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收割者
河上村的村民，无不一个个张大了嘴巴，吃惊的望着不远处的大队人马。 只见这大队人马过了清水河，然后在河北岸聚集。有些个军营帐篷已经搭了起来，时不时传来官兵头头的大声怒喝声，吵的这方圆四五里鸡鸣狗跳。 还有一队兵马顺着河上村走过，一个老汉走上前去，一把拦着一个骑着马的士卒说道：“军爷慢走，敢问军爷，这夜里过兵，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个骑着马的士卒看上去年纪不大，没有那些久经沙场的老兵的那种轻慢，倒是容许村民们的叨扰，只见他在马背上俯下身来说道：“老人家，这捻军就要杀过来啦，你们为何还不迁走？” “啊？不可能吧？军爷还是以实情相告，我等村民不胜感激！”老汉甚是不相信，因为捻军都是他们的后生晚辈，是不会祸害乡民的。 逐渐这队人马从河上村边奔了过去，只剩下了这个年轻的士卒子，士卒子看四下无人，又探下头来小声告知道：“上头下令后撤，这里过不了多久，氓子就要侵来了，前半夜已经死了好多官兵，你们快快逃命去吧！若不然，就要封河啦，到时候你们想走也走不了啦！” 士卒子说完，扬起马鞭朝马屁股上就是一鞭，然后马匹一跃向前奔驰，众人远远的听到“噗通”一声，这兵卒子连人带马跃入河上村村后的清水河里，完全不顾没腰深的河水，不大一会又连人带马走上了河对岸，远远的隐入了人头攒动的大营里。 这些河上村的村民，一听到氓子就要来了，顿时慌了神，有些人开始叫苦，有些人开始连忙回去归置东西。 “这可怎么办呀，粮食还在地里头……” “快快快，我们也跟着逃命去吧……” …… 当下村民们各自回了屋，而后一些村里的汉子们在村口点上一堆篝火，聚在一起商议着该如何应对。不过一直商量到天亮，也没商量出个结果来，还是那句话，庄稼还在地里头。 终于到了日出时分，太阳沿着远处的树林，露出一丝熹微，顿时红光照在河上村村民的脸上，照得大伙脸上红扑扑的。氓子终究没有到来，村民们迎来了新的一天，远处的庄稼田在朝霞的辉映下，显得一派好气象。 “你看，那些麦子都快熟了！” “是啊，今年可以说是个丰年哩！” “不如，我们今天就动手割麦子，万一……” 太阳越升越高，暖和的阳光消除了村民们的所有忧虑和恐惧，在俞谦和一些长者的决策下，大伙决定当下就去收麦子。 说动手就动手！这些河上村的村民们回家收拾上农具家什，男女老少齐上阵，挽起袖子赤着脚巴，沿着田间阡陌交通的小道，走到一个个田间地头。 这日头正当午，阳光之下，麦田初黄。尽管还没有到成熟的季节，为了保障起见，村民们开始提前收割麦子。 人间四月天，天空显得蔚蓝而又深邃。苍穹之下就是一片绿野，正是这种绿给了河上村世世代代的村民生存的希望。天道不仁，以万物为刍狗，然而上苍又尤为仁慈，只要有一份田地在，生活在这里的村民从来不会感到绝望。 阳光之下，一切都是美好的。空气中些许庄稼成熟的芬芳，让村民们收割的时候增添了无穷的动力。没有人会觉得辛勤劳作是一种艰辛的宿命，村民们世世代代繁衍于此，寒来暑往，秋收冬藏，对于河上村的村民来说，人世间最美好的事物莫过于此。 乌代生在京城里，从未见到过如此的农忙景象，不由得感叹百姓们生活的不易。 乌代走下田来，一把想夺过俞兰手中的月铲镰，自信满满的说道：“俞兰妹子，让我也来试试当一个农夫！” “乌公子，你们京城里的人哪里消受的了这种体力活，再说你还有伤在身，还是让我来吧！”俞兰终究不肯，因为在这个时候尤其儿戏不得，这关乎到一年的嚼裹。 乌代只好作罢，站在一个高坡上，迎着时渐高涨的日头，看着忙忙碌碌在农田里来回奔走的河上村村民。 乌代帮不上什么忙，干脆在高坡上的草丛里躺了下来，阳光照得乌代些许疲倦，他竟然不知不觉间睡了过去…… 呼—— 乌代被一声莫名的风动惊醒，瞬息间乌代睁开了眼睛，当下坐起来四周看了看，忙碌的村民依然在忙碌，四处还是一派晴天白日的气象，这风声是从哪里来的？ 大白天一惊一乍的自己吓唬自己！乌代暗自笑话着自己，接着又躺了下来…… 呼—— 乌代还没有闭上眼睛，耳边又是一阵紧促的风声，乌代听的真真切切，一下子警觉起来，连忙起身四周望了望，却看不出有半点异常。 呼——呼—— 只是乌代慢慢的感觉到，空气中有那么一丝不安分，刚才还在喧闹的的蛙鸣虫叫，此时竟然也蛰伏起来，四周慢慢的开始安静下来，乌代逐渐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正在田里劳作的河上村村民，此刻也似乎觉察到了什么，一个个放下手中的农具家什，四处张望着。 这是快下暴雨了么？空气中却不闷热，反倒有一股冷气逼来。乌代甚是觉得内心不安，就站在高坡上，用手搭了个凉篷，尽力向远处望去。 不妙！只见远处天地相接的地方，有一丝暗云正朝着这边袭来。那暗云远在天边，估摸有十几里路那么远，不过这风声却在乌代的耳边，越来越急，越来越近。 呼——呼—— 这风中带着许多的凉意，在这个季节里显得格外的不协调，透着几分诡异。乌代站在高坡上，踮起脚来看的一清二楚，远处那片暗云，竟然黑压压的从南往北撵了过来，所到之处看不见任何的阳光，远处的田野仿佛被一个黑色巨口吞没了一般。 这不是暴风雨！这绝对不是暴风雨！乌代看的仔仔细细，揣摩着这是一番什么气象…… 不好！乌代似乎觉得自己在哪里见过这种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