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阴谋家比文弱书生更要不得
仔细看了看时间,才发现今天还没更,捂脸,我错了~~ ——————————正文———————————— 适逢天晴气朗,加上玉璧轮着了假,于是她决定出宫一趟,去西直巷看陈玉琢去。西直巷在御街畔,离宫禁倒不算太远,所以玉璧也就没叫马车,而是一路不紧不慢地跺着步子,也顺便在这晴光好的时候看看京城街面上究竟是怎么样一番景象。 因冬日已至,道路两旁已换了新灯笼,艳红的灯笼在一片萧瑟里摇曳着,倒更显出新年新节的年味儿来。不时有小童手捏着炮仗欢笑而过,这时代的孩子幸福得让玉璧眼红,不用考试,不用上兴趣班儿,单纯快乐得让人看一眼都觉得高兴。 “小妹……”陈玉琢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家那个疯丫头,那个成天撒泼耍疯的丫头,现在看起来竟然有几分亭亭玉立之姿。摸摸下巴,陈玉琢开始认为皇宫真是个很养人的地方,黄毛丫头进去,窈窕淑女出来。 “大哥?”玉璧没想到在街上就撞上了,一看之下她也差点没认出来,她很难把那个穿着短打,成天挽着袖子秀肌rou的木匠学徒和眼前身穿长衫作儒生装扮人联系起来。不过身形虽高了点,模样还是没大变。 盯着玉璧上上下下看了好一会儿,陈玉琢才确定,这真是他家那黄毛丫头:“看来你接到我的信了,怎么样,这几年在宫中过得好不好,看你比从前还瘦些,吃不少苦吧!没事,哥来了,以后凡事有我呐。听萧侯爷说你在宫里也多有不如意,放心,哥一定给你挣个出身,不会让你在宫里受欺负。” 这又有萧庆之什么事儿,那位到底跟大哥说什么了,玉璧一头雾水地看着陈玉琢:“哥,我在宫里挺好的,没谁欺负我。比起旁人来,我在宫里真得算顺风顺水,处处顺意的。” 不待玉璧弄明白前因后果,陈玉琢又一侧身说:“不说这些,走走走,侯爷邀我在静庐饮茶,我们一道去,也正好相谢侯爷的一番照料。” “哥,你最近和晋城侯常来往么?”玉璧心里七上八下,她心想萧庆之动作是不是太积极主动迅速了点儿,他连自己都还没搞定,就想着先去搞定娘家人了?翻个白眼,她越想越郁闷,明说是要给她时间和选择的余地,这哪儿像是给她时间和余地的作态。 目前还没琢磨出萧庆之目的为何的陈玉琢点头道:“是啊,小妹,你可不知道侯爷是何等文采风流,从前听闻侯爷是行伍出身,只道是英武雄浑之辈,却没料想在诗赋文章上大有造诣。这些日子,我与侯爷相谈颇有所得,侯爷在朝堂上下辗转多年,侯爷所能看到的东西,远不是我辈能及。” 听这满耳朵赞叹,玉璧真想告诉她哥,你被萧庆之的假面目给迷惑了。再一想,难道萧庆之这是在曲线救国:“哥,晋城侯身居高位,事务繁忙,若无事还是少相扰为上。” “是,我也曾这么跟侯爷说过,但侯爷近日多空闲,要不我也不敢相扰。至于身居高位,说起来,侯爷真不像身居高位之人,身上一体浑和,从不见高高端起的姿态,真正是令人敬仰之人物。”陈玉琢说起萧庆之来就差两眼冒绿光了,私心底,陈玉琢也不是没想过,如果自己的meimei再漂亮一点,再懂诗书礼仪一点,再出身好一点,他说不定就上赶着给俩人牵红线了。 静庐在城东御河边上,萧萧无叶的垂柳让静庐显得愈发具有历史的厚重感,据陈玉琢说,静庐是前朝的官办书院所在,后来因为战乱所损只剩下了书院的藏书楼还在。然后陈玉琢又告诉她一个不太美好的事,静庐是晋城侯府的产业,本朝也不许官员经商,但茶馆书院不在经商之例。 看到萧庆之站在楼上红口白牙冲他们低头笑看来的时候,玉璧心里就一个念头,把他扔到御河水里去清醒清醒。 “让萧兄久等了,只因路遇小妹耽搁了些时间,望萧兄莫怪。”陈玉琢持礼说道。 萧庆之当然毫不介意,只是不着痕迹地瞥玉璧一眼,看着这丫头一双小眼圆睁圆睁地瞪着他心情就无限灿烂起来:“不碍,正好这泡茶喝得差不多了,待我让他们再送新的上来。” “婢子拜见侯爷。” “多礼了,既然乃兄与我兄弟相称,你也不用谨守尊称,既是在外间就随意一些。再说,来者是客,客为上,快些坐下。”萧庆之冲玉璧笑笑,顺手拉开了椅子示意玉璧坐下。 看着拉开的椅子,玉璧真是坐也不是不坐也不是,一边的陈玉琢正奇怪地看着她,好奇她为什么不坐下呢。由此可见,陈玉琢真是和萧庆之混熟了,要不凭着陈玉琢不错的礼仪规矩,断然不会坐得这么自在如意:“是,谢侯爷。” 