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问策

    大陆第一强国御天帝国的领土内，正处于喜庆的气氛中，皇帝陛下的三十岁生日已经快临近了，而且听说此次还要行纳妃之礼。驿道上，飞奔着一批批送礼的使者，虽然前一段时间的神器风波闹得沸沸扬扬，但各国无不趁此机会派出了高级别的使臣向这位君主表示敬意，而要求联姻的婚书更是堆满了整间礼仪司的大厅。听说连守护神殿也将派出两名制裁者的道贺阵容，可见御天帝国的国威之盛。

    而皇帝陛下本人却没有这么好的心情，即使是伺候在书房外面的仆役都觉得里面传来一股难言的寒气。“那个子爵到底是怎么回事，朕什么时候接受过她的女儿进宫的要求？竟然敢在公众场合说她的女儿即将成为朕的妃子，谁给他这么大的胆子！你们说，到底怎么回事？”天御极几乎是气得想翻桌子。

    “陛下息怒！”虽然已是入冬时节，但跪在下首的礼仪司司长傅东方连汗都流出来了，“此事确是容子爵莽撞，他那天把婚书送到礼仪司的时候曾经问过多久能得到回复，礼仪司的回答是待陛下亲阅后方可最后定夺，他大概弄错了意思，认为微臣答应了他的要求，所以才在外界散布这种不实消息。”他忍不住擦了一下几乎掉落的汗珠。

    “是吗？朕怎么觉得他是想通过市井的议论向朕施加压力，再通过王公贵族的认可将其变为既成事实！”天御极冷冷地说，根本不看傅东方变得惨白的脸色，“身为礼仪司司长，你怎么能放任这种流言在帝都内传播？你知不知道会造成什么恶劣影响，国民会怎么看朕，其他外国使臣会怎么认为？那些提出联姻请求的其他贵族是否会认为朕怠慢了他们？你好好想想！”说完这句话，天御极怒气冲冲地拂袖而去。

    身为礼仪司司长的傅东方原本并不会犯下如此浅薄的错误，但是，他怎么能说那是陛下后宫女官长若琳夫人的吩咐。虽然没有妃子的名分，但谁都知道若琳夫人根本不屑于作为只是陛下的妃子，她自视为立后的热门人选，到时那个正式的名分足可压倒所有人，而且父亲贵为公爵的她又有着深厚的背景，他一个小小的礼仪司司长怎敢拂逆这样的贵妇。唉，现在怎么办？

    他苦笑着扫了一眼空空荡荡的书房，揉了揉已经发麻的膝盖，起身退了出去。刚走出书房门口，他就看见一个女人在众多随从的簇拥下向他走来。这是一个无比美丽和高傲的女人，脸上总是挂着俯视别人的笑意，柔若无骨的身材，挺拔的双峰，似乎会说话的眼神，还有那经过巧手打理过的黑发，水蓝色的华服更衬托出她娇俏嫣人的一面。

    “参见琳夫人。”傅东方连忙行礼，心中却暗暗叫苦，该怎么对这个女人说陛下的态度，万一措词有误，那自己就是两头不讨好了。

    “傅大人不必多礼。”华若琳淡淡地吩咐道，她多么想别人称呼自己为皇后陛下，但父亲说过了，时机未到，自己还得忍耐。

    “听说陛下对于容子爵的女儿很不满意？”这才是她最关心的，深知专宠不易的她怎能让那些出身更为高贵，背景和她相差无几的女人来争宠？那个容子爵的女儿她曾经见过，性情温婉，很容易掌握，而且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无论家世，地位，还是容貌，没有一点及的上自己，立她为妃，不是分宠，而是固宠。她一直明白，陛下的心里一直有一个女人的身影，虽然不知到底是谁，但她绝不容许有人来争夺皇后的地位，这么多年的心血，她不相信皇帝陛下就不能忘记一个虚无飘渺的女人。

