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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辨宝图,于牧敲木鱼

    当弟子都落座后,昊乾殿济济一堂。

    脊轩的眼神被吸到一处,自入殿就没挪开过。

    他在看殿中匾额下挂着的一幅画。画上是山水,峰峦起伏,大河汤汤。

    脊轩自小观摩父亲写字作画,自己虽没什么高深造诣,但耳濡目染之下,笔势的轻重顺逆还是能看来的。但见落款字迹是悬针体,隔的太远看不清具体写了什么。整张画布白有序,神韵非凡。

    这都不稀奇,稀奇得是入殿的那一瞬间,当脊轩看到这幅画时,他就发现画中的景象一直在变动。

    直到子级弟子被引导落座,那幅画中的山川里已经“生”出许多亭舍,陆陆续续又变出一些人在亭舍弹琴吹箫。

    接着从山上飞下一川瀑布,溅起漫天云霞。

    脊轩定睛看着,脑海中浮现出爸爸画的那幅《归巢》。可眼前的这幅画气势更加宏大,又比《归巢》厉害了。他正看的有趣,林烛照忽然侧身挡在脊轩眼前,奇怪地打量他。

    “你吓傻了吗?怎么老盯着一幅画看?那画有啥好看,看那两只玉雕像多漂亮!”

    脊轩回过神,愣一愣道:“我觉得那个玉像,不是,是那幅画,就是姜文广所说的院中至宝——昊乾万象图,你觉得呢”

    林烛照“噗哧”一笑道:“你真是呆子嘞,学院的至宝,必然会藏在最隐秘的地方,怎么会轻易示人!更别说挂在正殿的第一层,你说是吧,耿迪?”

    “嗯,我也觉的是这样。”耿迪憨憨地回答。

    “烛照,你没发现那画上面的景物一直在变化么?”脊轩期许的看着她。

    林烛照认真地盯着画,看了许久,惊讶地道“真的唉,画上的云彩在慢慢地飘啊!”

    脊轩泄气道:“不是说这个,你难道看不见画上的景物变动很快?前一刻还只是高山大河,后一刻山上就出现瀑布晚霞,快看啊!”

    林烛照又仔细看了一会儿,转头诧异地瞅着脊轩道:“画上的景物是在变化,但哪有你说的那么玄,我怀疑你出现幻觉了,今天你还是早点歇息吧!不信,让耿迪瞧瞧!”

    说着就伸手来探摸他的额头,脊轩脖子后仰躲开,“哎呀,我没病啊。耿迪,你看呢?”

    “画没在动!”耿迪断然回答。

    脊轩再瞅一眼画,其中景物的确在变化,心里奇怪林烛照和耿迪瞧不出。

    这时,院中长老陆续从大殿屏障后转出,脊轩不好揪着那图不放,于是和其他子级弟子一起闭了嘴,老老实实正襟危坐,眼神飘到那两尊雕像上。

    那两尊雕像就是大名鼎鼎的创院始祖像,伫立在那副图的正前方不远处,雕刻的栩栩如生。男的是展鸿煊,女的是卓熠彤。

    展鸿煊英姿飒爽,傲然倚剑,石犀宝剑,涵盖气象,显得英挺无比。

    卓熠彤仙姿玉骨,额发簪花,手扣秘诀,宛如琼枝一树,雍容中又见洒脱。

    两人联袂而立,皆衣带飘然,当真是一对英雄儿女。

    他们身下还雕刻着一条威武盘龙,半个身子掩藏在云中。

    脊轩想起神话中说,神龙千年一现,凤凰万年一现,大鹏麒麟更是罕见,它们都是天地间的瑞兽,却载着两位始祖,可想其当年的风华绝代。

    长老入殿伴随着阵阵掌声,分“尊鼎”,“文昌”,“大威”、“摇光”、“淳化”、“幻法”六方入席。

    一位辰级师兄为子级弟子快速介绍:

    “我院长老分六方,敛丹炼器的长老归为尊鼎,管理文渊阁、教授六域史的长老归为文昌。大威长老即武境课长老。摇光为传说中的星象,所以是主占星的长老。淳化则主神乐、魂兽的长老。而幻法自然是主幻术课的长老。

