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行侠成仇
离开之时倾城给他们出了个不是主意的主意:去找华裳试试。羽杉也想去看看这个不声不响已成为一方掌教的华裳师姐,顺便死马当活马医。此刻听到少女问起,笑了一声说道:“去找另一位jiejie!” “啊——”少女顿时一脸的不高兴。“呵呵——”羽杉轻笑。虽然没有恢复以前的记忆,但这爱吃醋的小性子却是一点儿都没变。“放心,”他刮了刮少女的鼻子,“没有人能把我从你身边抢走的!”少女一下子羞红了脸,却是更加用力地抓住羽杉的胳膊。 虽然已经从花酒诗门更名为花间月下,但是华裳并没有重修山门。站在残破败落的山门之外,羽杉几乎怀疑自己走错了路,当下取出书简发出。过不多时书简飞回,上面多了两个娟秀小字:“进来!” 羽杉牵住皓月,拥着少女走进山门。前行不远,但见古树之下,一名少年看着棋盘发呆,一旁一名少女正调试着手中古琴的琴弦。看到羽杉过来,二人一起上前施礼:“琴童、棋鬼恭迎贵客!” 羽杉还礼,一转眼看到少女看着琴童手中的古琴发呆,心中一动,便对琴童道:“可否借琴一用?”琴童一愣,随即双手奉上。羽杉道谢,将琴送到少女手中。 少女不知为何,一见到琴便心生亲近之感,此刻见羽杉借来递给自己,更是眉开眼笑。一把抢过,盘膝坐下,横琴膝上。双目微闭,十指轻拨。顿时琴声婉转,虽不是什么名曲,却也十分动听。 一曲终了,羽杉有些激动:“琴儿你记起来了?”“什么?”少女一脸懵懂。羽杉指指古琴:“那你怎么……”少女吐吐舌头:“我也不知道。那曲子似乎就在心里,想着想着就弹出来了!” 羽杉听了自是失落不已,琴童却是羡慕不已:要知道创作一首新的曲子是何等的不易,但眼前女子却随随便便就弹了一首全新的曲子来。要不是碍于身份,她真的忍不住要拜师呢!见琴童魂不守舍的样子,棋鬼无奈一笑,上前抱拳:“掌门正在明月高台相候。贵客请随我来。” 明月高台此刻虽无明月高照,却另有一番景致。华裳早已收到倾城的书简,不知是何心思,打扮得明艳动人,端坐相候,看得琴童、棋鬼一愣一愣的。见到潮祭果然失忆,什么都不记得,她的心中也如倾城般一喜。但见到少女死死抓住羽杉袖子,对自己满怀敌意的样子,心中又是苦涩不已:失忆了又怎样?没机会终究是没机会。 大溪镇。 半掩的店门被人一脚踢开。“谁呀——哎呦!”蜜三刀正待喝骂,一见踹门之人顿时骇得魂飞天外。这……这不就是对面客栈波海山庄的那几个人吗?他们……他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隔墙有耳? 果不其然,那群人中为首的大汉进得屋来,二话不说先一脚踢翻了盛放点心的架子。“哎呦几位爷,怎么这么大火气呀!”蜜三刀心知不妙,却也只得陪着笑脸殷勤上前。 “呸!蜜三胖,你的小店没有大爷们的照拂,怕是早就被人砸了个稀巴烂了!你可倒好,不想着报答爷们的大恩大德,还敢在这儿说三道四,犯爷们的忌讳,是不是找死!”为首大汉点着蜜三刀的鼻子大骂不绝。骂完后一脚将蜜三刀踹倒在地,冲其他人一挥手:“给我砸了这鸟店!” “慢着!”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无论蜜三刀是搬弄是非的小人还是以讹传讹的老实人,索隐玉都不能坐视不管。“哟,哪儿来的野小子,敢管爷们的闲事!不过大爷今天心情好,饶你一条狗命。快给我滚吧!”为首大汉撵苍蝇似的朝索隐玉挥了挥手。 “那可真要感谢这位爷的大恩大德了!”不阴不阳的话语落下,剑光一闪。为首大汉的惨叫声顿时传出小店,在街上回荡。他的那只手掌已经被索隐玉齐腕斩下,断掌兀自在地上抽搐不已。 “奶奶的,感伤大哥!”“小子,我们可是波海山庄的人。敢惹我们,你死定了!”“废什么话,给老子灭了这狗杂种!”断了一手的大汉恨声道。“你们,也配提波海山庄?”索隐玉一声冷笑,敌未动,己先动。剑光闪烁间,鲜血飞溅,几名大汉捂着腿上伤口满地打滚儿惨叫。 “哎呦,”眼见血流遍地,蜜三刀一屁股跌坐地上,“完了,我的小店完了!”“蜜三胖,敢阴我们,你给老子等着!还有你这杂种,有本事杀了老子!否则老子把你抽筋剥皮!”那断手的大汉乃是个亡命之徒,还兀自说着狠话。 “波海山庄门下,竟有尔等顽劣不堪之人,真是令人齿冷!”索隐玉还剑归鞘。说一千,道一万,这些人也是波海山庄的人。自己还未回山庄就先杀戮同门,传到哪里都不好听。更何况,就算是要清理门户,也不急于一时,更犯不着脏了自己的手。 想到这里,他一脚一个将那群大汉踢出门外,戟指喝道:“给我滚回山庄!若从此洗心革面倒还罢了,倘若再犯,立杀无赦!”“好!好!小杂种算你狠!蜜三胖你给老子等着!”为首大汉满是怨毒的留下一句,爬起来转身就走。其余人也都是怨毒地看眼索隐玉与蜜三刀,一瘸一拐地跟上。 恶性难改!索隐玉紧了紧握剑的手。但话已说出,那群人又走得远了,追之不及。“客官爷,客官爷,您老快走吧!小店庙小,容不下您这尊大佛啊!”蜜三刀愁眉苦脸地走了过来,连连作揖。 “老板放心,那些恶徒不敢再来的!”索隐玉回过神儿来,安慰蜜三刀道。“客官您还是走吧!您走得远远儿的,就是对小店的大恩大德啦!这钱我也不收您的啦!”蜜三刀将点心钱塞到索隐玉手中,摇着头回屋收拾去了。自己的对,便是别人的错?索隐玉苦笑离开,点心钱还是留下了。 苗疆之境的最南端,林木遮天蔽日。即使烈日当空,林中也会淅淅沥沥地落雨。地面一片泥泞,偶尔露出的干燥之处透着诡异的紫色。丁昼一步一滑地走在泥泞之中,忽然脚下一滑。他急忙以刀拄地,虽未摔倒,却也已经沾了一身的泥浆。 自从那天奔逃之中撞上那一女二男之后,追杀他的人就变成了四个。而这山林之中的苗蛮部族自古不曾见过外人,自然万分警惕。丁昼数次想要投身山寨都被一顿乱箭逼回。到最后实在忍受不住,杀了几个蛮族之人。没想到一下子捅了马蜂窝,。也不知道这蛮族只见是如何通传的消息,不管丁昼在何处现身都会立时引来蛮人追杀。 那些蛮人久居此间,熟悉环境,占尽地利。若不是徐天风一心要亲手斩杀叛徒而多次出手相助,他怕是已经不知死了多少回了。这让他感到莫大的悲哀与讽刺:七弟,你这又是何意?是彰显你的伟大,还是讥笑我的渺小? 他也不是没有想过干脆停下来与徐天风做个了断。但是他一停下,要面对的就不只是徐天风的复仇之刀,还有那三个人阴狠的杀招与蛮人致命的毒箭。更何况如今还未山穷水尽,又怎可轻言放弃?脚下的路还有很长,自己的命也还很长久。 “呵,七弟,你想杀我,怕是没有那么容易呢!”低低一声,丁昼以手撑地就要站起。不料脚下地面猛然一软,他心中一惊,掌劲暗吐。上身虽然借力直起,双腿却是深深陷进了泥沼之中。 不好!丁昼急忙屏息静气,以免继续下限。一边四下观察,寻找脱身之法。“叽哩——叽哩——”“咕呼——咕呼——”就在此时,怪异的呼喊声中,裸着上身,涂着油彩的蛮人从四面八方涌出,围住丁昼踊跃舞动,似乎是在庆祝猎物落网。 “切巴!”苍老干涩的声音从林中传来,正在舞动的一众蛮人齐齐停止,转身背对丁昼,单膝跪下。“奇巴切巴噶闹翁——奇巴切巴噶闹翁——”诡异的诵念声中,干瘦的老者以一种奇怪的姿势而来。 宽大的袍服随风飘舞,如同干尸身上的裹尸布;裸露的双臂上套着不知是何材质的手环,色彩斑斓,似乎还在蠕蠕而动;右手中的蛇头杖映着透过枝叶洒下的阳光,晃得人头晕目眩。丁昼慌忙咬破舌尖,这才保持几分清醒。 “哈——”常常的尾音落下,那干枯老者已走到跟前。丁昼这才看清,那蠕蠕而动的不是什么手环,而是一条条五彩斑斓的毒蛇,此刻正盯着他吞吐着猩红的芯子。“呼嘎——”一众蛮人齐声呼应,转过身来,锐利的长矛齐齐指向丁昼。 “呼哩嘎那哔——呼哩嘎那哔——”枯干老者双手指天,闭目吟诵。而随着吟诵,他蓬乱的头发中,竟是钻出一条通体透明、晶莹如玉的小蛇来。那小蛇似是刚刚睡醒,慵懒地在老者脖子上盘了一圈,然后猛然一口咬在老者不住滚动的喉结上。一抹红色立时充斥小蛇体内,妖艳而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