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六章王都论武（五）
沈霓裳抬眸望去，也不觉怔了下。 正当中的擂台之上，一身黑色劲装的少年长身玉立于左侧，同对面着白色劲装的年轻男子遥遥相对。 分明是两个少年男子立于台上，但是众人的目光皆不约而同的齐齐聚集在了左侧。 这一刻的穆清着实太过出众夺目！ 此时正近午时，阳光正当一日最灿烂时，即便隔着不算近的距离，也足以让众人看清楚台上少年的肤色容貌。 一身质地上乘的纯黑丝质紧身劲装不仅勾勒出极富美感和力度感的颀长曲线，且在这一身黑衣映衬下，更显得肤若无暇白玉，眉目精致如画！ 场中有一瞬间的莫名安静，无形当中倒让两边擂台正在比斗的声响在这瞬间中被放大了些，而一息安静后，待四周看台的嘈杂声又起时，还比方才安静之前显得更吵了些。 莫说他人，就连对穆清算是看惯的沈霓裳都有一刹间的怔楞，更别说是身畔忘情紧捉住沈霓裳胳膊不放的玉春了。 只见玉春双目放光地盯着擂台，满脸解释按捺不住的激动，不断低低惊叹重复道：“小姐……穆少爷！是穆少爷！” 比起玉春，乃至周遭看台上的怀春少女们，沈霓裳自是最快回神恢复正常的那个，无语笑了笑后，她面带无奈地拍了拍玉春抓住她胳膊的手：“放心……我认得。” 玉春转头一看，立时讪讪松开手：“……小姐。” “无事。”沈霓裳不以为意一笑，下颌朝擂台方向略略一抬，“开始了，还不快看。” 云春的目光立刻转了方向！ 率先发起攻势的是右侧使剑的宋家少爷。 宋家的这位旁支少爷比穆清年长两岁却比穆清矮了将近半头，故此，这位五官尚算俊秀的宋少爷在方才同穆清的齐齐亮相刹那，也在无形中，被削弱了不少气势。 习武之人五感敏锐，大约也察觉到了方才亮相刹那间被盖过了风头，再一看穆清竟然赤手空拳上场，即便是知晓对方乃是长公主之子，身份高过自己不少，但心中的恼怒也立时油然而生。 这位旁支宋少爷原本是等穆清先攻，可等了半晌却见穆清虽然面无倨傲之色，但身形却稳如泰山，只一双漂亮得不像话的晶亮桃花眼神采奕奕看着自己，心中本就因风头被盖过加上对方的赤手空拳上场带来的七分恼怒瞬间蹭蹭上升，变成了九分！ 于场外人眼中，就见这位宋少爷面色倏地冷然一沉，下一刻，手中的三尺青锋就随身形欺上前，剑尖直指穆清前胸膻中xue！ 膻中xue乃人体三十六大死xue之一，就算穆清才刚突破四层，这样的一招无论如何也不会被刺中，但宋少爷的这一出手也引得了周遭的纷纷议论声。 论武会这样的性质的擂台比试本义便是“切磋”二字。 以武会友，互为裨益，礼仪不失，乃是首要宗旨。 这样的场合上，非但严禁互下死手，且还有不成文的惯例，那就是第一招极少有人出杀招。 窃窃私语中不乏鄙夷之声，尤其是各家的年轻小姐们更是情绪外露明显，而那些习武日久的年轻男子以及各家男性长辈面上却的露出几许深意。 宋少爷看似先声夺人，可招式未出已经先失冷静，就凭这一点，在内行眼中，这位宋少爷就已经输了头筹。 果然场中变化也未出这些内行的意料之外。 宋少爷气势汹汹地连攻了十余招连穆清的一片衣角都没碰到，穆清一招未还，只凭借着诡异的身法满场游走躲闪，看似被宋少爷的攻势压住，但稍稍懂行的就能看出，相较于宋少爷凌厉攻势中的声势骇人，穆清自上场之后，除了眼神越发惊亮外其他分毫未变的表情，更显得从容有余得多。 更不用说，见得两人行进路线渐渐靠近内侧西侧边缘方向，有那眼神老辣细致些的，面上已经现出了莫名的了然笑意。 “穆少爷怎老是躲啊？”向来心思粗的玉春低低纳闷。 沈霓裳唇边噙笑一缕，极轻声的两字吐口：“马上。” 玉春一愣，嘴半张还没问出口，随着沈霓裳语声一落，就见已经站到了擂台边缘的穆清忽地五指成勾正面迎向宋少爷持剑的右手，似乎欲空手夺刃，宋少爷本能朝右侧一闪，但紧接着的下一刻，他就意识到了不对，但身法已经用老，穆清夺剑乃是虚招，在他身法闪躲的同时，穆清已经鬼魅般的绕到了他的左侧，同时双掌也迅疾如风般印到了他左肩之上，再下一刻，众人只见被推出擂台外的宋少爷在空中一个漂亮的“鹞子翻身”后，落在了擂台之下！ 场边又是几息间的寂静！ 