    这六方长老中威望高、有本事的又组一方,名为鉴阳,实则是护法长老,负责护佑……”

    那师兄还未说完,“轰”的一声炸雷,突然响在每个人耳畔,子级弟子人人吓得不轻,琪真更是从座位上摔了下去。

    一股硝烟,弥漫在大殿正中央。

    隐隐看到两个人站在烟雾正中,众人齐刷刷的往前看,一时间鸦雀无声。

    随即,其他各级弟子中,有人开始窃笑起来,笑声如石子在湖中泛起的涟漪,瞬间扩散满堂。

    烟雾中隐约见一人抬手,所有烟雾一眨眼功夫消失得干干净净。两个老头突兀的出现在始祖雕像前。

    左边那人是位个头矮小的精瘦老头,满脸说不出的古怪神色。

    右边的老头慈眉善目,有寿者之相,身上披件飘逸的袍子,衣角缺了一大块。他左手握着瑞日冰晶杖,右手抓着那精瘦老头的胳膊,手指上戴着一个非金非玉的法戒,样式古朴。此时他的神情略显尴尬,冲着满堂弟子无可奈何的撇撇嘴。

    两老头一高一矮,一出场就怪异无比。

    待满堂笑声被压在喉中压成了“哽咽”时,那老者慢条斯理地取出一只小铃铛,微微一晃,“叮铃铃”的声响盖过了所有的嘈杂。

    老人清清嗓子道:“欢迎来到熠彤鸿煊魂力学院,我身侧这位是德高望重的于长老。”他指指旁边立着的那位浑身透着古怪的精瘦老头,灿然一笑。“我是你们的院长,在门派的称呼里,我是掌门。在圣地里,我是圣主。随你们怎么称呼我,当然我更乐意听到你们叫我长老,我是钟离博瞻,自明日起,你等将步入一个崭新的世界。”

    他的声音慈蔼可亲,令人心中安宁镇定。

    接下来的一段话,主要是说给子级弟子听。

    “学院按照天干地支对众弟子分级。子即兹,指万物兹萌于既动之阳气下。丑是纽,系之意,既萌而系长。寅乃移,引之意,指万物至此已毕尽而起。卯即冒,指万物冒地而出。辰即震,物经震动而长。巳即起,指万物至此已毕尽而起。午即仵,指万物盛大枝柯密布。凡此七级,乃是万物生长之过程。”

    “初入学院,你们便如同种子,自然需要萌发,所以即为子级,经过寅,萌发已毕,继而破土,即为卯级,后经震动,经历试炼,迅速成长,及至午级,长成盛大模样,即学成。共是七个阶段,也就是七个春秋,希望你们都能学有所成,长成盛大模样!”

    一段短而凝练的讲话,却给孩子们无限的憧憬,所有人鼓掌叫好。

    林烛照赞叹道:“这就是我们的院长,好和蔼啊!爷爷一样!”

    这时琪真不合时宜地冒出来一句:“这么说刚才那炸雷的动静就是钟离院长弄出来的咯!”

    “才不是呢!”那个讲解的师兄神秘兮兮地探过头来,笑道:“这样的动静,自然出自院长身旁的那个于老头咯,哦!不是,是德高望重的于长老。”

    “那这位于长老是?!院长为什么不介绍呢?”

    师兄笑嘻嘻的道:“院长不便介绍,于长老会自我介绍的。”

    师兄话音方落,于长老就开口了,说话之前,他先做了一系列让在座众人啼笑皆非的动作。

    他先一脸木然向前跨两步,迈个弓步。接着缓缓地将一只手抬起,眼神顺着那条手臂荡去,随后另一只肩膀一沉,呈拉弓状凝立。眼睛半眯着陶醉其中,自始至终,他的动作僵硬无比却极其认真。

    脊轩想笑,又着实被他煞有介事的样子给震住了,以为这于长老正在施什么高深莫测的法术。直到于长老凝立半晌,什么都没发生。脊轩才茫然地小声问道:“于长老在做什么?”