    “若琳夫人，陛下岂止是不满意，他是雷霆大怒。”傅东方权衡再三，还是决定说实话，“臣只是一个微末小吏，怎敢违抗陛下的旨令？这件事微臣真的已经尽力了。”他巧妙地改变了自己的称呼，相信那个聪明而野心勃勃的女人一定会明白自己的难处。

    若琳很满意傅东方在她面前自称为“微臣”，那种飘飘然的感觉让她觉得无比兴奋，她仿佛是看到了整个御天帝国的官员和臣民向她顶礼膜拜的情景。算了，一个微不足道的子爵小姐，又不是什么大事，陛下看不上眼也很正常，他见惯了自己这种层次的美女，又怎会欣赏那种青涩的小家碧玉？若琳在心中安慰自己。

    “此事累及傅大人辛苦了！”若琳居高临下地说，“不过，礼仪司虽然不是陛下选妃的主要负责人，但在名单的提供上还得多下点功夫才行。”她不轻不重地点了一句，“千万不要让那些只知道狐媚丧国的女人混进后宫，傅大人明白本宫的意思吗？”

    傅东方连忙点头答应。目送若琳离开后，他不禁为这个女人的大胆咋舌，作为女官，竟敢自称本宫，而且还干涉陛下选妃之事，看来她真的对后位势在必得了。自己这个无权无势的礼仪司司长真的值得为这种女人打拼吗？他的心里打起了鼓。突然，一个念头一闪而过，府天殿下，他怎么忘记了这个掌握大权的老人，自己应该去请教他才对。

    天星府内，天沧海正在皱着眉头看一封密信。杳无音信的女儿在这段时间连着传来了好几封书信，要不是他熟悉女儿的口气和笔迹，还有那方别人冒充不了的印鉴，他一定会认为这是最蹩脚的欺骗。雪儿到底想做什么？他不知道，他这个作父亲的真的不知道，从很小开始，他就没办法看到这个女儿的想法，她是与众不同的。

    “启禀府天殿下，礼仪司司长傅东方求见。”门外的侍从突然报道。在这座仅次于皇宫的府邸内，所有的官员都是平等的，他们的尊称在这里都不适用。

    傅东方？他到这里来干什么？天沧海沉吟半晌，还是决定见见这个人。“让他到偏厅等候。”这个地方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见客的，虽然女儿失踪多年，但他仍然保持着这里的所有陈设，没有人可以不经允许进入这里，除了那个同样满怀思念的男人。

    “微臣傅东方叩见府天殿下！”以傅东方主管的范围，他很少踏进这座府邸，因此看见天沧海年迈的身影，连忙跪下见礼。对于这个支撑着半个御天帝国的老人，他是发自内心的尊敬和崇拜。

    “呵呵，东方，不必那么多礼，你可很少到我这里来。一边坐吧。”天沧海脸上没有一丝高位者的倨傲，此时的他更像一个平凡的老人，只有眸子里时而现出一缕智慧的神采。

    天沧海的平易近人让傅东方轻松了许多，而老人亲切地称呼他的名字更让他感动不已。“东方一介微末小吏，怎敢当府天殿下如此厚待？”傅东方不敢造次地坐下，虽然遵命起身，但还是恭敬地站在下首。

    “算了，我也不和你客气了，省得你不自在。”天沧海看得出这个三十来岁的官员似乎真的有什么要紧事和自己商量，“不相干的人先行退下。”他挥手摒退了四周侍立的仆役。

    暗暗佩服老人的谨慎，傅东方小心翼翼地斟酌语句：“府天殿下，微臣此次前来，是想请教您关于陛下纳妃的事情。大家都知道，陛下将在此次大寿过后纳两名妃子，而送到礼仪司的婚书已经不下于几千份，而且还有不断增加的趋势。由于此事关系重大，所以微臣想请府天殿下给出一个具体的筛选标准。”

    听了这句话，天沧海不禁愕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