就连已经漂亮落地且毫发无损的宋少爷，此时面上似乎就现出了几分茫然怔色，似乎还不能相信穆清连着闪避了他几十招后只还击了他半招，而且仅仅凭这半招的还击就将他打落了擂台！ 这一场的比试中，除了穆清那诡异迅速的步法外，他甚至没见识到穆清真正的武功套路，就已然落败！ 论武会的胜负判断方式共有三种。 其一，为其中一方认输。 其二，为由皇室派出身兼评判之职的三位高阶武者出声裁决，这种情形一般出现在危急时刻，并不多见。 其三，则是比斗双方中的一方被打出了擂台。 而这三种方式中，最为常见的便是这第三种。 除了这几息的寂静外，场边并未有掌声欢呼。 并非是没人欣赏，而是如今才不过是第一日，场中共有三处擂台同时比武，按照惯例也是出于尊重，并不能因为一处的比试而影响到另外两处。 可这几息间的安静已经足以证明。 旁边高台上的皇室高阶武者已经宣布了比试的结果。 宋少爷在初初的一瞬怔楞后，很快垂首离开。 除了几许黯然外，面上反而没有了早前在台上时的恼怒之色。 玉春俏目圆瞪，半张的嘴还没收回去，其实方才说得久，真正的变化只在眨眼之间。也就是说，几乎在沈霓裳语声方落的瞬间，比试的结果也同时出现。 玉春的视线直到穆清跃下擂台才恢复了自如，视线调转回来还有些不可置信，眼睛眨巴了数下，面上满满的钦佩之色也不知是因穆清这场干脆漂亮的赢局，还是为沈霓裳的慧眼如炬，料事如神。 玉春看着沈霓裳连着眨巴了好几下眼，就在沈霓裳以为她会惊叹着说些什么时，她蓦地眼若星亮，惊喜低声，问：“小姐，咱们下了一万两——能赢了多少银子？” 沈霓裳蓦地噎住，转瞬哑然失笑。 穆清再度出现在场边时，已是换了一身银色束腰长衫，少了几分飒爽矫健多了几分贵气俊美，却是同样的引人瞩目。 他大步流星地朝这边行来，而擂台上新的一组比试也开始了，但场边无论是看台之上还是各家棚内都有不在少数的视线跟着他的步伐在移动。 尤其是年轻的贵女们，无论是之前见过的，还是今日头次见到的，目光大多皆有意无意地跟随着，而那一道道的目光中，不约而同地，都有着五分欣赏，三分新奇，还有两分却是不同的各自隐晦微妙。 凌珍拎着裙角从凌家的看棚中奔了出来，娇俏的脸蛋上满满都是笑容，等不及穆清走近，她已经兴奋地迎了上去：“穆哥哥——” 穆清被凌珍拦住去路，先愣了下，看了下才认出凌珍的身份，又看了眼前方几步远处同凌阳凌越几个凌家子弟站在一起的凌飞，凌飞正抱着胳膊朝他挑眉而笑。 察觉到周围有不少视线看向自己这一处，穆清有些不自在：“凌小姐。” “穆哥哥唤我名字就好，要不然同九哥一般唤小十七也成。”凌珍笑容灿烂无邪，一双眼亮晶晶看着穆清语速极快地迭声激动道，“我就穆哥哥定是能赢！穆哥哥果然就赢了！穆哥哥你太厉害了，投壶厉害，武功也这样厉害！” 无论前世今生，穆清都极少同女子打交道，无论是面对一口一个“穆表哥”端庄大方的简蕙心，还是眼前口口声声“穆哥哥”娇俏活泼的凌珍，穆清都只觉不自在。 凌珍满心满眼的雀跃崇拜没有让穆清感觉到半分享受，反而因为隐隐察觉到更多的注视目光看向这边，除了原本的不自在外还生出了几分嫌麻烦的心态，可凌珍到底同凌飞关系亲近，穆清一方面提防着凌珍的肢体接触，一方面顾忌着大庭广众之下又不好将躲避之意表现得太过明显，无奈之下，只能朝前方的凌飞猛打眼色求援。 凌飞倒是了解凌珍，凌珍虽说年纪小些，性子单纯，但也并非一点场面都不会看。 这样的场合中，凌飞知晓凌珍是不会像在恩侯府那日一般忘乎所以同穆清拉扯，接到穆清的眼神求援后，他好整以暇地看了会儿热闹，这才懒洋洋地行了过去。 “十七，这会儿日头猛，赶紧回去。”凌飞拍了下凌珍的肩膀，替穆清解围道。 凌珍最是爱美不过，听得这一句后，即便还有些恋恋不舍，但也抵不过肌肤被晒黑的担心，忙不迭地转身快步躲回了看棚内。 几个原本要跟着凌珍过来的贵女见状也停下了脚步，穆清暗暗松了口气。 凌飞意有所指地抬抬眉梢，抬手在穆清肩窝位置作势一击：“今儿个这风头……可算是出足了！” 穆清俊脸微微泛红，也不躲闪，受了凌飞这虚虚的一拳，低声却几分认真地道：“不是为出风头。” 凌飞自然明白穆清这话的意思。 让人对他的武功路数了解越少，就越有机会出奇制胜。 凌飞勾勾唇，也不多言：“今日应该就这一场了，走吧，跟我去见见人。” 