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两个选择
不知过了多久,付舞驹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依偎在步月归怀里。“我们……没死吗?”她迟疑地问。“你们当然不会死了!”耳边传来丘雪郁闷的声音。她抬头看时,发现寒风、丘雪、迎鹤、舞鹤坐成一排,充满怨气的看着自己和月,不由问道:“怎么了?”步月归笑道:“我们,在空中飘了一夜后,落在了他们身上……”“扑哧——”付舞驹忍不住笑出声来,引来新一轮的怒视。她忙忍住,忽然觉得有什么不对:“月,你是说我们飘了一夜?”“对啊,砸到他们的时候,天都亮了。”步月归颔首。“天啊——”付舞驹无语望天:难道我们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吗? 水晶湖下,隧道渐渐亮了起来,周围也响起滴答滴答的水声。“天亮了,”倾城皱眉,“我们得快点儿。”“到哪里去?”忽然一道人影不知从何处闪出,挡在三人面前。“水阁杉?”倾城奇道,“当年她没跟你说吗?水晶湖冰封之日,便是我们重见天日之时。”“她的话,能信吗?”水阁杉显然很怀疑赤烈雪的人品。“城主不会骗人的!”羽杉忍不住开口。“嗯?”水阁杉哼了一声,“你是何人?如此维护她。”羽杉抱拳道:“晚辈是什么人并不要紧。前辈,是水族人吧?”水阁杉傲然道:“吾乃水族皇室继承人,身具水族最高贵的血统!” 羽杉嗤笑一声:“前辈在这里呆傻了吧!水族如今是浪氏主政,水氏已经被打压至贱民的境地了。何来高贵之说!”“你说什么?”水阁杉震怒。羽杉只觉巨大的压力扑面而来,强自镇定:“前辈若不信可以找别人去问。此事人所共知,水族水氏于二百年前覆灭,泠氏主政;百年前,浪氏又做反推翻泠氏……”“泠明!浪里飞!”水阁杉大怒,一拳打在冰壁上。隧道随之晃了几下,出现一道道裂缝。水阁杉怒极反笑:“哈哈!哈哈!好,好!我说当年你们极力撺掇我来这里,如今你们得偿所愿了!好,真好!”狂笑声中,水阁杉掉头狂奔,“吾回归之日,便是你们二族夷灭之时!”“快走!这里要塌了!”倾城拽住羽杉、华裳,身化流光,追着水阁杉而去。身后,冰块轰然崩下,将隧道掩埋。 时将正午。赤烈雪、月光婆婆、独木一秋、木叶老人站在山门处,望着蹒跚而来的年轻剑客。“他们一个都没抢到第一。”木叶老人嘟囔道。“好事,”独木一秋道,“多磨练自有好处。”“多嘴!又没跟你说话!”木叶老人不搭理他,抬头望天。 二人说话间,剑客已走到面前,跌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气。“辛苦了,”赤烈雪微笑道,“你叫什么名字?”“方千里,”剑客答道,“您……您就是城主?”赤烈雪颔首,道:“能到达这里,就代表通过内城重重考验。所有到达这里的人,都有两个选择:离开或留下。你选哪个?”方千里道:“离开如何,留下又如何?”赤烈雪道:“离开的话,你以后可以自由出入赤雪城或是在四名少主手下做护法。有功的话,就能想月铠那样成为少主;至于留下嘛……”“留下怎样?”方千里有些急切,“我不想离开,也不想当差。” 赤烈雪道:“若是留下,有三个选择。一是在内城自由修行。相信你也已经知道其中的凶险;二是进入幻行世界……”“幻行世界?”方千里奇道,“是什么地方?”赤烈雪解释道:“一入幻行世界,如坠轮回。今生一切都将忘记。如果在轮回中能记起自己是谁,便能破关而出。每轮回一世,破关后就会获得一甲子修为。”“如果出不来呢?”方千里很是谨慎。赤烈雪道:“出不来的话,就会慢慢泯灭灵性,彻底堕入轮回。那里——就是入口。”她说着指向身后一处漩涡状的山洞。方千里看见,洞口旁有两块石碑。左边一块上密密麻麻的刻满了名字,右边石碑上却只有寥寥几行。 “那是……”方千里奇道。赤烈雪道:“左边是进入幻行世界的人,右边是从幻行世界出来的人。”方千里咽了口吐沫,道:“第三个选择是什么?”赤烈雪一指身后三老:“拜其中一位长老为师。”“我拜师。不知三位长老哪位愿意收我?”方千里跪倒在三位老人面前,恭声道。 月光婆婆道:“我不收男弟子的。”方千里看向木叶老人,木叶老人捻须道:“我教人治病救人。”方千里闻言不由摇头,又看向独木一秋。独木一秋冷然道:“我只会杀人的本事!”方千里喜道:“我跟您学杀人的本事!”说着磕了三个响头。独木一秋点点头,抛给他一个卷轴:“照着图上所示,去山洞修习。那里有生活必需品、书符和一些典籍。哪里不懂就发符问我。洞口下了禁止,达不到要求是出不来的。