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疑心（下）
议事结束，大家依次散去，慕云故意走在最后。听见大娘对文说：“你一到就忙不停，真是难为你了，这会儿你先去歇着” 文笑道：“夫人知道奴婢是个闲不住的，在庄园里奴婢也就带带孩子，做些琐事，清闲的很，反而觉得不自在。” 秦陈氏脚步一顿，问道：“你的孩子多大了？” 一说到孩子，文满目笑意：“两岁半了呢” 秦陈氏哈哈笑道：“很好很好，明儿个带来我瞧瞧。” “易儿可闹了，怕夫人见了会头疼。”文笑道。 “哪有孩子不闹的？越会闹的孩子越聪明，怀儿小时候就顽皮的很。”秦陈氏道。 “二少爷现在可出息了，进了国子监呢”周妈一旁附和。 “有道是虎父无犬子，老爷是大才子，将来咱们少爷也定能名满天下。”文奉承道。 这句话说的极称秦陈氏的心，秦陈氏笑看了文一眼：“我看你跟了应祥之后，越来越会说话了。” 文噗嗤一笑：“奴婢哪里会说话？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 秦陈氏跟周妈道：“你听听，你听听，她这张嘴就跟抹了蜜似地，敢在庄园里天天偷吃蜂蜜了。” 周妈哈哈大笑起来。 文莞尔，送走了夫人，这才回过头来，笑微微的看着慕云。 慕云加快了脚步走上前去，笑看着文。倒是水容，的打招呼：“文姐。” 文朝她点点头，目光又回到慕云上，上下打量一番，道：“几年不见，四小姐出落的越发水灵了。” 慕云羞赧的低下头。 文笑了笑，眼神飘忽起来，轻叹了一声：“一晃四年过去了，四小姐都长大了。” “我们小姐才十一呢”水容笑道。 文喃喃着：“十一……”这些年，每逢应祥来府里，她都会让应祥打听四小姐的况，四小姐能熬到今天，真的太不容易了，当年她还是个六岁的孩子呀似乎在一夜之间就长大了，可是，这样的长大叫人心疼。文抬头望着夜空，纪姨娘，您在天上，一定要保佑四小姐平平安安…… 慕云也望向夜空，这个世界上，真正能懂得她的心思的，只有文。 水容不晓得她们在看什么，也抬头傻傻的看天空，繁星点点，真是好美。 “四小姐做的很好啊……居然都能独挡一面了。”文发自内心的欣慰。 “四小姐能干着呢”水容很自豪的说。 文会心一笑，柔柔的看着慕云：“以后遇到什么困难，尽管来找奴婢。” 慕云抿着嘴笑着，用力点了点头，文姐虽然比以前更会说话了，眼神里透着干练，但是，她还是以前的文姐，她的心没有变。 第二天，慕云去颐心堂给秦陈氏请安。颐心堂里闹的很，老爷在，三位姨娘也在，还有文，带着她两岁半的儿子应易。 “给老爷、夫人请安”小小的应易，站在堂，团着小手给老爷夫人作揖请安，虽然皮肤黑了点，人瘦了点，但那软声糯语，灿烂的笑容，一点也不怕生，很讨人喜欢。 秦陈氏笑呵呵的让周妈拿出已经备好的见面礼赏给易儿。 “易儿，快谢谢夫人赏。”文忙教他道谢。 易儿又做了个揖，学着娘的话：“易儿谢夫人赏。”说完了又眼巴巴的看着老爷，对老爷作揖说：“易儿谢老爷赏……” 秦老爷愣了一下，这小家伙倒有趣的很，竟然向他讨赏，当即哈哈笑道：“好好，有赏，有赏……” 文赶忙去拉易儿，唬着脸小声训斥道：“在老爷面前，不得放肆。” 易儿眨巴着眼，瘪了嘴不敢再说话。 秦老爷如今心好，并不以为忤，反而笑道：“无妨无妨，这孩子不错，等将来添儿上了学，就让他跟着添儿做个小书童” 文欣喜，忙给老爷作揖：“多谢老爷。” 周妈笑道：“这孩子鬼灵精的，是像他爹还是像他娘啊……” 易儿依偎在娘的怀里，认真的回答：“我像娘。” 顿时惹得大家哄堂大笑，文则是涨红了脸，使劲的揉了揉易儿的头。 正说着，蓉娘抱了慕天来请安。慕天跟刚来秦府的时候，完全变了个样，那时，是个粉妆玉琢的小可人，现在胖的连眼睛都快睁不开了，而且人也变得木讷了，不太说话。 蓉娘抱着他，显得很吃力。 秦老爷见了皱起了眉头：“怎么几个月不见，胖成这样了？” 秦陈氏从蓉娘手里接过添儿，让他坐在她腿上，眼神充满了溺：“小孩子就是要胖乎乎的才可。” 