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见面生情愫，同游南山崖

    过了几天，柯续中忽然接到龚佩云的电话，说龚会长约他今天下午，在南山崖冠云亭有事相商。放下电话，柯续中感到有些奇怪，有事情商量？不在家里，不去县商会，跑到南山崖冠云亭去做什么？不管怎么样，出于对老会长的尊重，还是要去跑一趟。

    吃过午饭，稍作休息，柯续中便出了县政府大门，顺着衙前街一直走到南门口，乘渡船到修河河背，再沿一条悬崖绝壁下的羊肠小道往东走，就来到了南山崖。这是义宁县一座最大的公园，景区东部南山崖处。素有“七百里修江第一山”之美誉，曾是黄庭坚少时读书游憩之地。

    修河畔的南山崖，花木扶疏，争奇斗艳；悬崖危立，古木参天。往看上游看可谓十里秀水，如诗如画。往下游看一湾绿水，群峰映影；县城边江水缓缓流淌，两岸树木葱茏，植被茂密，如同一幅秀美隽永的水墨画卷。南山崖有黄庭坚亲手栽种的重阳木古树，临河绝壁上有黄庭坚手书的“佛”字，虽经千年风雨侵蚀，雄健有力的笔锋依然清晰可见。南山崖临修河一面，还有一栋古建筑西山自在楼，是收藏黄庭坚碑帖和文管会办公的地方。

    柯续中进了园门，沿着青石砌成的踏步登山，走了不足五百步便到了西边的溶金亭。毎当落日西下，在此亭看到余辉洒在修河水面，金光闪闪，光芒四射，整条河像溶化了的黄金在闪烁。再往上走，要不了几分钟就到了冠云亭。这里是南山崖的山顶，此亭便有了以云为冠的意思。

    柯续中刚爬到冠云亭，就听到亭子里有人叫他：“县长哥哥，快过来歇会。”

    柯续中抬头一看，龚佩云站在亭子里摇手招呼着。龚佩云一袭月白色镶边中式上装，配一条黑色长裙；脚穿棕色皮鞋，白色长袜。既时尚高雅，又不失少女的矜持。

    柯续中掏出手绢擦了把汗，不解地问道：“佩云小姐你也来啦？龚会长呢？”

    龚佩云走进亭子，在围椅上坐下来，红着脸应道：“我爸身体不舒服，我替他来见你，怎么不欢迎？”

    柯续中在她对面的围椅坐下，取下眼镜擦拭着：“不是，龚会长身体不要紧吧？”

    龚佩云似乎并不着急地：“不要紧，可能有点小感冒，已请医师看过。”

    柯续中放下心了：“那就好，那就好。佩云小姐是什么时侯休学的？”

    龚佩云顿时神色暗淡：“去年上半年。鬼子进攻武汉，学校西迁四川乐山。我父亲考虑到路途遥远，女孩多有不便，就请人接我回家。真是太可惜了，就差半年就毕业啦。”

    柯续中悲壮地：“倭寇不灭，何以为家。”

    龚佩云：“我恨死了日本鬼子，他们耽误了我的学业。”

    柯续中：“佩云小姐，别看现在鬼子很强势，只要我们坚持住，最后胜利一定属于我们。”

    龚佩云：“对。全国人民团结抗战，中国不会亡。”

    柯续中转过话题：“柯会长派佩云小姐来，是有什么事吧？”

    龚佩云娇羞地：“没事就不能找你呀？”

    柯续中看出龚佩云可能喜欢上自己，神色也有点不太自然：“那，那倒不是。”

    龚佩云走了过来，坐在柯续中边上：“别叫佩云小姐，多生分呀？就叫我佩云吧。”

    柯续中想这个义宁女子，有高学历、见过世面，人长得很漂亮，倒是爽快地答应：“好，就叫佩云。”

    龚佩云也改了口：“续中哥，到我们义宁来还习惯吗？”

    柯续中：“还好。生活习惯倒可以改变。工作上依然困难很大。义宁老百姓很淳朴厚道，对县里抗战工作很支持。最困难的是经费困难，入不敷出。最难缠的是驻军明堂多、要求高，很不容易满足。”