去吧!”方千里大喜过望,又磕了个头:“徒儿遵命!”起身去了。 “他不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看着方千里的背影,木叶老人感叹道。的确,右边石碑上,水火、雪舞、金甲、寒风、丘雪、一寸、烈日……哪个不是赤雪城中只手可定风波的人物? 正午时分,越来越多的人赶到了山门。赤烈雪不厌其烦地询问着每个人的意思:离开,还是留下。只是在领略了内城的风光之后,大部分人选择了离开。留下的十之八·九拜在了三位长老门下,其中独木一秋收徒最多。还有一些勇于挑战的选择在内城历练。倒是没有人选择风险与利益不成正比的幻行世界。赤烈雪将这些人聚集在一起,正欲传唤金甲。金甲已从天而降,将索隐玉放在平台上,躬身行礼:“弟子无能,又被他逃了,还让他伤了索隐玉。”赤烈雪眼神一黯:“无妨。你先安排这些人去历练。”说完唤来两名弟子:“将索隐玉抬到静室。”待弟子与金甲离开后,赤烈雪眼中杀气大盛:“映日不除,果然后患无穷!”月光婆婆道:“一切自有定数。城主又何须介怀。” 突然一阵劲风袭来。木叶老人手一扬,几片树叶飘起,轻轻巧巧地将劲风化去。赤烈雪眯起双眸:“来者何人?”“你骗了我几百年,还问我是谁?”来人停在离赤烈雪两三级台阶的地方,一袭蓝衣,连皮肤都透出水蓝色,耳后双鳍微动,一脸怒容。正是水阁杉。 “太子殿下?”赤烈雪轻笑,“一场赌局而已。太子殿下何必当真?太子殿下若走,我还会强留不成?”“哼!”水阁杉拂袖怒道,“我没工夫与你闲扯。快送本宫出去!”“哦?”见他生气,赤烈雪却是不紧不慢,“太子殿下这么着急,可是有什么要事么?可要在下代劳?”“你——”水阁杉掌心蓝光顿起。“玩笑话,太子何必当真,”赤烈雪见他急了,忙陪笑道,“我当然知道太子殿下急着出去所为何事。不过,可否稍等片刻?还有几位老朋友会来。”“不要让本宫等太久!”水阁杉也知道现在不是与她算账的时候,径自走到桌旁坐下。 这时倾城带着华裳、羽杉走了过来。倾城抱拳道:“城主,久违了!”赤烈雪上下打量着她,打趣道:“呦,小姑娘也长大了!”“城主说笑了,”倾城一脸云淡风轻,“今日前来,还请城主实践当年之言。”赤烈雪道:“真要出去吗?不怕血鹦鹉杀了你为他弟弟报仇?”倾城道:“他不会的。他既然收回了血蝙蝠的本命兽,就代表已经放弃他了。不过,”她话锋一转,“他肯定会借机重出江湖。对了,听说他和萧翼铎住得很近呢!”她说完一笑,带着华裳坐到一旁。 羽杉呆站在那儿,想不明白她们之间的关系。忽然听到城主问自己:“羽杉,你离开还是留下?”当下想也不想便答道:“自然是离开的。”赤烈雪点点头:“好。上去吧,国殇有话对你说。”“国师伯?”羽杉急忙朝山上走去,匆忙之间也没有和倾城、华裳打招呼。倾城还好,华裳却嘟起小嘴,轻轻跺了几下脚。 羽杉正拾阶而上,忽然听见有人叫自己:“哥哥!”他转过头,琴儿正站在花丛中对他微笑。“琴儿!”羽杉又惊又喜,“你怎么在这里?”“在这里等哥哥啊!”琴儿扑进他怀里,咯咯娇笑。往山下瞄了几眼,忽地撅起嘴来:“哥哥,她们是谁。为什么盯着你看?”“谁?”羽杉回头,见琴儿说的是倾城和华裳,这才想起忘了跟她们打招呼,便冲她们微微一笑。倾城还以一笑;华裳咧起个大大的笑容,待看见琴儿后,却闹别扭似的转过头去。“哼!”琴儿见状,在羽杉胳膊上猛掐了一下。“嘶——”羽杉呼痛,却不知哪里惹到了她,让她的暴力因子复苏了。 来到天垂之下,出乎意料的见到了鬼面。一问才知道鬼面与水火一道来到山门后,水火便去帮城主料理事物了。而鬼面在城主的指引下来到这里,也是刚到。国殇见三人都已到达,开口道:“你们马上就要出城去了。报仇之事,可有什么打算吗?”三人对视一眼,羽杉道:“但凭师伯吩咐!”国殇道:“磐河之后我便四处寻访当年真相,相关人等都记录在这本名册上。再加上那日江离所言之人,应是无所遗漏,”他说着递给羽杉一本小册子,“无关紧要的我替你们收拾,你们就照着这名册,一一杀来!欠我七杀的血债,必须以血偿还!” 羽杉接过名册,问道:“那师伯又有何打算呢?”国殇道:“我这些年来游走江湖,聚拢不少七杀离散弟子,皆一心恢复师门。但也有些忘恩小人、野心之辈,趁乱自立。更有甚者联合外人打压同门。这些毒瘤,自然也要一一铲除的!我待会儿就去帝丘山主持此事。你们日后若是有事,便到那里找我。我等着你们诛杀首恶,复我师门!”“诛杀首恶,复我师门!”羽杉、鬼面、毕失旌、柯天蓝振臂高呼,慷慨激昂。就连琴儿也激动地小脸通红,随他们呼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