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惊天内情
令儿脸色惨白,咬着嘴唇不说话,却睁着大大的眼睛直直盯着她,两行清泪恰如断珠滚滚而落。她眼中的情绪很复杂,心酸、凄苦、悲愤、羞恨、绝望、望天无力……看得玉容情不自禁心里一跳。 “你别哭啊!这样吧,我问你两个问题,你如实回答我就放了你。”玉容忙放开她,见她蓦然止泪望着自己,便轻轻咳了咳,道:“第一,我很好奇你脸上那块黑痣是怎么弄上去的?” 云儿与小令都愣住了,云儿“咦”了一声,唬着眼望向小令,却见小令已抬手轻轻揭下脸颊上拇指大小的黑痣,让人顿时眼前一亮:好一个眉目清秀、杏眼盈盈的美貌女子! 但见她轻启朱唇,拜道:“公子聪明过人,小令不敢再瞒!小令自有苦衷,还请公子恕不告之罪!” 玉容怔了怔,摇手笑道:“你一个美貌姑娘单身上路,防着点也是应该!你听好我第二个问题:你上京城到底所为何事?别跟我讲什么扶灵枢还乡,你这模样一点也不像,我是不信的!” 小令嘴唇哆嗦着,手指颤抖着抠着地缝,身子却直挺挺。她努力吸了吸气,涩声哑然道:“小女子,不知道公子在说什么!” 玉容淡淡瞥了她一眼,用指节轻轻敲着桌子不语,目光如水般镇静温和。低头沉思好一阵,她缓缓道:“实不相瞒,我们跟你一样都是姑娘家!我瞧你言谈举止不像寻常人家女子,我很好奇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落魄至此?你说出来说不定我可以帮你忙呢!”她见小令身子微微一颤,咬着嘴唇迅速打量了自己一眼,即又垂下眼皮不语,便继续笑道:“你不肯说就算了!这样吧,过一阵子我们也要回京城,你就随我们一块上路吧!你一个姑娘家单身上路,不是很安全啊!” 小令见她口气松动,暗自松了口气,拜道:“公子,不,小姐,您的好意小令没齿难忘!小令说话算话,若天可怜见能平安经过此事,愿终生侍候小姐。小令的事一刻也不能再耽搁了,还请小姐成全,让小令走吧!” “你这人怎么油盐不进啊?我们主子好心好意说了半天感情白费唇舌啊!凭你什么事,我们主子说能帮你就一定能帮得上,你真是不识好人心!”云儿忍不住撇撇嘴。 小令却不生气,她微微笑着,带了点凄凉的平静,温言道:“对不起!看小姐气质举止,定是官宦之家,正因如此,小令才不愿意连累小姐!” 她容貌原本清秀舒婉,神态语调更是让人心中温温暖暖说不出的舒服,玉容没来由对她大起好感,笑道:“这倒奇怪了!你既然看得出来我是官宦之家,非但不求我帮忙反而还怕连累了我?呵呵,我就喜欢你这样的,这个忙我还帮定了不可!你进京准备找什么门路,说不定我倒可以指点一二!” 小令眼睛蓦地一亮,她想了想,银牙一咬,似是下了很大决心,抬起头道:“您知道怎样可以见到四贝勒爷吗?” 玉容与云儿不约而同心头一震,玉容柳眉上挑,哼了一声,又酸又怒道:“四贝勒爷?你说的是当今皇上的四阿哥吗?是不是他欺负你了?看他平日里假正经,原来背地里……哼!” 屏风那边的胤禛脸上又是一阵抽搐,他紧紧的握着拳头,僵硬的身子坐得笔直,胤祉胤祯均投过来玩味的目光,就连康熙也若有所思的瞟了他一眼不语,只有与他相厚的胤祥一脸理解和同情! “老爷子,儿子——”胤禛再次忍不住了。 康熙摆摆手示意他稍安勿躁,低低笑道:“你这媳妇摆得平,安心坐这吧!” 小令“啊”了一声,又惊又喜又不敢相信抬起头两眼放光:“您,您认识四贝勒爷?” 她的又惊又喜听在玉容耳朵里更是酸溜溜不是味,她撇撇嘴,道:“四贝勒爷,他的管家……是我的叔叔,四贝勒府上我住过一阵子。