    龚佩云：“原来总觉得我爸的会长难当，现在才知道你这县长更不容易。”

    柯续中：“谢谢理解，其实都不容易。当今日寇猖獗，经济凋敝，生意越来越难做，还要养着一百多人的商团，龚会长压力也蛮大的。”

    龚佩云赞成：“续中哥说得对，我爸就是不服老。”

    柯续中：“不是不服老，是责任使然，龚会长是个责任心和事业心都很强的人。”

    龚佩云点点头：“续中哥，对我们义宁县印象怎么样？”

    柯续中：“不错，是个世外桃园似的地方。除了交通不是太方便外，其他都好，山水秀丽，景色很美，很像我老家皖南。”

    龚佩云羡慕地：“我没去过皖南，真想过去看看。”

    柯续中：“我老家是安徽最富裕的地方，写字画画用的宣纸、徽墨都是我们那出的。不过现在去不成了，像东三省样被鬼子霸占，我也是有家难回了。”

    龚佩云：“一个好好的国家，都叫鬼子祸害了。我们去下面看看黄庭坚的‘佛’字吧？”

    柯续中：“我也听说下面有个黄山谷手书的‘佛’字，一直没去看过。走，佩云我们去看看。”

    柯续中、龚佩云相伴走出冠云亭，顺着北边的台阶下山，绕过西山自在楼，再往下走百多米远，便来到修河边的一块天然石平台。右边是绿幽幽、深不见底的修河水，左边是一块摩崖石壁，上面有一个巨大的“佛”字。

    这么大的“佛”字，大开大合的架构，雄键如刻的笔划，不是一般人能写的。这便是义宁骄子，北宋四大家之一，江西诗派创始人，大书法家黄庭坚的真迹。

    龚佩云：“这个‘佛’字有很多神奇的传说。”

    柯续中感兴趣地望着龚佩云：“你讲给我听听。”

    龚佩云娓娓而谈：据传北宋时代，有一年夏天，黄庭坚从外地逆水而上，返回故乡义宁。行至南崖石壁附近，突然狂风骤起，暴雨如注，眼看船只要触礁沉没。黄庭坚知道是水怪作祟，走出船舱，朝天叩拜，念经消灾。旋即风平浪静，波澜不兴，一船人有惊无险，乘客钦佩，艄公感恩。

    黄庭坚一生笃信佛教，认为我佛慈悲，普渡众生，佛字有镇妖避邪，造福百姓的功效，于是在船上乘兴题写“佛”字。写好“佛”字之后，又在“佛”字左右上角写下一连串佛经梵文，待到船停泊南山崖时，黄庭坚请人镌刻在崖壁之上。

    自从黄庭坚的“佛”字上了摩崖石壁后，南山崖一带翻船倾筏的事故少了。后人传说黄庭坚是文曲星下凡，题写的“佛”字自然有降妖伏魔的功力。

    龚佩云讲完故事，柯续中赞不绝口：“先贤黄山谷，遇险题‘佛’字，顽石留瑰宝，造福众民生。佩云讲的故事生动有趣，感人至深。”

    龚佩云羞红着脸：“那里，是山谷先生事迹感人。我还有个心愿：愿山谷先生的‘佛’字再次显灵，让鬼子在县城落不了脚。”

    柯续中：“这个心愿好，一定能心想事成。”

    俩个年轻人越说越近，越谈越对路。不知不觉日落西山，天近黄昏。到了回城的时候，俩人已手牵着手，走过傍崖小路；在渡船上，柯续中举着竹篙撑船，龚佩云使劲摇着船浆，渡船飞快地向县城滑过去。柯续中进城后，远远地把龚佩云送回家。这么大点的县城，不能让人看见。一旦人们发现这个秘密，第二天便会成为人们谈论的热门话题。柯续中倒不要紧，反正是个外地人，龚佩云是个大姑娘，还是要注意点影响。

    送完龚佩云回家，柯续中回到县政府，已过了晚饭时间，食堂师傅帮柯续中把饭菜放在蒸笼里热。柯续中吃完晚饭，没去办公室加班，直接回宿舍休息。和龚佩云呆在一起的半天时间，柯续中心里确实很愉悦，到南山崖走这么远的路，累也是累的够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