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一章 游江
“等很久了吗?”刘青诧异地看了看树影,没错啊,现在就是未时啊! “别听他瞎喊,我们也刚到一会儿。、QΒ⑤.cOm\\”周子冽看到她,眼睛里闪了闪,“快进来吧。” 刘青摸了摸鼻子,忽然觉得自己这时拒绝别人实在不厚道,太过扫人兴致,不过终究还是硬着头皮道:“那个……二位,你们也知道的,我们家才刚搬来,店铺、家里好多事情,到处乱糟糟的,今天实在没空跟你们去玩了。” 欧阳阔看了周子冽一眼,对刘青道:“子衿可知今日是泠泉二十岁生辰?” “啊?”刘青诧异地看向周子冽。 周子冽笑笑:“没关系,年年不就这么过?你有事就去忙吧。” 欧阳阔一听这话就急了:“今日好不容易才把小敏那个姑奶奶甩掉,抽了这点时间出来,又听你说子衿是你极好的朋友,所以才叫了一起陪你去游江,你这会儿倒跟子衿讲客气话。” “什么客气话,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吃饱坐饿啊?”周子冽没好气瞪了他一眼。 刘青一个纵身跃上船:“走吧。” 欧阳阔张着嘴正要反驳周子冽的话,这会儿看到刘青的动作,哑然无声了好一会儿才闭上嘴巴,“咚”地捶了一下周子冽,兴奋地跑到刘青身边道:“没想到啊,子衿,你还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伸出右手搂在刘青肩上,拍拍她的右肩:“兄弟做事干爽利落,我喜欢!” “走吧你小子。”周子冽一把将他扯过来,连拉带拽地往船仓里塞:“进去。” “哎哎,我说,你能不能斯文点……”欧阳阔话声未落就被塞进了船仓。 周子冽回过头,看着刘青道:“你要真有事就去忙吧,别听有容那小子的。” “你要是嫌我没带生日礼物,你就把我赶下船去。”刘青笑道,说完就进了船仓。她承了周子冽诸多的情,正不知如何还呢。今天既是周子冽生日,漫说下午没什么事急着做的,就是有事她也不好意思这会儿就走。不过,还真没啥礼物好送的! 周子冽正要说话,看她飞快地进了船仓,只好耸耸肩,也跟了进去。 这船舫正是富贵人家特为游江所造的船,三面都有竹帘,竹帘一卷,江上粼粼波光,远处岸边的绿竹,近处倒影在水中的象鼻山,都可尽收眼底,让人感觉眼前为之一清。 “子衿来,坐这儿。”欧阳阔看到刘青进来,很高兴地让坐,又把摆在桌上的吃食往刘青面前推:“咱也不是那种酸文假作的,客气那一套咱们就不讲了,随意随意。”又叫在一旁侍立的小厮,“上茶。” 周子冽在一旁坐了下来,看小厮给他倒茶,一付不感兴趣的样子。欧阳阔看他那样,没好气道:“这可是我专从我父亲那里偷来的极品红茶,你小子别又是那付样子,尝尝看。” 周子冽两手抱胸,懒洋洋地坐在椅子上,看了那茶一眼,又看看刘青,却是不动手。 刘青看那小厮从壶里斟出红亮的茶汤来,扑鼻一股似兰似果的香气,便知确是雨前特级红茶。这特级红茶还只是她刚到祁门时制作的那几斤,有一斤还在她芥子里,大批量生产得到明年才有了。看来这欧阳阔之父也是非富即贵之人,否则也不弄不到这茶。 她端起茶杯轻啜一口,一股香醇顺喉而下。刘青抬眼看着船外缓缓移动的山峦翠竹,轻轻舒了一口气。回来这十几天,她整日cao劳奔忙,这会儿静坐下来,眼前绿水青山,手中茶可清心,只觉心清神宁。 周子冽看刘青喝了茶,终于也伸手端起了茶杯,品了两口。 “怎么样?没骗你吧?这茶可是稀少,我只偷了一小把,你小子再不喝可就没了。”欧阳阔看周子冽终于喝了茶,不禁洋洋得意道。 周子冽睨了他一眼,不至可否。 “算了,懒得理你。”欧阳阔得不到表扬,转向刘青道:“刚才可是说了罚子衿作诗的,如今也不用作两首了,就作上一首当作礼物送给泠泉好了。” 刘青听了这话很是好奇,也不知周子冽是怎样向欧阳阔介绍自己的,便问:“我就是一个山野小子,自幼没上过学,欧阳兄怎么会想起让我作诗呢?” “那小子眼光高着呢,这世上之人没几个能入得他眼的。除了我,还是第一次听他说有人是他极好的朋友,而这个人,就是你。所以哥哥对你极有信心,你一定跟我一样,才高八斗,学富五车。” “啧啧啧,欧阳阔,我最佩服你那胡子。