从慕天进屋，陶姨娘的视线就一直落在添儿上，见添儿都没给老爷请安，便柔声的提醒道：“添儿，快给爹和大娘请安呐……” 添儿迟钝的抬头，半天才叫了声：“爹……” 秦老爷的眉头拧的更紧了，一脸的不悦。 陶姨娘心里干着急，这添儿是怎么了？以前可机灵了，都不用她教，自己就能主动讨好老爷。 “添儿想睡觉。”添儿神恹恹的靠在大娘怀里，嘟哝着。 “怎么了？昨晚没睡好么？”秦陈氏柔声问他。 “少爷昨晚睡的可香了。”蓉娘笑说道。 “七弟现在特别睡觉，我每次去看他，他都在睡觉，吵都吵不醒。”一直不说话的慕歆开口抱怨。 陶姨娘立即瞪了她一眼，慕歆不服气道：“整天就知道睡，猪才这样呢” 慕云心里咯噔一下，脑子里想起一些事，前世，她住在外院的柴房，根本没有机会见到七弟，但是她从下人们口中依稀听说，七少爷得了一种怪病，那是什么时候？慕云仔细的想了想，差不多是在七弟五六岁的样子。怪病？难道说，这就是怪病的前兆？ 秦陈氏听了慕歆的话，不悦道：“哪有做jiejie的这样说自个儿弟弟的？你七弟现在正是长体的时候，能吃能睡是好事。” 卫姨娘赶紧附和道：“正是正是，能吃能睡是福气。” 陶姨娘脸上陪着笑，心里却不这么想，能吃能睡是好，但是睡傻了就不妙了。这蓉娘也不知道是怎么带孩子的，改天得去问问秋娘才是。 秦老爷哼了一声：“太过宠溺可不是什么好事，蓉娘，你也别太依着他，多带他出去玩玩。” 蓉娘赶忙应声。 易儿见到有个和他差不多大小的孩子，非常感兴趣，扬起小脸问娘：“娘，我可以跟他玩吗？” 文轻拍了下易儿的小股，小声教他：“要叫七少爷。” “那我可以和七少爷一起玩吗？”易儿笑嘻嘻的问。 “我不要玩，我要睡觉。”添儿兴致索然。 秦老爷重重一哼，起一甩衣袖，离开了颐心堂。 众人面面相觑，陶姨娘更是心急如焚，老爷显然是不喜欢添儿了。 秦陈氏眼底闪过一抹森冷的笑意，旋即把添儿交还给蓉娘：“带七少爷下去用早饭”这小家伙还真沉，就这么一会儿，把她的腿都坐麻了。 从颐心堂出来，慕云一直在沉思，七弟到底是不是得病了？不知为什么，她总觉得这里面有什么不对，七弟原本也和易儿一样天真活泼的呀 陶姨娘心事重重的回到西跨院，吴妈见她闷闷不乐的样子，就问道：“姨娘可是有心事？” “是添儿，我多没见他，他又胖了。”陶姨娘愁苦道。 吴mama笑道：“这有什么，小孩子养的好，自然会胖。” “可是，我觉得添儿的子都变了，不说话，原本眼中的机灵劲都没了。” 吴mama想了想：“是不是少爷人不舒服？” “你找个机会去问问秋娘。”陶姨娘道。 “是姨娘不必担心，老奴待会儿就去问问。”吴mama说道。眼睛一转，吴mama又道：“倒是老爷那里……昨儿个，本应是卫姨娘的子，可老爷一回来就去了甄姨娘那，这可不太妙啊” “卫姨娘都不急，我急什么？”陶姨娘不以为然。 “老奴只怕这规矩一坏，以后就只有甄姨娘的份了。”吴mama道出她的担忧。 陶姨娘冷笑一声：“老爷也就图个新鲜罢了，那甄姨娘干巴巴的，有什么好，过些子，老爷也就会腻了。”陶姨娘对自己的姿色还是颇有信心的。 “那是那是，甄姨娘不过是年轻些，论姿色，给咱们姨娘提鞋都不够。”吴mama讨好道。 陶姨娘莞尔一笑：“你也别说这些没用的，我让你找的那东西可找着了？” 吴mama神秘的笑了笑，去柜子里拿出一个七宝鎏金方方正正的小盒子，在陶姨娘面前打开，顿时奇香四溢。 陶姨娘眼睛一亮，接过盒子，但见盒子里整整齐齐的放着六颗拇指大小的丸子，程深褐色，香气扑鼻。 “姨娘，还有这个。”吴mama又拿来一个盒子，打开来，里面是香片。 “这香片混合着丸子一起用，效果更加，不过，花了不少钱。”吴mama笑的很贼。 陶姨娘满意的点点头：“你收好了，别让人发现。”钱什么的，都是小事，她也不是没钱，现在最要紧的是，留住老爷的心，有了这两样东西，看老爷还能不能逃出她的手掌心。 “是”吴mama把两个盒子收起，又放回柜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