第一日人数最多，一般都只有一场比试。 穆清欣然应允。 两人一道回了方才凌飞所在的位置，此刻除了早前的包括凌阳凌越兄弟在内的凌家几位子弟外，也有七八位离得近些的大家子弟聚拢过来。 能靠近到一处的自然都是有心结交之辈，即便也有抱着打听之意和暗地里的各种揣测思量，但至少明面上，在凌飞的引荐之下，一干人还是很快就热络了起来。 当然，凌越这样的自不包含在其中。 可就算是凌越，但在这样的场合中也是知晓分寸的，面色虽是冷淡了些，但也未刻意流露出什么破坏气氛的举动出来。 一干人年纪皆算年轻，最小的十六七岁，最大的也不过二十四五。除开凌家的六七个堂兄弟外，还有其他三四个家族的子弟。 其中一人正是恩侯夫人宁氏的娘家侄子，比起旁人来，同凌飞关系要亲近些，说话也就更不拘束，一番恭维寒暄后，他用余光瞟了眼宋家所在的方向，压低几分声量问穆清：“穆兄弟，若是对上宋家老三可有把握？” 穆清笑笑，摇了下首，并不接口。 凌飞正好站在这位宁少爷同穆清之间，闻言手肘朝对方腰间一捣，懒懒瞥道：“就你聒噪，跟你很熟么？” 这位宁少爷也是个皮熟的，身形倏地一闪，躲开凌飞这一捣后就大喇喇伸手揽住凌飞肩膀，嬉皮笑脸道：“表弟，咱们谁跟谁啊？你的兄弟不就是表哥我的兄弟么？既然是兄弟，自然要多关心几分才是。再说了，早前咱们哥儿几个可都瞧见了，那宋家老三对穆兄弟可是放了狠话的。” 凌飞勾勾唇，瞟他一眼，倒也没有作声。 “穆兄弟，你初来咋到地界儿不熟，也莫要误会，做哥哥的可没别的意思。”宁少爷又看着穆清压低声音道，“这宋老三还真不是个好对付的，心眼小不说，手底下也辣。戚五今年突破四层，因着他连场都不敢上，若是真对上了，你得心里有个数才是。” 宁少爷此言算是不着痕迹的故意卖了穆清一个好。 ### 七七的话：孩子身体不舒服，这几天也着实忙~接下来准备过年也的确有不少事情，但七七会尽力保持更新，不过欠下的加更就只能等年后还了，希望亲们不要见怪~大家的留言都看了，心情很复杂，但感动也不少~说实话，自发文后心情真的不算太好，常常会疑惑不自信，觉得自己是不是已经OUT了，不适合如今这个网文世界~有时候也会觉得是不是自己的年龄和现在的读者有差距，有时候也会问自己，明明知道大部分读者喜欢的都是那些够爽够苏够直白的文，狗血也好天雷也好，只要能卖钱，为何不去写呢？但是每每问心，还是做不到。但每次看到成绩看到别人的推荐，又会陷入周而复始的不自信和难受。可还是做不到！即使写下一本，也许自己还是想写自己想写的故事。当时现实的状况又不停的打击让自己纠结。直到那天跟九幽聊天，九幽突然说了一句，“我手写我心就是”……忽然醍醐灌顶。我说“你还记得啊？”这句是自己写第一本书的时候在版面上亲手写下的公告——我手写我心。 写文想得到什么？七七也是俗人，名利自然也想有，想要~也想凭自己的辛劳得到更多些的报酬~可是要违背自己的本意、本心，即使得到了，会满意吗？不会，我很清楚自己。即使那样，心里恐怕还是有一个地方是空缺的~~ 那么自己想怎样做呢？我想明白了。我希望不违背自己的三观，不违背自己的良心，不违背自己的内心，来讲这样一个故事，即便不符合眼下的潮流，没有那么多人有耐心来看，我至少遵从了自己的内心和意愿。 我控制不了旁人，但这一分内心，如果连我自己都放弃，那我还是我自己吗？ ………… 那么，不抄不刷不随大流，真实的展现自己，就写这么一个故事，分享给喜欢的人就行了~~ 天下之大，何愁前路无知己。 这会是一个漫长的故事，我喜欢的故事，应该是像洋葱，一片一片缓慢的展开，每一层都有感受，亦或是像水，展现溪流、河水、江、潭、湖、海……不同的面貌。这是一种对自己的期望，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到最好，但希望看完文文的亲，都能留下这一丝感受，不至于掩卷而忘。 亲们继续鼓励七七吧，七七能忍受寂寞，但真的害怕寂寞~每一个寂静码字的夜晚，念着大家的这份温暖，方能有力气在漫漫长路上踽踽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