你说你那脸皮比城墙都还厚,那胡子不知要经过多少千辛万苦才能得见天光。”周子冽摇摇头,端起茶来喝了一口。 “别理他,他就知道嫉妒我。”欧阳阔一天到晚跟周子冽斗嘴,自不在意他的奚落,转过头疑惑地看着刘青,“子衿没上过学?可你那字却是我都比不上的,怎么会没上过学呢?” “呵,跟西山村的周达明周先生学认过几个字而已,确是不会作诗。”刘青抬眼笑道,却发现欧阳阔看着她的眼里有一丝哀求希翼。她不禁心中一动,看往周子冽。进来后她一直没往周子冽那里看,只听他跟欧阳阔斗嘴斗得热闹。可这一看之下她才发现,周子冽望着外面的粼粼水波,眼中黯然,一年半前她在木屋重见周子冽时的那种苍凉感觉,又在她心里激荡。 周子冽感觉到她的目光,转过眼望过来,四目相对之下,他又移开了目光,但身上的清冷凉薄渐渐淡了下去。许久,他轻声开口道:“刘青,我想喝你泡的茶。” “好。”刘青轻声相应,站起身来。 不用多说,刘青明白周子冽的意思——他是想喝山峡里采的那种茶。 周子冽看刘青起身,对他身边侍立的小厮挥了挥手,船内的几个仆人便被召集到后仓去了。 “那茶,你不是曾去采过吗?”刘青走到炉子边,亲自烧水。 周子冽叹了口气:“怎样都炒不出你那种味道。” “你们到底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欧阳阔看看周子冽,又看看刘青,一头雾水。 “有容,今天托我的福,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好茶。不过这茶一经面世,必会招祸。你今日喝过就算,就当作梦。”周子冽又恢复了那付懒洋洋的样子。他深知这位从小玩到大的挚友的为人,否则今日便是心情再不好,他也不会让刘青拿出那茶来。 “我是那不知轻重的人吗?”欧阳阔没好气地对周子冽说了一句,然后转头专心看着刘青沏茶。 一茶在手,此时的刘青早已摒弃了所有杂念,动作轻柔,神态平和安适,恬淡出尘,似乎不沾一丝烟火气,让人一望之下顿觉心宁气和,清心静意。 “子衿,我很好奇,你到底是怎样的人?”欧阳阔不禁开口问道。他现在终于明白为何眼高于顶的周子冽会如此推崇刘青了,这样的恬静心境,岂是一般凡夫俗子能有的? 刘青将一杯茶递给周子冽,又递了一杯给欧阳阔,这才抬起眼来,轻启朱唇:“好人。” 这答案让欧阳阔啼笑皆非:“呃,好像我也是好人。”话声未落,他便闻到了一股从未闻过的幽香,转头一看,却是周子冽拔开了茶碗。欧阳阔忙噤了声,掀起自己的盖碗,一股幽香扑鼻而来,轻呷一口,顿觉满嘴的馨香醇甘,弥漫在嘴里久久不散。 “‘曾经苍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我现在终于知道为何一看到茶泠泉就唉声叹气了。喝过了这样的茶,怎么还能喝得进别的茶?”欧阳阔叹道,问刘青,“你这茶叫什么名字?” “懒茶。”刘青随口答道,不无担忧地看向周子冽。欧阳阔正想再问,顺着她的眼光看到周子冽肃然的神色,立即噤若寒蝉。 周子冽掀开了茶碗,却一直静静地看着茶半晌不动,良久,这才抬起手来,将茶倾入江中。 “泠泉,泠泉你……”欧阳阔瞧见周子冽的行为,不禁高呼了一声。 刘青轻叹一声。从上次见面起,她就知道周子冽身上必有什么辛秘。否则,有哪一家父母会让自己的稚子吃那样的苦?有哪一位师父会如此变态地训练徒儿?儿生辰便是母难日,周子冽刚刚倒入江水的那一碗茶,怕是要祭拜谁吧? 她抬手再沏了两碗茶,一一递给周子冽,待他将这两碗茶再祭入江中后,她才重又给他沏了一碗。 “谢谢。”周子冽看了她一眼,接过那碗茶,静静地将它喝了几口,这才抬眼望着刘青,打破了船仓里的寂静:“刘青,你这一年去了哪些地方?” “最远到了江苏。”刘青看周子冽眼中的肃飒渐渐淡去,轻舒了一口气,将自己的行程简单叙述了一遍,不过并未说自己制茶的事。 “真羡慕你能出远门增长见识。我要敢跑出广西,我们家老头子非打断我的腿不可。”欧阳阔听了,一脸的羡慕。 “就你那三脚猫功夫和惹事的本事,还没出广西就被人打断腿送回来了。”周子冽又恢复了他的毒舌。 最新全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