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节 火刑

    四十个神情委顿的白衣祭司被带了上来，足足挤满了小半个大殿，陈非凡和特而忒几乎立刻肯定了他们是被和叶卡同样的手法制住的。能一下子控制这么多神职人员，那个背后的神秘魔法师实力绝不逊于他们俩，原先仅存的一点侥幸顿时无影无踪。

    众人无不感到眼前一黑，就连帝国官员也大为震惊皇帝陛下的大手笔，已经判处了一位主祭死刑，居然还不肯放过西南行省大神殿的其他祭司？一些好事者几乎准备幸灾乐祸地看一场御天和制裁者冲突的笑话，现场的气氛顿时陷入了僵局。

    “皇帝陛下，不管西南行省的神职人员犯下了怎样的罪行，我都希望帝国能够公正地对待他们，如果可能，我希望能由守护神殿对他们进行审判。”陈非凡的脸色虽然很难看，但还是表现得彬彬有礼，反正有长老会的授权，就算最后帝国拒绝让步，后果也用不着他来承担，唯一让他气愤不已的是皇帝异常强硬的态度而已。

    尊贵的制裁者居然用这样的低调语气说话，对于一个国家的君主来说是梦寐以求的事情，而天御极却仿佛丝毫不以为意。“两位制裁者大人，对于和林惨案，谁都知道一个主祭是绝对不可能完成这样的布置。据我们所知，在叶卡的命令下，帝国西南行省的所有祭司都参与了这起暴行，那么，他们就得为自己的行为承担责任！”天御极知道，自从下令审判叶卡的时候起，帝国就得罪了守护神殿，但处在目前的格局下，他们还不至于完全影响朝局，因此他才一鼓作气地准备一网打尽那些为非作歹的神殿势力。

    “陛下，身为下属有服从他上级的义务，在当时的情况下，整个西南行省大神殿都处于叶卡主祭的领导下，这些祭司只是习惯性地执行他们的任务而已。就算有罪，他们也只不过是从犯而已。”特而忒并不希望把事情闹得太僵，如果皇帝能够给一个台阶的话，那么就对双方都有交待了。

    “从犯？”天御极的声音不由高了起来，“特而忒大人，请你看看面前的这几个孩子，他们还未成年就失去了自己的父母和亲人。在遥远的和林城中，多少人因为这些祭司的盲从而葬身？就算那次魔法攻击并非他们的本意，但是明知叶卡主祭的命令极其残酷而仍然接受，这是否代表这些祭司的心灵已经不再属于神的怀抱，而早已被邪恶所玷污？”

    这几句话可以说是极其厉害的一击，号称侍奉神的祭司可以对普通的平民作出这种事情，天御极给他们扣上一顶渎神的帽子自然是无可厚非。帝国的官员暗暗赞叹陛下的口才，今天的场合，大多数人都没有任何准备，甚至连发生了什么事情都不清楚，知情者不过冷配原几个而已，为了配合威慑力，天御极没有安排任何一个臣子发言，面对守护神殿的制裁者，只有御天本人的亲自审问才可以堵住他们的嘴。陈非凡和特而忒事先显然没有料到这一点，想指责主审的人没有资格这个理由就没有办法站住脚，因此自然而然就落了下风。

    “陛下，神的仆人是不会被轻易玷污的，他们只是被邪恶的叶卡蒙蔽了而已。”陈非凡深吸一口气，准备作最后的挣扎，“所以，我认为让他们活着可以弥补这次的罪孽，无论是苦修还是祈祷忏悔，都可以引导这次的死难者重新回归神的怀抱。我想，死去的人一定也会想这么做的。”

    虽然心中暗骂狡猾，但天御极的眼光转到了呆呆的四个孩子身上，不由有了主意：“两位制裁者大人，朕建议那四十名祭司的生死就交由这几个孩子决定，身为受害者，他们有部分的决定权，当然，楚飞扬作为幸存者之一，也有同样的权力。二位没有异议吧？”

    还不待陈非凡和特而忒作出反应，四个孩子就大哭起来，有的叫道“我要那些坏蛋都去死！”，大一点的孩子则开口说“不能留着这些坏蛋去害别人！”，总而言之，殿前顿时一片混乱，要不是楚飞扬暗暗拉住，估计那四十个祭司又要重蹈叶卡的覆辙，落得个皮开rou绽的下场。

    天御极赞许地看了楚飞扬一眼，他怎么会不知道是这个年轻人在背后撺掇几个孩子，否则哪有这么快的反应？“两位制裁者大人，你们都看到了，如果不及时处置神殿中的这些害群之马，那么神殿的威望在帝国会受到什么样的影响，你们应该很清楚。”这句轻描淡写的威胁无疑起到了决定性作用，陈非凡和特而忒瞬间下了最后的决心。

    “既然如此，根据至高无上的长老会的旨意，我在此宣布，革除叶卡和他所属四十名部下的祭司身份，交由帝国审判。帝国西南行省大神殿的所有成员，从即日起将从守护神殿下派新的祭司担任。对于和林城的惨案，守护神殿将予以幸存者五十万金币的赔偿。”陈非凡高声宣读了他从斐蒂拉处得到的第二道手谕。而那第一道手谕，看来已经没有必要存在了。

    对于守护神殿的这一手，天御极虽然有所准备，但没有想到那些人会做得如此彻底。一口气放弃了这么多接受了多年神殿至上教育的祭司，真是大手笔啊。至于赔偿，反正羊毛出在羊身上，守护神殿在任何一个小国收取的贡金，都远大于这个数目。看了一眼殿下满脸惊愕的众人，天御极知道这件事就此为止了。

    “感谢守护神殿作出的明确表态，那么，朕在此宣布对所有参与和林惨案的祭司的处罚，叶卡及其所有下属，将用火刑的方式在帝国的中央广场上公开处刑。希望纯洁的火能净化他们罪恶的灵魂，赎去他们的滔天罪孽！”天御极毫不留情地说。

    中央广场上聚集着不计其数的帝国民众，他们正准备观看至今以来规模最大的火刑。虽然御天帝国并没有这一残酷的刑罚，但盛怒中的御天陛下又有谁敢违背？观刑的人们各自心情不一，有的拍手称快，有的心怀恐惧，有的嫉妒，有的愤恨，总之，人间百态尽皆呈现于此。相比之下，被柴堆包围的所有祭司就显得极其惨淡了，叶卡是早就绝望了，他根本没有想到，自己为神殿奉献了这么多，末了却落得个如此下场，要不是那个禁言术的效果还在，他说不定会当场爆出知道的神殿秘密。而那些盲目服从叶卡命令的祭司而言，在被神殿革除祭司身份的时刻，他们就几乎死了。这些人的心中，神殿比生命更重要，这也是他们为什么会服从叶卡屠杀命令的缘由，此时，他们的目光呆滞，似乎生命早已离本体远去。

    “行刑！”随着皇帝陛下的一声令下，一支支火把点燃了柴堆，熊熊大火很快燃起，而叶卡身边的火苗却只有零星几点。他是被单独圈出来的一个人，按照皇帝陛下的旨意，他将在火中度过生命的最后五天，承受最大的痛苦。而那些普通祭司就要幸福多了，所有的柴堆上都被浇上了厚厚的油脂，大火燃烧得异常猛烈。

    哀嚎声在这时传入了所有人的耳中，这是生命最后的呼喊，尽管那四个孩子对于这些夺去亲人生命的人非常痛恨，但此时也禁不住在楚飞扬怀中瑟瑟发抖。楚飞扬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高居于王座上的至尊，那一瞬间，他看到了皇帝眼中不经意闪现的一丝怜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