    那师兄听了脊轩的问话,捂着肚子笑的前仰后合,顾不上说话。

    其余各级师兄师姐瞧戏一般,瞅着目瞪口呆,悄无声息的子级弟子,纷纷摇头叹息他们“太天真!”

    这时于长老忽然说话了:“我是于穆!”

    顿时哄堂大笑,钟离博瞻摇铃维持秩序。

    “他是什么?于长老刚说他是什么?”耿迪没听明白,急忙追问。那师兄埋头笑的喘不过气,好容易抬头挤出一句:“长老说他叫榆木啊!”脊轩、林烛照面面相觑,均觉不可思议。

    随后,那精瘦的老头打开了话匣子。几句过后,脊轩就被扑面而来的倦意摧垮了。

    老头人看起来精神矍铄,可声音却“波澜不惊”,慢慢悠悠如同晒在太阳底下的懒猫。

    他颠三倒四的讲着同一件事情,脊轩却早已神游物外,渐渐地听不见那老头说的话了。

    殿中还在熙熙攘攘,众弟子还在交头接耳,一些宠物在脚底下乱窜,那幅画上彩霞漫天。

    好多天来的奇遇真是太让人不可思议,劲旭消失去了哪里呢?正安静的卧在怀中的小兽是什么来头?皓雪枭去哪里了,怎么不吵?

    脊轩的眼皮越来越重……

    “脊轩,脊轩,别打瞌睡了!”林烛照在他身旁打着哈欠,眼睛弯成月牙,“快看,其他长老都受不了了。”

    脊轩醒过来一瞧,顿时乐了。

    于长老还在用毫无起伏的声调滔滔不绝,六方长老大半都打起了哈欠。

    终于等到于长老大喘气的间隙,钟离院长瞅准机会见缝插针,带头鼓起掌来,一阵稀稀拉拉的掌声中,钟离院长拔高声音道:“感谢于长老精彩绝伦的演讲,他的许多金玉良言让我等都受益匪浅呐!”

    “院长客气了。”于长老回应一句。

    随即,让人啼笑皆非的事情发生了。

    他接上适才的话头,继续开始喋喋不休。

    钟离博瞻哭笑不得,众弟子都笑了。脊轩心道,“难怪于长老说自己是榆木,倒是形容的很恰当。”

    脊轩又快要精神涣散之际,许多师兄们不知何时,每人掏出个一模一样的小木鱼敲起来,个个面现悲苦状,敲着木鱼念道“榆木,榆木,何时开窍。天妒英才,伤尔根道,口才绝代,喋喋归淖,榆木,榆木,何时开窍……”

    直到子级弟子排成队出现在学院后面庞大的草地上时,被夜晚的凉风一吹,脊轩才清醒过来。

    他甚至连其他教授的名字也听了个模糊,只隐约记得有个香风扑面的女长老,是整理院中药圃的长老,姓韩。还有个俊朗清冷,眉飞入鬓的的中年男子叫元清,裹着无风而动的星辰袍,教授子级占星术。

    脊轩稳坐上柔软的床铺上,他的倦意一扫而光,他抱着膝静静的向外凝望,夜晚的繁星铺满天穹,如同一个调皮的孩子随手在黑色的幕布上洒下的无数小水晶。

    从家至学院的短短数日时间,他似乎经历了数年的故事。

    皓雪枭把头埋在翅膀下睡在脊轩的枕边。小兽睡醒了,从脊轩怀中探出脑袋,陪他一起看星星,它仍旧很虚弱,每日奄奄思睡。

    风声从窗外的竹林掠来,他感到无比静谧。

    耿迪已躺在对铺的床上许久,但脊轩想,他一定也没有睡着。

    宽敞的房间里还有两张床铺,一张空着,本来是分给劲旭的,而另一张上靠着个清瘦的男孩,是脊轩刚刚认识的朋友,他叫徐子骞,比脊轩要矮半个头,他低头玩着手指头,指尖冒出丝丝光亮,像一个有心事的胆怯小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