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决斗
孙山海突然话锋一转，问道：“孙一，你知道明日有什么事吗？” “明日？”孙一被他这么一弄，立刻想起了一件事，脸阴沉了下来。 “唉，你的两个宝贝少爷还真的会挑节骨眼闹事。要不要予以阻止。” 孙一没有回答，面无表情的摇了摇头，祖上传下来的规矩，他作为族长自然要遵循。纵然是自己的骨rou，又逢此特殊时期，他更要维护祖宗遗训。 孙山海一脸担忧，叹了口气，说道：“也不知道瑾瑜能不能撑住？这孩子打小就命苦，这才十三岁就要参加生死决斗。唉！” 他的话刺痛了孙一的心，孙一又何尝不是十分的痛苦。忆往事，花前月下，两人对诗酌饮，相言甚欢；如今，却只能孤影一人对着树下一掊土，空乏而谈。孙一倒吸了口凉气，眉头渐渐拉紧，心抽痛起来。 门前几只黑鸦飞过，呱呱乱叫，扰的人更是心烦。孙山海自是发现了孙一的异样，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二弟，弟妹都走了十三年了，你这样子，不是让她在天上也不宽心吗？” 十三年前，那个风雪交加的夜晚，一个新生命的诞生，另一个生命却陨落了。 孙一努力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自己是一族之长，绝不可如此优柔寡断，脸上又是一脸严肃，淡淡说道：“明日，便看他二人的造化了。” 深夜，孙瑾瑜早已醒了，独自坐在了小院里。孙云因为接到了任务，未能陪在其左右。孙瑾瑜虽然是孙家的三少爷，却住着孙宅里最破旧的小院子，院里连一个自己的下人都没有，受了伤，却还是只有孤零零的一人。 当空一轮弯月高悬，空中偶有星星点点，凄冷月光洒在地上，一派肃杀之意。孤月，孤星，孤人，怎的不叫人凉透心神。孙瑾瑜望着天空，一脸迷茫，这是十三岁的天空，这是最后一晚的天空。明日，孙瑾瑜的历史将会永远定格在十三岁，他不禁苦笑一声，默默摇了摇头，眼泪在他的框里打了个转，却又收了回去。 明日，终于便要结束了，在他看来，这是解脱。 ******* 翌日清晨，孙家比武堂，早已聚集了千余人，两大公子对决可是罕见的大戏，怎能够不去捧场？再说，锦州的地下钱庄已经把这件事给炒疯了，几乎锦州城一半的人都下了注。 孙雄虽然架子大，可这对他来说是天赐的机会，离决斗时间还有一个时辰，却已经十分罕见的提前到了比武台上，做好了一切准备，就等开打。除掉孙瑾瑜，他的族长之位岂不是稳如泰山了，提前几个时辰到又算的了什么？ 决斗时间约在巳时，辰时已过大半，比武台已聚三千人之众，热闹非凡，族中的五位长老也有三位到了场，当然，族长孙一也在主席台上，可身为主角的孙瑾瑜却是还未到场，不免惹的台下议论纷纷。 “孙瑾瑜怎么还没到，会不会是不敢来了？” “难说啊，听说是孙雄逼他决斗，他又不是傻子，怎么能把命随便丢，估计也只是在骗孙雄。” “哪里的事！我听说是孙瑾瑜主动要跟孙雄比武决斗！” “什么？！孙瑾瑜的脑子没问题吧，一个已经高至炼体境，另一个却还只是凝气期，这不是找死嘛！” “管他呢，我可是把一年的积蓄都押孙瑾瑜输，他可别逃了。” “你这人可真是笨，孙瑾瑜逃了，不也是输嘛，你不还照样赚！说起来，你他娘的还真是下血本！” “嘿嘿嘿，我现在有点兴奋，脑子好像不好使了。” 孙山海脸气的发绿，台下人的话他却是听见了几句，简直是不堪入耳，他走到主席台前，大声吼道：“都给我肃静！”威严扫视之下，众人都乖乖的闭上了嘴，有的人低着头不敢看他一眼。 须臾，比武堂门口出现了一个孤零零的身影，那人身着麻布武袍，五官精致，却是一脸冷漠，头上布带随风飘动，英气逼人，孙瑾瑜来了。 主角终于给盼来了，众人却是不敢言语，孙山海的刀可是架在脖子上呢，还是沉默的好啊。众人望着孙瑾瑜，几千人挤在一起，却是鸦雀无声，似乎是在为一位英雄送行，倒是多添了几分凄凉。 孙雄装着样子，带着笑容说道：“三弟，你来了。”孙瑾瑜没有理他，站定在自己的位置上，静待决斗开始。 孙山海看来孙一一眼，孙一看向孙山海，点了点头。孙山海一个腾跃，立刻到了孙瑾瑜的身前。 孙雄见跃上台的孙山海，喊了句“大伯，你……” 孙山海全然没有理会，转向孙瑾瑜，轻声问道:”瑾瑜，这场决斗真的是你们约好的吗？” 孙瑾瑜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孙山海有些急了，加重了语气，道：“你要跟我说真话！” 