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云中神女
竖日。 叶白站在正气阁前请求拜见他名义上的三师傅孔儒，很快就被人引到一处书房中，书房中没有人，只挂着一些字画，叶白扫了一眼确实是笔力苍劲，一股凛然之气力透纸背，让人拍手叫绝！ “叶公子，阁主很快就来，他让您先在书房随意看看，如果看上了哪一幅字画可以带走。” 引叶白到此的小厮说出了这句话便恭敬地退下去，临走前还关上了书房的门。 叶白有些意外，没想到他的三师傅还没见面就给了他一个考验。都说一个人的品味最能反应其性情，这三师傅明显就是想看看他叶白的品味，他还不能胡乱拿，想来一会儿三师傅还要问话，若是认为自己所答敷衍就不好了。 书房不大，但是干净整洁，散发着一股淡淡的墨香。 ‘卷石敲声风问古，洞天留步我归禅。’ “啧啧，好句，当真好句，写下此句之人胸有乾坤呀，颇得性灵三昧。” 叶白在一张对联前停住了脚步，看了好一会儿最后有些不舍地挪开了脚步，这幅对联的笔法气质都与其他字画不同，想来应该是三师傅的好友所赠，三师傅崇尚儒家之道却愿意将这幅暗含佛家禅意的对联摆在书房，看来那个朋友很不一般呀，既然如此叶白自然不会夺人所好。 ‘万世文章祖，历代帝王师。’ “嗯，这应该是说儒祖孔圣的。”叶白点点头，这幅字想必便是出自三师傅之手，但很遗憾不对他的胃口。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这句话就像一个锤子般敲打在叶白心上，字里行间那种对苍生的悲悯，对天下太平的期许与责任感让叶白颇为触动，每一个字都像一口剑划在他的心上。叶白伸出手想摘下这幅字，但默然良久又收回了手。 他终究只是一个剑客，不是什么经纶治世的大儒，他愿意以手中之剑荡尽不平之事，却不愿意去承担对天下苍生的责任。 说白了，叶白放不下逍遥，如果选择了这幅字那估计三师傅就会将他往这方面培养，甚至说不定还会让他从军报国，那......不是叶白喜欢的路，尽管他十分敬仰这幅字里的精神。 叶白叹了口气离开了这幅字，在他离开的那一瞬间耳畔似乎听到了一声苍老的叹息...... 最后叶白选好了一幅画，画中是一只劲竹，枝干苍劲叶叶如刀，傲然立于山巅。 但就在叶白准备拿下这幅画的时候却无意间扫到了另一幅画，一幅挂在角落里的画，画纸有些微黄想来是年代久远了，画的是云，一片片的云，看起来就像九霄仙宫一般，只是全部都是云未免有些过于单调了。 白云升远岫，摇曳入晴空。乘风随舒卷，无心任始终。 自古云便是一种很悠远的意象，最是难画，这幅画中的云虽然也不错但将本来抽象的云画的过于具体了，就好像......想借着这些云遮蔽什么似的。 当叶白看到这幅画的时候，心中便是一动，不知为何他竟觉得在这幅画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吸引着他，那东西......似乎就在那无尽的云海之后！ 叶白眼睛紧紧盯着那纷繁的白云，只觉得有一股无形的吸力几乎要将他整个的灵魂都拉扯出来，想要闭上眼睛却发现已经完全无法行动，只能一眨不眨地盯着那些云，渐渐的叶白精神有些恍惚，仿佛灵魂出窍一般被拉入画中，遨游无尽云海。 叶白想要穿过这片云，却只觉得云海仿佛无边无尽，哪怕是耗尽余生也无法走出，无法看到云海之后究竟有什么...... 就在这时叶白丹田中的莫离剑猛然一颤，剑尖爆发出无尽光芒，仿佛一轮烈日般染赤了所有无尽云海，叶白只觉得背后突然传来一股巨大的推力，将他猛然往前一推，穿过了那无尽云海。 然后叶白就看到了一个他这辈子或许都无法再忘记的身影。 云海之后，藏着一处墓地。 是的，就是墓地，千里孤坟，草庐一间，庐前悠然坐着一位女子，似是在守墓，一双皓如日月的盈盈玉手捧着一本古朴的书籍，正细细品读着。 她穿着一袭仿佛用月光缝制的曳地长裙，丝缕之间都闪烁着清冷圣洁的气息，低着头看不见眉目容颜，但一头墨如夜色的长发几乎垂到了地上，微微飘荡着。 