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零零章 老子,儿子,孙子
萧庆之倒是什么都想明白了,可是他也有无论如何都无法樱受的事实,淳庆帝并不是像玉璧想的那样要收拾顾弘宁,他直接就是作局要让顾弘宁死无葬身之地。虽然能想象得到淳庆帝的心思,但萧庆之想不到淳庆帝对顾弘宁有那么深的憎恶与厌弃。 走在钟山书院后山的林间,萧庆之细细地回想着自己近两年的做过的事,似乎一直在钟山书院转,连宫里都去得少了。一来是要避嫌,二来是不希望引起更大的误会。 林间的阳光缓缓照在身上,萧庆之长叹了一声,看着身后模仿着他踱着小步一点点跟着的萧桓,再想想萧桢所说的:“性情大变,终生未娶。” 回转身抱起正顶着笑脸,灿若白雪一般的长,萧庆之无论如何想象不到萧桓性情大变后是什么样:“桓儿,爹不会让你们过那样的日。” “爹?”萧桓不明所以,他现在啥也不懂,兼吃货与萌物于一身。 “走,和爹一块进宫给陛下请安去。”既然在幕后的是淳庆帝,那也不为难,萧庆之最不担心的就是和淳庆帝斗法。从十几岁到现在,他们才是世上最熟知彼此的对手。 到宫里时,玉璧正在御茶房里晒着桂圆干和枸杞,桂圆干去了先烘去大半水份,然后再到大阳底下暴晒,这样才能保持偏于金黄的色泽。玉璧翻到一半,看到萧庆之领着萧桓进来:“你们怎么来了?” “上午没我的课便来瞧你,这些事让旁人去做就成了,你……萧桢,你是小孩吗,刚烧出来的桂圆干燥,别往嘴里搁。”萧庆之看着一边“偷吃”淳庆帝御用桂圆干的破孩,打那天说完话,他就不拿萧桢当小孩看了,可这会儿一看眼不眨表情不变,顺溜地往嘴里扔桂圆干,……诡异了! 他看着诡异,别人还觉得诧异呢,什么叫“你是小孩吗”,人家才一岁多点,不是小孩是什么。 萧桢看他爹一眼,嘴里的桂圆干没了甜味儿后就吐了出来,小孩没力气咬不动这东西。桂圆干糖份高,他辛苦好一会儿才吃四五粒结果还得被教训。 “没事儿,他才能吃几颗,那牙口咬都咬不动,给他一把他能吃到下个月去。”玉璧说完又看向萧桢:“别吃了,要是长一嘴虫牙,看将来有没有小姑娘愿意嫁你。” “我去御书房拜见陛下,桓儿放你这里吧。”本来是想带着萧桓去见淳庆帝,但是萧庆之想想又决定不带过去了,孩再小,有些话也可能听得懂他不想让萧桓过早失去童年。 “行,我们等你一起回家。”玉璧也不拦着,迟早萧庆之会和淳庆帝之间会有这么一场对话早点了结了也好。 玉璧以为萧庆之是去像淳庆帝坦诚地说自己的身世,然后请淳庆帝不要再把他往圈里套,真诚并诚挚地表达出他的意愿,盼着淳庆帝能成全他们一家。但是,玉璧低估了这父俩,萧庆之和淳庆帝谈的跟她想的差了得有十万八千里。 御书房里,淳庆帝也挺新鲜,哟这躲着他的儿总算又蹦到跟前来了:“有事儿?” “回陛下是。” 看一眼左右,淳庆帝推开手头的折站起身说:“去花园里走走罢,怎么不见带桓儿来?” “在茶水房玉璧看着呢。”萧庆之笑吟吟地,看着态愈发恭敬谦卑起来。 他这态,淳庆帝只看一眼就掠过,他虽然不清楚这儿耍什么幺蛾,但儿既然来了,肯定有知道的时候,也不细问,只向苏德盛说了一句:“叫玉璧来沏茶,顺道把萧桓带来。” “是,陛下。”苏德盛隐约间知道了些什么,但是绝对不会往深里猜,也不会往深里想。淳庆帝不避讳他,但他跟着淳庆帝于微时,自然知道该怎么闭紧嘴巴,管好脑。 苏德盛一走,淳庆帝就和萧庆之一前一后进了花园,此时正值夏季最后一个月,满园的紫薇花开得正盛,或红或紫或粉,风一吹来纷纷扬扬的花瓣落满铺着石的通幽小径。景致是美的,但父俩心头都在琢磨着什么,倒没注意到景色好不好。 “云,说吧。 “微臣,您累吗?”如果对面的仅仅只是生父,萧庆之早跳起脚来骂了,为了算计死一个对淳庆帝来说是污点,是这辈最大的错误的“儿”,他不惜一切。从他进宫的那天开始,他就旁观着淳庆帝的种种算计,不管是对朝臣还是对内宫,又或者是对他身边每一个亲近的 一个这样穷于算计的人,居然到现在还活蹦乱跳,没一点早衰的征兆,萧庆之真怀疑这位天生就是为算计别人而生的。 “嗯?”淳庆帝不解的是萧庆问的是哪个方面,是纯粹来关心生父了,还是因为某些事情而不忿。 保持着脸上平和无害的笑容,萧庆之声音如温风一般说道:“陛下,微臣自从十岁那年离开云州,如今断断续续在京城已经待了十年,见过的事看过的东西也不算少,但微臣始终有一事不解。” 看一眼微微躬身跟在一侧行走着的萧庆之,淳庆帝点点头说:“嗯,说来听听。” “微臣始终不解,人到底要追求到什么样的境界,才能停下脚步歇一歇,不再算计不再谋划,能真真正正地为自己活一活,为家人cao心一下柴米油盐,起居进退。”萧庆之这就是在问淳庆帝,陛下您老算计到什么时候是个头,划下道来,我接着! 淳庆帝听完抬头看,正逢一阵微风把几株紫薇花吹得飘飘摇摇,粉紫轻红的花瓣四散飘飞。晴空之下,淳庆帝眼都不带眨,心里更没有任何变化:“或许,到死。” 左右看看,虽然监宫女们都离得老远,但萧庆之放下了心里那念头,他是真的很想给淳庆帝后脑勺来那么一下,不求拍晕,只求把人抽明白过来:“陛下,你不能怪他心越来越大,是您把他的胆越养越肥,如果早些年不放纵,如今又哪会有这样难收拾的局面。陛下,这世上最不难的就是要一个人的性命,您不能眼睁睁痛下狠心,便要看着我们—兄弟相残吗?” 回头和萧庆之脸对脸,淳庆帝说:“直起腰来看着朕。” 萧庆之抬头,双眼毫无遮挡地看向淳庆帝:“陛下。 眼神略冷地看着这个他最喜欢的儿,淳庆帝心头泛着薄怒:“你是这样揣测朕用心的?” “不,是陛下这样去做了,微臣只是把话捅明白罢了。”萧庆之又低下头,心底有了答案,现在的淳庆帝还没到想要顾弘宁命的这一刻,或许只是想捞了顾弘宁的底,然后像垃圾一样扔得远远的眼不见心不烦。 “就算他的身份有疑点,朕也从不曾这样做过,如果朕要这么做,先要针对不是他,而是你。”淳庆帝能不怒吗,自己最喜欢的儿,居然认为他是个连自己儿都要弄死,却又不想脏了自己的手,非招得儿们自相残杀的。 他……没有这么不是东西! 一时间俩父无言相对,一个两个都是微眯着眼睛看向对方,眼神一点也不见退让。最后,还是萧庆之先低头认了输:“陛下,微臣纵死不悔,但这世间已有了微臣不能死的原由,所以微臣舍不得死。” “你……” “桓公,慢些走,慢些,陛下在园里呢,可不敢往水塘边去。”苏德盛老胳膊老腿,还得追着萧桓,真是一把辛酸泪呀。 萧桓果断不等人,老远瞅见自家爹和陛下爷爷,坚定地迈着小手小脚跑过去抱大腿蹭小脸儿:“陛下爷爷。” 露出半边小脸儿,又看向他爹喊道:“爹······” 淳庆帝和萧庆之脸色皆一变,都柔和了许多,淳庆帝伸手拍拍萧桓的头顶,笑道:“桓儿啊,你又不听话了。” 凝重的气氛,以及淳庆帝刚要撒的怒气,一下烟消云散,萧庆之真想冲儿竖起大拇指,不愧是自家儿,那么体贴。 抱了萧桓去小亭中坐下,不多会儿玉璧就端了水来沏茶,萧桢也远远地被人抱着在一旁玩。这合家团圆的气氛,让玉璧心肝儿都颤抖了,这什么情况呀,早知道就不该让萧桢跟着来,这小破孩儿鬼精鬼精的:“陛下,请用茶。” 有茶有儿媳妇有孙,淳庆帝也就懒得跟萧庆之计较了,就当这孩最近气不顺儿,让他撒撒也就是了:“嗯,荷叶露吧,味儿不错,清淡妙-然。” 茶沏好,玉璧就赶紧消失,顺便还把萧桓和萧桢带走了,火已灭好,请继续! 萧庆之却没再撩拨,适可而止嘛:“陛下,崔郑两家请微臣前去定州办,臣思量许久,想着还是去一趟,礼乐教化既不分贫贵,有人来请自然不好推辞,还请陛下准允。” 只见淳庆帝看他一眼,连话都懒得说,端起茶喝一口,摆明了答案就俩字——不许! 萧庆之灌下大半盏茶后起身笑眯眯地躬身道:“陛下,微臣已上表请辞,吏部已然批复准允。” 萧庆之肩上只扛着个六正的闲散官职,压根不需要淳庆帝点头,他上吏部走一圈,找几个脸熟的,当天就把事儿办了! 吏部至今还以为,萧庆之辞官是因为将要有更大的官职在向他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