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破冰
二人整整写了四天三夜，才将这百遍给抄写完毕。期间自然少不了龙义与秦浩然的嘘寒问暖与郑思思的胡搅蛮缠。 这日晚餐时分，孙瑾瑜与迟不晋二人捧着一大叠纸，双目无神，眼眶四周已有的黑眼圈，有气无力的走出石室阁，走向食堂。 包括首座郑大钧在内的四人早已坐在食堂之中，晚饭刚开了一段时间。孙瑾瑜与迟不晋二人一踏进食堂，那五人立刻发现了他们，纷纷停下了手中的碗筷。这四日里，二人吃喝拉撒皆在石室阁中，故今日郑大钧他们也没等孙瑾瑜与郑大钧一起吃晚饭。 郑思思见了孙瑾瑜，如往常般冲了过去，笑道：“小师弟，你出来啦！” 孙瑾瑜在无精打采的面孔上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寒暄了一句，他直接走到郑大钧的面前，道：“师傅，功课我做完了。” 迟不晋见郑思思笑的跟花似的，一扫刚才的无精打采，乐道：“小师妹，师兄我也抄完了！” 郑思思瞥了他一眼，没好气道：“喔，你终于写完了。”便坐回了自己的位子上。 “……”迟不晋顿时愣在了原地，脸上露出尴尬的笑容，心里那是拔凉拔凉的，唉，这小师妹，好歹我们也是三年的师兄妹，你怎么能如此重色轻友呢…… 他无奈的摇了摇头，也走到了郑大钧面前，恭谨的说道：“师傅，我也完成了。” 郑大钧点了点头，道：“好，让为师看看你们这四日奋斗的成果。” 他先走到孙瑾瑜面前，拿起一把纸，仔细瞧了瞧，见书写笔迹端正，版面整齐，夸道：“嗯，不错，这次完成的不错。”他将纸放了回去又走到了迟不晋面前，拿起一张纸，目光快速的扫视了一下，脸色好看了许多，道：“你们二人完成的不错，这纸为师替你们收着了，你们入座用餐吧。”说罢，郑大钧大袖一挥，二人捧着的一叠厚纸立即消失的无影无踪。 在场的其余四名弟子都见到过此番情景，自然是无须惊讶。只孙瑾瑜觉得此乃稀罕之事。 孙家虽然声名显赫，孙一实力也十分的强大，但说到底只是一介凡胎，所习皆是武道之术，与南山剑城所修的仙道之术比较自然是相去甚远。 刚才那一瞬间，郑大钧所使的正是四象玄清功法下篇所载的招数——空间腾挪。 四象玄清功法乃属仙术的范畴，若是能够炼至极高的境界，便可拥有腾挪空间的力量。如此妙法整个仙武大陆唯南山一派独有，只凭这一点，它不成为正道领袖，还有谁能呢？ 吃完晚饭，郑大钧对着一旁的孙瑾瑜说道：“老五，你过来。” 孙瑾瑜应了声是，便起身走到郑大钧的面前，恭谨的问道：“师傅，有什么事吗？” 郑大钧道：“你将所抄之物背一遍与我听。” 孙瑾瑜没有丝毫的犹豫，应道：“是！” 其他人虽然吃完了饭，却都留在座位上，他们想看看接下来发生的事。 孙瑾瑜理清思路，开始了背诵，“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如是……” 他一字不落的背了出来，整个过程十分的流畅，没有一点停顿。 虽然孙瑾瑜完美的背出来四象玄清功法上篇，郑大钧的脸色却毫无变化。毕竟孙瑾瑜已经抄了近两百遍，就算是个傻子也应该能够背出来。 “好，你既然已经熟记功法，那便可以开始下一个阶段了。首先，让为师来试试你的实力吧。” 郑大钧突的站起身，朝着孙瑾瑜挥去一拳，这拳毫无力道，速度也非常的缓慢，可孙瑾瑜却硬生生的吃下了这一拳。 