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姗姗
郊区公园游人稀少，古木参天。树枝上缠绕的藤蔓上，开着奇特的禾雀花。每一朵花都像一只禾雀，一串一串的禾雀花挂在藤上，像挂着一串串雀鸟，活灵活现，别有趣味。 向前每年都会来这里看禾雀花。一开始是和高中的初恋女友陈娴，陈娴去世后，是大学的女友郑珊珊陪同前来；再往后，郑珊珊出国了，向前就一个人过来。 禾雀花让向前触景生情，仿佛又看见了那个温馨可人，纯洁无邪的陈娴，穿行在藤蔓树林之中，摆着各种各样的姿势要向前照相，时不时像个小淘气般捉弄自己一番。 那场车祸，如果不是陈娴冲过来把自己推开，死的就是自己而不是陈娴……。 走着走着，向前不知不觉眼中含满了泪水。 往事不堪回首啊。 为什么，那么多年了，自己还是不能忘怀。 为此还深深伤害了后来的郑姗姗。 因为陈娴，姗姗离开了向前，一个人远走他乡。 …… 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该忘记它们，给自己一个未来了，向前告诫自己。 转过一道坡的时候，一声熟悉的清脆女声让他吃了一惊：“向前，是你吗？” 向前转身看时，说话的人竟然是郑姗姗！他曾经的恋人。 —— 那年，向前和郑姗姗同在一所大学上学。向前大二，计算机软件专业；郑姗姗大一，英语专业。 向前的一句话，郑姗姗就成了他的女朋友。 那天晚上向前和夏旭散步的时候，向前望着从图书馆出来的姗姗，突然甩掉夏旭迎了上去，对她说：“我是计算机专业的向前。我想认识你，可以吗？” 姗姗爽快地答道：“我叫郑姗姗，很高兴认识你。”她伸出手，和向前握在了一起。 两个人就站在那里，说了好久好久的话。 夏旭以为自己最懂女人心，最受女人爱，从这一晚起，他再不敢这样想了。 后来他问向前，上前追求姗姗的勇气来自哪里。 “她长得像陈娴，我就上去了。没有考虑那么多。” 夏旭又问姗姗，向前上来搭话的时候，怎么想都不想就同意了呢。 “向前经常在这一带散步，我其实早就注意他了。” 夏旭晕死。 故事的发展却出乎多数人的意料。 向前认识姗姗，不过认识而已，并没有热烈的追求。因为向前意识到，姗姗就是姗姗，毕竟不是陈娴。反倒是姗姗，频频主动出击，最终把向前擒获。 可是不到半年，姗姗就和向前分手了。 然后她去了加拿大继承遗产。 外人都道向前太宅，不解风情，好端端把一个如花似玉的女朋友弄丢了。 只有少数几个人知道内情——向前放不下自己的初恋，最终导致了姗姗的离去。 可谓成也陈娴，离也陈娴。 —— 一别四年，没想到两人会在这里重逢。 姗姗一身暗红长裙到地，外加一件镂空镶边披风，洋气大方。 “你怎么会在这里？”两人同时发问。 向前摘下眼镜，想要看清楚一点。 向前看姗姗，风采如同当年。只是，表情多了几分成熟。 姗姗看向前，不见了阴郁，多了分帅气，英气逼人。 她感概道：“前，你看上去过得不错。看得出来，你已经从陈娴的阴影中走出来了。这从侧面证明了我当初离开你是对的。” 向前点了点头：“姗姗，你看上去也不错。当初，是我对不起你，拖累了你。好在，你很快解脱出来了，减轻了我的罪过。” 两人相视一笑。 一笑泯恩仇。当年的误会和失望，都在这一笑中轻烟般飘散。 向前问，你回国来做什么。 “没有什么目的，就是故地重游。”她答道。 向前问，你要在国内呆多久。 “没有时间限制，想呆多久呆多久。”她答道。 两个人就在布满青藤的小径上漫步，述说着别后的情形。 天色渐暗，是分手的时候了。 “那好，时候已经不早，我们就此别过吧。祝你玩的开心，玩的愉快，祝你永远幸福。”向前祝福她。 姗姗犹豫了一下，说道：“就这样分别吗？不如留一个联系方式吧。” “好的，留吧。” 两人交换了联系电话。 向前告辞。 “前，你开车来的吗？” “嗯。” “我能坐你的车回去吗？你看，这里有点偏，打的不太方便，坐公交又不熟悉路线。” “看我，太粗心了，都没问一下你怎么来的。我现在就送你回去。”向前感觉自己确实不像话。 上了车，向前问姗姗的住处。 “前，我们四年没见面了，难得相逢，我想请你吃餐饭。”姗姗提议。 向前觉得人家远道而来，是应该吃餐饭。“今晚我来请。毕竟，你是客人。” “那，我就不客气了。”姗姗抿嘴一笑。 那笑容，就像当年的陈娴。 “吃餐饭而已，有什么好客气的。”向前道，“我们去花苑酒家吧。” 姗姗否定了他的提议，要去以前他们恋爱时常去的大排档。 向前迟疑片刻后，开车去了姗姗说的大排档。 那个大排档已经不复存在，一栋高大的建筑占据了它原有的位置。 姗姗感概万端：“曾经的大排档，永远也找不回来了。美好的往事，只能在记忆中追寻了……” 向前附和道：“可不是吗，时过境迁，物是人非。不，人是物非。”想想还是不对，又补充一句：“人生，真的是恍然如梦。” 最后这句话说出，姗姗的脸上掠过一丝的忧愁。 然后，向前在附近找了家不错的餐馆，点了许多许多的菜，都是姗姗喜欢的。 姗姗脸露欣喜之色，“这么多好吃的菜啊。谢谢你向前，还记得我喜欢吃什么。” “不至于这么快忘了吧。”向前讪笑道。 —— 吃完饭，向前要送姗姗回住处。 “韩东和夏旭还好吗？”她问。 “夏旭还是老样子，成天说真情难觅。韩东马马虎虎，就是他那个女朋友，时好时坏，让他烦恼。” “你和韩东住一起吗？”姗姗问。 “是的。” “我想去见见老朋友，你带我去好吗？”姗姗恳求道。 “我们约好了八点钟要开会……”向前的意思是，时间不早了，恐怕没时间见面了。 “和夏旭、韩东他们一起开会么？” “是的，他们必须参加。” “那正好，我过去和他们一起打个招呼。” 也是啊，两个人都在，和老朋友见面打个招呼，问候一下，应该的。 向前只好载上姗姗，一同去了自己的住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