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节 死斗（三）

    作了简单包扎的月凡终于醒了，立在旁边一脸关切之色的正是亚雷斯。刚才那一役过后，双方就进入了对峙阶段，虽然蒙罗公爵那一方后来出现的数百人马让他们大吃一惊，但谁都知道，靠几百佣兵强行吃下一百余正规骑士的把握并不大，因此，这块死域暂时呈现了宁静。

    “将军阁下，您有没有派出信使向其余两方和大营请求援兵？”月凡艰难地吐出这句话，剧痛让他的头上满是汗珠。

    “没有，我们跟在那些诱饵后面追了足足两三个钟点，他们不知在这里兜了多少圈子，而且现在还用魔法干扰了‘定位仪’，派一两个信使根本就是送死，你认为他们会不派人截杀吗？”亚雷斯一脸的阴沉。

    “那我们为什么不退兵，他们不敢追来的？”月凡有些不解。

    “不敢追来，难道你忘记了他们那里有多少魔法师？我看不下于十个，刚才那一幕你不是没看见，我敢肯定那是魔法爆弹，没想到蒙罗公爵居然准备地这么齐全！”亚雷斯愤愤地说，“不过幸亏他们那里没有特别高阶的魔法师，否则一个高阶魔法放出来我们就没命了，不过也不能完全肯定，毕竟此次蒙罗公爵的任务非常重要，这也是我命令所有幸存者不得下马的原因，如果他们敢放高阶魔法，就那点念咒语的时间我们就可以和他们混战在一起。”也许是生死关头的缘故，亚雷斯格外清醒。

    “您说的没错，这次如此损兵折将，如果就这么回去的话蒂伦少爷一定不会放过我们的，最少也得在苦役营里呆上十几年，搞不好还会累及家人，还不如最后搏一下。”月凡流露出一丝疲惫的苦笑，“就算是我们作为骑士最后的自尊吧。”

    亚雷斯的眼睛瞬间闪出狂热的光芒：“月凡，说得好，不愧为我的部下，就让那些只会用鬼魅伎俩的小人尝尝我们这些骑士的最后一击吧！”两双手顿时紧紧地握在一起。

    此时蒙罗公爵这一边也正在争吵之中。上午的胜利给原本没什么信心的众人吃了一颗定心丸，但魔法爆弹也已经消耗完了，对怎样应付剩下的敌人，大家怎么也无法达成共识。在纳杰夫和原哲看来，狂风和雪豹剩下的四百多名佣兵肯定可以全歼这一百五六十骑兵，但钦古坚决反对。他的建议是由苏菲他们这些魔法师解决，但苏菲随即以消耗过度为理由拒绝了。这不是借口，参与佯攻的苏菲等五人已经遍体鳞伤，虽然伤口止血和愈合情况相当好，但施展一次大型魔法是绝对不可能的；而留守的五人在控制那么多的魔法爆弹时又使用了太多的精神力，也无法在放出什么魔法；况且曼威的死让他们都有些兔死狐悲的感觉。

    公爵对于曼威的死也有些伤感，虽然不满他前几天的行为，但毕竟是跟随了自己二十年的老部下，情感上终究有碍。但他很快恢复了过来，并参与到众人的讨论中去。由于他也有一劳永逸的想法，因此在无法出动魔法师的情况下，他认同了纳杰夫和原哲的做法，还将自己的近百亲卫拨给了他们俩指挥，留下钦古的血龙第一联队担任护卫。钦古对此只是耸耸肩，并没有表示异议。

    一场真正的恶战即将再次爆发。

    亚雷斯察觉到了对方的蠢蠢欲动，一丝不经意的冷笑马上出现在了他的嘴边：就让你们这些爬虫见识一下佣兵和正规军的区别吧。他环视了一眼周围所剩无几的部下，举枪高呼：“为了荣誉！”

    自尊和骄傲又回到了这些饱受折磨的骑士身上，“为了荣誉！”高呼这句骑士口号的战士们紧跟在首领身后，率先发起冲击。

    纳杰夫和原哲刚集合好队伍，却没料到居然是由对方先发起冲击。两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喝道：“出击！”临时组成的混合团队也开始行动了。

    两边的人马正在无限地接近，胜利的天平将朝何方倾斜？此时观战的双方留守队伍仍不得而知。

    满腔愤怒地冲在前面的亚雷斯第一个掀起杀戮的狂潮。简单地一刺，一拔，一名雪豹佣兵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胸前的血渍，跌下马背。虽然佣兵的人数远远多于这些骑兵，但无论组织还是单兵作战能力，他们都落后对方不止一筹。习惯了短兵交战的他们显然无法适应对方的长枪和长剑交相辉映的冲击，仅仅第一轮的交锋，混合团队就付出了超过四十人伤亡的代价，而亚雷斯部下的骑兵只阵亡了七人，这七人大多是纳杰夫、原哲和部分亲卫的战果。

    虽然参与过很多次战斗，包括剿灭盗匪，消灭叛兵等，但纳杰夫和原哲还从未遇到过如此凶悍的队伍，此时后悔已经来不及了。以他们俩天剑士中阶的实力，仍不免在混战中受伤，更何况那些普通的佣兵。杀得兴起的亚雷斯一声大喝：“死！”横扫的长枪将两名和他缠斗的佣兵扫下马背，后面跟上的几名骑士配合默契地快速挥剑割下倒地者的头颅。这就是战争，没有怜悯，只有死亡，弱者的下场从一开始就被注定了。

    原哲几乎使尽浑身解数才解决了两名攻击他的骑士，虽然他的“水击剑”闻名遐尔，但在这种战斗中使用出来却完全不是这么回事。那两个骑士的长枪使来使去就那么几个招式，刺、挥、扫、侧击等，斗气也不过中等水平，但就是把他缠得死死的，水击剑虽然招式精妙，但对于根本不理会的两人也发挥不了多大的威力，一直到他使出威力巨大的“怒击狂澜”才取了两人性命。倒是纳杰夫的蛮力在战斗中发挥了巨大作用，他的巨剑下几乎没有一合之敌，端的是所向披靡，亚雷斯手下阵亡的骑士有一多半是折在他的手中，这种情况直到亚雷斯亲自敌住他才得以好转。至于亲卫那边，由于多年的相处，他们倒是配合最默契的一群，只要不是被围，几乎没有太大损失，而且由于他们都有着骑士的正式封号，马战技术相当好，因此一时之下倒没受多大损失。

    狂风和雪豹的佣兵是伤亡最为惨重的，不说别的，他们骑乘的马本来就不是战马，兵器也不是适合马战的兵器，因此从一开始就缩手缩脚地处于劣势。虽然后来他们基本采取了团队作战的模式，用平时出任务时的编队作战，但仍不免付出伤敌一人，亡己加倍的惨地。更无可奈何的是，他们的两位首领都被缠住，根本无法参与指挥，狡猾的敌人又几乎专朝衣服上有小队长标志的佣兵下手，这导致狂风和雪豹的指挥系统根本不灵。

    看着伤亡越来越大的混合团队，钦古实在忍不住了，只能朝苏菲那边求救。

    “苏菲，你能否去帮一下忙？再这样下去就算能全歼敌军，伤亡也太大了，接下来我们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呢！”

    苏菲沉默了半晌没有回答。说实话，她很反感纳杰夫和原哲起先张狂的态度，但这场战斗再持续下去确实对己方没有任何好处。看了看一脸诚意的钦古，她终于点了点头。

    风寒和风清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地想到：看来不管是谁都有人性化的一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