郑大钧眉头微皱，还是挥出了下一拳，这次拳速与力道都略有加强，孙瑾瑜仍未躲避开，再次吃下了一拳。他捂着胸口，面色有些发白。 察觉了孙瑾瑜的异样，郑大钧立即收了手，他轻轻摸了摸孙瑾瑜的胸口，道：“应该是断了根骨头，配上药粉，回去修养几日就好了。” 他的脸色有些难看，问道：“老五，你的武境自己是否清楚？” 孙瑾瑜忍着疼痛，点了点头，道：“弟子知道，不过是区区凝气期罢了。” 郑大钧倒也不吃惊，刚才交手时，他就已经猜到了。 二人的打斗，其余四人皆看在眼里。孙瑾瑜竟然连郑大钧最慢的一拳都接不住，这令除迟不晋外的三人十分的惊讶。毕竟当时，龙义接了九招，秦浩然接了八招，就连迟不晋也完完整整的接了三招。孙瑾瑜的表现完全出乎他们的意料。 尤其是，当他自己亲口说出，自己的武境仅为凝气期，而郑大钧又点头认定的时候，三人更是大吃一惊。谁能想到他们的小师弟竟然只有凝气期的武境。 南山剑城修习的虽然是仙术，但前提条件是修习者的武境至少达到炼体境。万丈高楼平地起，没有一定的身体基础，怎么能修习这等奥妙大法？ 孙瑾瑜冷着一张脸一动不动的站在那，仿佛自己已经化为了千年寒冰。 在孙家，也是因为多年来他一直处在凝气期，鄙夷、嘲讽、讥笑、谩骂才会接踵而至。谁又能够想到，偌大的孙氏一族，也只有与他同父异母的二哥才能够称的上是朋友。 他就站在那，纹丝不动的站在那，四周的空气都冷却了下来，他能感觉到自己放慢的心跳，倒吸一口凉气，仿佛快要窒息了。他等待着，等待着其余五人潮水般涌来的讥笑。 他已经习惯了，习惯低垂着头，习惯像过街老鼠一样的生活，冰冷的心冻住了全身，热烈的泪却在眼眶里打着转，不知何时会落下来。 郑大钧是何许人也，早就看穿了孙瑾瑜的心思。他在心中暗暗吃惊，没想到，一个十三岁的孩子，心里却如此的阴暗。他拍了拍孙瑾瑜，和声道：“老五，不打紧，这不打紧的。慢慢提升上去就是了。” 其余人自然也发现了孙瑾瑜的异态，郑思思立刻附和道：“是啊，小师弟，没事的，你跟师姐我混，我教你！” 龙义道：“小师弟，如果你愿意，我也可以教你。” 迟不晋也道：“是啊，是啊，小师弟，如若不然，你跟着我也行。” 郑思思当即泼了迟不晋一盆冷水，只听她不屑的笑道：“跟你干啥？让小师弟练毛笔吗？” 秦浩然没有说话，而是走过去，拍了拍孙瑾瑜的肩膀。 众人的言语与动作，便像是一股巨大的暖流冲入孙瑾瑜的心扉，冲破了寒冷，击碎了万丈坚冰。孙瑾瑜只觉得心里暖暖的。 也不知为何，从初次见面起，这些人给他的感觉便是温暖二字。对弟子十分严厉却又不失关爱的郑大钧，十分照顾师弟师妹的龙义、秦浩然，不正经却又为他人着想的迟不晋，胡搅蛮缠但有时俏皮可爱的郑思思，这里的人可真是好玩啊…… 孙瑾瑜在心中这般想着，缓缓抬起了头。 郑大钧抚了抚胡须，沉吟半晌，似是在心中思虑着什么。久久，他转过身去，对着龙义道：“龙义，接下来这个月你就别去瀑布了，帮老五练练呼气吐纳之法，弄弄身子骨。” 龙义抱拳道：“是，师傅。” 听了这两人的对话，孙瑾瑜心中更添温暖，没想到正处在破阶时期的龙义，竟然愿意减缓自己的修炼进度来帮助别人。他久久不能忘怀，不知是哪来的一股劲，他突的跪了下来，大声说道：“师傅，徒儿一定跟着大师兄好好学！” 十三年来，练武的冲动从来没有像今夜那么强烈过，对于孙瑾瑜来说，这也许是一个转折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