仅仅是一个身影，便牢牢烙在了叶白心底，那种清冷圣洁如月上仙君般的气质肯本不可能是人间所有，最主要的是那种内敛的威严，明明只是在安静地读书，却偏偏给人一种九天之上可摘日月星辰般的威严霸道，宛如女帝临尘。 仿佛感应到了叶白的到来，她正翻着书页的玉手一顿，抬起了头，露出让天上明月都黯然无光的绝美容颜，一双眼睛灿若天上星辰，仿佛能看透人间一切。 她合上了书，嘴角挂起一抹笑意，似乎是很久没有笑过了，尽管笑着却依旧让人觉得高高在上威严如帝。 “你回来了。”她说。 轰！ 随着这句话落，叶白只觉得灵魂剧烈颤栗，然后眼前一阵恍惚，出现了翻腾的云海，接着眼前一空，再次回到了那间干净整洁的书房，四周依然如旧，那幅画上还是只有无尽云海，普普通通的看上去没有什么特别。 叶白眼中有着不可思议之色，只感到心脏还在激烈地跳动！ 刚才那个女子是谁？自己看到的是真的吗？ 等等，画中怎么可能藏人？叶白摇摇头，他可不信什么鬼神之说，举头三尺若真有神明那又为何对人间那么多恶人视而不见？ 手握三尺剑，举头无神明！ 突然一个念头浮现在叶白心中，听说江湖上有一些极为罕见的武功涉足到人之精神，有神鬼莫测之能，比如《天下绝学榜》上有一门上古绝学名叫《道心种魔》，据说便是一门至高无上的精神绝学，还有《九阴真经》中的‘移魂大.法’，据说也涉及到了精神之道...... 或许这幅画中便藏着一门极为罕见的精神武学！ 一念至此叶白便毫不犹豫地取下了这幅画，只是他不知道三师傅有没有察觉到其中的秘密，想来应该没有，否则他也不会堂而皇之地将其挂在这里了。 其实叶白心中隐隐还想再见到那个仿佛月上仙帝一般的女子，那仿佛不属于人间的绝世容颜深深烙在了他的心中，此生再也无法忘记，而且那个女子一身宛如九天帝君般的威严也是叶白凭生仅见，相比起来哪怕是高深莫测的掌门师傅夜无月都宛如蝼蚁一般，叶白相信，在那个女子面前一个泱泱剑派的掌门至尊和脚下的一只蚂蚁并没有什么区别。 那种威严，不仅仅是武力上的，更是一种基于生命本质上的态度，仿佛真龙与蛟蛇一般。 “没想到你会选择它。” 一道有些苍老但极有磁性的声音响起，叶白一惊，回过头来却发现身后站着一位长袍银发的老人。 “弟子叶白，见过三师傅！” 孔儒点了点头，道：“你可知你错过了什么？” 叶白有些疑惑，道：“弟子不知，还请师傅解惑。” 孔儒负手而立，缓缓走到那幅‘为天地立心’的字前，叹了一口气道：“刚才你若是选择了这幅字，那为师就算拼着不守祖训的骂名也要传授你《浩然剑经》，只可惜......” 叶白了然，知道自己刚才和一门剑法绝学失之交臂了，但也不后悔，朗然道：“弟子甚是欣赏这幅字，但却绝不愿拥有这幅字。” 孔儒微怔，然后有些无奈道：“你这话倒是和我那孙儿孔孟说的一样。” 说着他有些兴致索然地摆摆手，道：“罢了罢了，你们这些年轻人呀，现在都不愿承担治国平天下的责任了。” 叶白看着他有些落寂的身影，心中有些惭愧。 “好了，你也不用自责，能按本心而活便已经很难得了，足以成为我孔儒的弟子了，好了，你先回去吧，这幅画名叫《万云图》，乃是为师偶然所得，据说是出自一位上古画师之手，笔功不错，但取意下乘，为师也就是看中了它的历史价值罢了。” 叶白心下一松，看来就算强如三师傅也没有发现这幅画的奇异之处，可是这样说起来自己又怎么会发现呢？ “你回来了。” 那句话又浮现在叶白心中，他神情一动，回来？为什么是回来？难道她认得自己...... 叶白摇摇头，自己怎么可能认识如此人物呢，而且画中女子很可能不是真人，只是一种精神武学的外化......吧？ “三师傅，那弟子就先告辞了。” 孔儒见叶白神情有异还以为他是在沮丧不能修习《浩然剑经》，便伸出手拍拍叶白的肩膀道：“你也无需失落，为师虽不能传你《浩然剑经》但其他的武功都是可以传的，过几日等为师想好了便去找你。” “是，多谢师傅！” 看到叶白很快就从‘沮丧’中走出来了，孔儒满意地笑笑，此子心性倒是洒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