见她坚持叫侯爷,萧庆之也不坚持,只是唤人送茶叶和水进来,安县乌龙,玉帘潭水,萧庆之确实是个懂茶的。莫明地萧庆之还看了她一眼,冲她笑得别有一番深意在其中的样子。玉璧看着这笑,差点没被噎着,在这么多茶里,她确实更偏爱安县乌龙,只是萧庆之怎么这么门儿清。 待到茶叶和水送上来,萧庆之居然接过水温壶烫盏,手起汤开,如行云流水一般地沏出茶来。氤氲的茶香气中,那张原本就挺好看的脸更添了几分仙气儿,画面是极漂亮的,不过也离玉璧所期待的壮汉相去更远了。 “镇日里都是你沏茶给我们饮,今日由我沏来你饮,尝尝可有什么不同之处。”萧庆之把茶递到玉璧面前,压根不管陈玉琢正在那儿巴巴地等着他把茶递去,只是目带其待地看着玉璧。 被这眼神一沁,玉璧差点跳起来抖三抖,好不容易稳下来咽口唾沫才端起茶盏来。不得不说,萧庆之的茶沏得确实好,正山茶被沏出极为高旷的意韵来,分三口把茶啜入嘴中饮下去后,玉璧才冲萧庆之点头,难得地露出个笑脸来:“侯爷,您的茶沏得极好,水温时间妙到毫巅。” “真的?”萧庆之听完嘴角掩饰不住地笑,心中却也自有几分疑惑,不是怀疑玉璧不是真心夸奖,就冲玉璧那笑脸,这夸奖也绝对假不了。他只是对自己的心态有几分疑惑,只此一句赞扬加一个赞赏的眼神,他就发觉自己的内心顿时间充满欢欣。 这种感觉,从来没有过…… 再顺手给玉璧满上茶汤,玉璧微眯起眼细细品饮着,冬日的阳光如雪一般从她身后投照下来,在她身上烙下一层微冷却耀眼的光圈,使她看起来温暖至极,灿烂至极。此刻始知,有些人不需倾城倾国的容貌,也不需要令人惊艳的丰姿仪态,只需如她一般静静而坐,垂首饮茶便足矣,再添一分丰姿,添一分容貌都不过是累赘。 一旁的陈玉琢侧脸看着萧庆之,厚道的小木匠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这么受萧侯爷青睐了,敢情萧侯爷是惦记上他meimei了。陈玉琢差点没气到内伤,亏他还想那么多弯弯绕绕的东西,到现在才知道人萧侯爷目标无比鲜明,他这个“文中知己,乐里知音”不过是个搭头,还八成是用来接近他小妹的搭头。 “好哥哥”怒目,冲着萧庆之狠狠看一眼。 萧庆之看陈玉琢一眼,对那狠狠的眼神视若无睹,不过还是很自觉地给倒上茶汤,然后一边沏茶,一边心怀欢欣,一边还偶尔看玉璧一眼。 “好哥哥”看不下去了,轻咳一声。玉璧也受不了了,放下茶盏,轻轻抖了抖,像是要抖落满身因恶寒生出来的鸡皮疙瘩似的。陈玉琢见状嘿然发笑,他忽然想起来:“小妹不喜文弱书生,连我她都嫌太过文弱,更何况看起来比我还文弱的萧侯爷。” 不厚道的哥哥决定好好喝茶,不搭理萧庆之了,反正有他憋闷的时候。 “诶,我看到维正兄他们来了,侯爷……小妹,你们且喝着,我过去打个招呼再回来。”人来人往的地方,陈玉琢可不担心发生什么,再说他家小妹那是能吃亏的主儿,他觉得他得替萧庆之担心才对。 陈玉琢说完话就起身挑帘子出去了,留下玉璧和萧庆这对望一眼,然后各自低头喝茶。玉壁喝了一肚子茶后,终于忍不住开口了:“侯爷,您的一片情义,婢子满心感激,可是婢子承受不起。” 脸色半点不变的萧庆之“噢”了一声,然后抬头看向玉璧眉眼微微一挑,便是满脸令人眼睛都移不开的笑容。真正是眼如弦月弯,笑若星辰灿。 就在玉璧又想说什么的时候,忽然间萧庆之捏起一个杯盏来,轻轻往空中一抛,似是没用什么力道似的,半空中却响起金属和瓷器激烈碰撞的声音。“锵”的一声过后,瓷器粉末纷纷扬扬洒落下来,却见萧庆之大袖一扬,粉末顿时不见,茶水和茶桌竟是半点也没沾上。 待到萧庆之的手放下,他摊开的掌心里多了一枚柳叶刀。 “这是怎么了?”玉璧莫明其妙得很。 “暗器,柳叶刀,嗯,还淬了花蟾汁在上边,有人在警告我。”刚才还笑得灿烂欢喜,平和无比的萧庆之忽然就变了,捏着柳叶刀笑得阴风惨惨,就像是有人打开了笼子,把一头看起来无害的猛兽给放出来了,笼子打开的一瞬间,猛兽就露出嗜血的獠牙来。 这……就是萧侯爷温各平顺之下的面目么? 阴谋家比文弱书生更要不得,前者的恐怖级别可以抵一个现代化的恐怖组织啊! 玉璧掂量掂量自己,忽然觉得凭自己的能耐,只怕要前途渺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