孙瑾瑜看向孙山海，眼神之中似有一丝温柔闪过，只见他一字一句重重说道：“确实是我要和他生死决斗，无人逼我，大伯，你让开吧。” “……”孙山海已是无话可说，一脸无奈，说道：“瑾瑜，你好自为之吧。”语气之中透着无尽的惋惜与悲伤。说罢，又跃回了主席台上，对着孙一点了点头。 巳时已到，孙山海立在台前，准备宣布决斗开始，孙一从后拉住了孙山海，低声道：“大哥，让我来吧。”孙山海愣了一下，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默默退到了孙一的后面。 台下众人都是一惊，族长难道是要亲自主持？他们可曾从未见过，自己的族长主持过什么活动，顿时又响起了小小的议论声。 孙一实力高强，族中之人莫有不服，对他都是十分的尊敬景仰。他目光扫视之下，众人立刻停住了嘴，齐刷刷的望向孙一。 孙一大声说道：“祖宗在上，子孙孙一，以鄙陋之才，出任第二十七任族长，今日我长子孙雄与第三子孙瑾瑜相约生死决斗，众位孙氏子弟皆是见证。二人比武。任何人不得干涉，违者，定以族规严惩。生死由天，你们二人好自为之。”手向右边一指，铜锣受到了元气的撞击，发出极大的声响，决斗开始！ 孙雄没有立刻有所动作，对着孙瑾瑜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说道：“三弟，你为晚辈，理应由你先出招。”虽然，他很想立刻一招干掉孙瑾瑜，可他为大哥，乃是长辈，在这孙家几千人的面前，他还是要做足样子的。怎么也不能给他们留下一个下一任族长只会欺负软弱之辈的不良印象。 孙瑾瑜却像是什么也没听见一般，依旧冷酷的站在原地。 一阵凉风刮过，比武台上陷入了沉默之中。孙雄顿觉十分尴尬，自己的本意，是让孙瑾瑜先动手，一是为了不落的个大欺小的名头，堵住众人的嘴，二则是为了让孙瑾瑜输的心服口服。 他却未曾想，这如意算盘竟会落了空。就孙瑾瑜的这副模样，自己若不先出手，这决斗还进行的下去？ 他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道：“既然三弟不愿先亮实力，那就让大哥来讨教你的高招吧。” 台下的人却是等的有些不耐烦了，有几人嘟囔道：“明明实力高了不知几个档次，还在这里这么多话，实在是烦人！” 孙雄恶狠狠的盯了他一眼，那人立刻捂住了嘴。孙雄极有可能是日后的族长，他只是一个小小的外室子弟，实在是惹不起啊。 霎时间，孙雄跃向空中，祭出自己的武器，一道灰光闪起，一把黑柄长剑横空而出落入孙雄手中。此剑名循觅，乃是玄铁所铸，是他突破炼体境后，孙一所赠奖励。 孙雄右手执剑，朝着孙瑾瑜飞将过去，速度极快。虽然，以孙瑾瑜的实力，难以避开这一剑，可他却也是根本没有这个打算，挥手一挡。噗嗤一声，循觅被他用左手牢牢抓住，顿时一股鲜血顺着剑身流了下来，滴在地上。 趁这机会，孙瑾瑜右手使出全部气力，向孙雄脸部击去。所谓骄兵必败，孙雄这一剑只用了五成功力，也全然没有想到孙瑾瑜竟然会有勇气使出这种伤敌八百自损一千的招数。 孙瑾瑜这一拳完完全全的打在孙雄的左脸之上，打碎了几颗牙，血也流了一地，左脸登时肿起了一个大包，这模样惹的台下众人哈哈大笑。 孙雄彻底怒了，实在是奇耻大辱！堂堂孙家大少爷，竟然被一个一直停留在凝气期的武道废材打伤至此，怎么可以！他快速的抽出长剑，跃向空中，向后退去。孙枭这一拔力道之大，弄的孙瑾瑜牙关紧咬，差点叫出了声。 “你这没了娘的丧家之犬居然还敢伤我，看我不灭了你!”孙雄怒发冲冠，双手执着循觅汇聚元气全力发出，“狂沙卷卷，以风乘之！”顿时，循觅之上，黑光大现，一道强劲剑气快速挥向孙瑾瑜，似造出了摧林飓风，猎猎作响，声势浩大。 台下众人俱是大吃一惊，“这竟是…疾风剑诀！” 此刻，孙雄揭开了孙瑾瑜的最为隐痛的伤疤，孙瑾瑜内心无比愤慨，一腔怒火燃烧到了极点。 顿时，孙瑾瑜眉头显出一撮黑气，四处涌动。咚咚，咚咚！孙瑾瑜心脏突然加速跳动，眼前一黑，仿佛坠入了一个冰窟之中，无比寒冷。 一个冰冷而邪恶的声音响起，“不甘心吗？让老夫帮你一把吧!哈哈哈，好好享受，享受杀戮的快感吧!”，这声音令人惊悚不已，听着让人头皮发麻，不寒而栗。 孙雄的强劲剑气离孙瑾瑜仅仅咫尺之遥，孙雄的脸上带着阴笑，脑中已经浮现孙瑾瑜四分五裂的场景，心中不由得有些手舞足蹈。 天空骤然暗了下来，阴云密布，压得人实在喘不过气。台下众人看着这诡异的天气变化，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恐惧感的，毕竟这些武者都没有经历过真正的生死战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