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激辩
“侑樵说的有理。”张芝栋也在一旁点头道,“这一次少溪被抄家,听说也写了一份大逆不道的折子,底稿给两宫皇太后看到了,极是震怒,故而遭此重责。” “他写没写这样的折子,目前尚不得而知,可单是他和两国丈说的那些个事关后妃的话,传到皇太后耳朵里,便免不了一死”张霈伦道,“皇太后处以圈禁,饶他不死,已是莫大的恩典了” “其实少溪本就不该参劾林义哲,”张芝栋道,“他办的那些个洋务,虽说与天朝体制不合,却也多少有利于国计民生,且又有驱逐倭寇的大功。此人只是太过热心洋务,不许他人有半些指摘,并未办错什么事” “孝答此言差矣他做的那些个文章,哪一个不是扰乱人心,为夷人张目,欲要以夷变夏就这一项,他便是士林之公敌人人得以参之人人得以诛之”黄树兰愤怒的打断了张芝栋,大声道,“我黄醍方绝不会放过他我还要上折子参他一直参他不参死他,我黄醍方誓不为人” 见到黄树兰突然发怒,张霈伦、张芝栋和陈葆臻都是吓了一跳。 “醍方切莫冲动,莫要似少溪一般做出傻事来,追悔莫及。”张芝栋温言劝道。 “我当然不会象少溪一般无的放矢。”黄树兰恨声道,又倒了一盅酒,一仰脖灌了下去。 “侑樵,你觉得,林义哲这个人,到底如何”张芝栋转张张霈伦问道。 “奇才难得只是”张霈伦想了想,缩下了后面的话,向张芝栋反问道,“孝答以为此人如何” “此人生逢治世,乃是难得之良才,若逢乱世,定是祸国之枭雄”张芝栋答道。 听到张芝栋给出了这么一个评价,张霈伦很是奇怪,问道:“孝答如何说此人逢乱世定是祸国之枭雄” “能用如此奇计,兵不血刃乱人之国,非枭雄谁能为之”张芝栋道,“今日能以新闻纸乱英国,安知其无乱我大乾之法” “乱大乾之法”张霈伦又是一愣,正要再问,却冷不防黄树兰拍案而起,打断了他的话头。 “妙哉妙哉”黄树兰兴奋地大叫起来,浑然不顾他打翻倒在桌上的酒壶流出的酒液洒了他一身。 “什么妙哉醍方”张霈伦惊问。 “能乱英国者,必能乱大乾此人便是我大乾之张元、吴昊”黄树兰的眼睛里满是亢奋的光芒,“参他的题目有了” “我大乾之张元、吴昊”张霈伦突然明白了过来,一时间不由得脸色大变,“醍方,你要以这个为题目,参劾林义哲” “正是”黄树兰自得地点了点头,“这便是参劾他林义哲的绝佳题目林义哲,这一回,你断难逃得这一刀之厄” 听到黄树兰说的这句要致林义哲于死地的话,张芝栋和陈葆臻尚未完全明白过来,但张霈伦的脸色却已然变得铁青。 “醍方,你当真要如此” “侑樵,你觉得这个题目如何” “题目虽好,只是太过下作阴毒”张霈伦冷冷的道,“且是莫须有之罪名,不足以服天下” “下作阴毒不足以服天下呵呵,侑樵,言重了吧”黄树兰觉察出了张霈伦的话有些不对味,转头看着张霈伦,“对林义哲这等乱臣贼子,当无所不用其极,存不得半分妇人之仁” “可那林义哲,是乱臣贼子么”张霈伦大声质问道。 “他投身事鬼,妖论惑众,以阴毒手段摧折谏诤之臣,怎地不是乱臣贼子”黄树兰听到张霈伦声音不善,说话也变得不客气起来。“看此人以新闻纸扰乱英国,便知其心性手段,和那张元、吴昊是一路货色他能乱英国,便能乱我大乾不早除之,日后必为大患” “醍方此言差矣林义哲虽然屡屡同士林为敌,只是热心洋务之故,张元吴昊,乱臣贼子之名,实是太过。”张芝栋看到二人说僵了,急忙起身解劝道,“无论如何,他驱逐倭寇,保全台湾的大功,还是不可抹杀的。朝廷对他屡有升赏,亦是酬其大功,你说他是乱臣贼子,将朝廷封赏置于何地” 张芝栋虽是劝说,但亦有隐隐指责黄树兰之意,毕竟乱臣贼子的帽子是不能随便扣的。 “那是一二枢臣受其媚惑,赏罚不明”黄树兰知道自己刚才一句“乱臣贼子”的帽子扣得不妥,有诋毁朝廷的意思,赶紧转了口,称赞了朝廷几句,“台湾逐倭得胜,那是朝廷策划之功,前敌将士用命之故,他林义哲一介白面书生,不过是贪天功为己有而已” 见到黄树兰如此说,张芝栋不好再说什么,只能又坐了下来。 “醍方,林义哲诚有不对的地方,但功是功,过是过,不可一概而论。”张霈伦强压住性子,放缓了语气,说道,“若要参劾与他,也需切实有据,切不可妄言攀诬,害人害已。” “侑樵所言,黄某万万不敢苟同”黄树兰抗声道,“在黄某眼里,他林义哲没有半分功劳只不过是一个jian邪小人” “醍方好大的口气兴船政、办海军、驱除倭寇,在你眼里,竟然算不得功劳”听到黄树兰如此回答,张霈伦的嗓门又高了起来,“林义哲亲自上阵狙杀倭酋,难道算不得功劳” “那不过是他林义哲的沽名钓誉之举”黄树兰强辩道。 “哪有这样沽名钓誉的用自己的性命沽名钓誉”张霈伦重重的冷笑了一声,“你醍方可照着沽一个我瞧瞧” 黄树兰怒极,一时间找不到词语反驳,一张脸刹那间憋得通红。 “仅以一人之好恶评人功过,你觉得你认定的,便永远是对的么这天下再无第二人能超过你么”张霈伦不客气的继续说道。 “侑樵言重黄某不敢”黄树兰拱了拱手,昂然道,“此非是黄某一人之论,士林对林义哲早有公论纵然其稍有微功,也断断难掩其祸国之罪” 分割线 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