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