他真的……对不起你,你要进京找他算账吗?” 小令被玉容的话震惊了,心突突直跳,一时有些兴奋迷糊混沌得浑身无力。她呆呆的坐着,半响回不过神,直到云儿轻轻推了她一下:“我们主子问你话呢!你,你找四贝勒爷做什么?”玉容语调里的酸味把云儿吓了一跳,她几乎从未见过主子这副模样,忍不住替依旧迷糊的小令捏一把汗。 “此事,此事说来话长!”小令终于恢复了正常情绪,回答得模凌两可,语气却十分严肃:“奴婢的事十分十分重要,请小姐指点!” 玉容无语的望了云儿一眼,云儿会意,清了清嗓子,好心提醒道:“姑娘,四贝勒府规矩大得很,您不说您有什么事,我家主子怎么敢随意指点呢?若是万一禀报了不该禀的事,惹恼了贝勒爷谁担当得起?” 小令露出极其失望的神情,怔了半响,认命般喃喃叹道:“侯门深似海,果然不假!可是,可是,唉!到了这个地步,我还能指望谁呢!小姐,奴婢就不为难您了,奴婢先行告退!” “你等等!你难道不知道四贝勒爷现在就在苏州吗?”玉容叫住了她。 小令双目大亮,愕然道:“这,这是真的!奴婢,奴婢躲了两个多月,今日才刚刚出门,只听人议论说皇上巡幸驾临江南,四贝勒爷也来了?唉,可是,可是奴婢又有什么法子见到他呢!” 玉容越来越糊涂,皱皱眉道:“躲?你好好的躲什么啊?真是越听越奇怪!你这人说话藏一半露一半把人胃口吊得老高又能把人急死!我倒是越来越好奇了!什么事你跟我说吧,如果他真的吃干抹净不承认,哼,我去告诉四福晋替你做主!” 小令张着嘴呆了半响,不觉脸上一红,偏头低声道:“小姐,您误会了!奴婢从没见过四贝勒爷,又怎么会——”到底未出阁的姑娘,说着又低头不语。 “你没见过他?那你找他做什么!”玉容惊讶极了,她犹疑一阵,试探着道:“你要是信得过我,今晚我就可以带你去见他!可是,我不知道你是什么身份,也不知道你有什么目的,我不能不谨慎些,你说呢?” 小令明白她在盘问自己的底,咬了咬牙,终于心一横,闭着眼双手合十向天喃喃数语。霍然睁眼,直视着玉容,一字一字道:“实不相瞒,小姐,我是前任江宁知府陈鹏年的女儿,我有天大的冤情要找四贝勒爷!” 此言一出,屏风那侧的康熙、张延玉、胤祉胤禛等均自变色,不知谁发出低低一声惊呼。玉容犹自疑惑道:“江宁知府陈鹏年?没听说过!可是你要告状为何要找四爷,刑狱不归四爷管的!” 小令冷笑一声,道:“管刑狱的都是欺软怕硬之徒,找他们只能自寻死路。奴婢久闻四贝勒爷刚正廉直之名,如今也只有一试,但愿老天开眼,使家父沉冤得雪!” 玉容不知道陈鹏年,云儿却了解一些,当下便道:“陈鹏年贪污税银上百万两,年初事发后已经畏罪自尽,据我所知,他的家人都已流放,又怎么会冒出你这个女儿来?” 小令凉凉瞟了她一眼,含泪咬牙道:“你这话只说对了一半,我们全家确实被流放去黑龙江,而我是半途逃出来的。只是,我爹为人耿介不阿,他并没有贪墨朝廷一分一毫的银子,这一切,都是太子为了敛财栽赃嫁祸!” 康熙脸色“唰”的一下变得铁青,拧着眉,双目灼灼望着前方,谁也不知他在想什么。众位阿哥、随从各自凝神屏息一动不敢动,包间里的空气霎时间凝重得叫人难以呼吸。而屏风那侧,玉容则竖起食指在唇边“嘘”了一声,拉着小令低声道:“你小声点,祸从口出知不知道?这话也乱说得么!” “如果没有证据,奴婢怎敢胡说?小姐,该说的,奴婢都跟您说了,求您帮帮奴婢,让奴婢见见四贝勒!如果,如果您要去官府告密,奴婢也只能怪天意如此了!”小令跪了下去,郑重的磕了个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