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开脸?屁,这叫绞毛
“躲什么躲?不准躲!”祖母拿着一根生死索(棉线)在给丫丫绞脸上的绒毛。还要常常绞,脸上都是红红的,绞完后再抹上黑糊糊的膏药。像是脸上带着个黑壳子,丫丫咬着帕子,是谁说成亲之前开脸去绒毛的?谁说的? 其实是因为梨州地处偏北方一些,天气有些寒。这使得这个地方的姑娘身上的毛发比较盛,也是有保暖之意。但梨州的姑娘普遍壮实,肤色也偏黑一些,不甚明显。 趁着年纪小就要开始绞,绞完后抹上苦口草的草汁之后就不再长了。小孩子的毛发要纤细脆弱一些,全绞过后抹上草汁就一点儿都看不出来。不像大了,再去绞,长的更快了。 丫丫长的像老王氏自己,因而毛发也有些多,想当初她是被楼里的嬷嬷绞的痛不欲生。 这五月天不甚热,在砖屋里也能穿的少些,正是绞绒毛的最好时机。 脸绞了几日都没好,脸上的草汁也没洗掉。丫丫就这么一直黑糊糊的,还不准动,吃食都是美人祖母喂进去的。受苦受难的时候,有个自告奋勇的——二丫表示她也要绞。 自打二丫受祖母教导一来,越发的长见识。原本总是两个包包头的现在也梳出了不少漂亮的新发誓。人也养的没有以往壮实,变得健康了不少。她原本是在学针线活儿的,看到丫丫到处躲祖母的棉线还有些好笑。后来看她顶着个黑壳壳也笑了几句。 可后来越发明白了一些,祖母是在帮丫丫去掉脸上身上的绒毛。这点她是清楚的,家中不管是娘亲还是三丫六丫甚至连祖母手臂上都是有一层绒毛的。她昨日看到六丫拿手去倒刷绒毛玩的时候突然想到,如果身上没有绒毛会怎么样? 问过祖母得到了皮肤会变的光洁之后,她也义无反顾的加入到这绞毛大军中。虽然祖母说过,她的年纪有些大了,而且因为肤色的关系,绞过后看的并不是有大的变化,但是她还是愿意试上一试。 结果屋子里就变成两个黑壳壳了。 看到二丫主动的要求绞毛,丫丫看到祖母伸向自己胸前生死索,咬牙忍了。幸好自己还小,这时候前平后平的,被祖母翻过来翻过去的没有什么。这要是等长大了,可就不好办了。 咬着牙等绞完了抹上草汁,丫丫正是从黑壳壳的脸,变成身上也带着了。正当二丫挽起袖子准备让祖母绞的时候。门突然被人大力推开,二丫迅速放下袖子,挡在了刚盖上一件衫子的丫丫面前。 进来的是个瘦削的妇人大约是和王氏差不多的年纪。生的有些白,但经过风霜了脸上皱纹不少,比之王氏要显的老的多。 见屋子里有三个人,那妇人也有些讪讪的,伸手去往墙角里拿锄头,嘴里说道 “我是过来借锄头的” “慢着!”祖母语气非常温和,温和到丫丫以为自己幻听了,要知道祖母对自己也从来都是语调淡淡的。 “你是哪位?为什么来拿‘我家的’锄头?”祖母继续温和的说道。 那妇人见祖母语调温和,也不啰嗦直接说道 “我是五沟的,家里农具不够使,就过来借把使唤使唤” “哦,你就是上回来借镰刀说割麦子的吧?我家镰刀你还回来了没有?”祖母一边说着一边从床沿坐起。直接劈手夺过那妇人手里的锄头,把人拽出了门外,再顺手那门掩上。 屋外三丫正气鼓鼓的盯着这妇人,正准备说话,老王氏摆手。 “这个,镰刀还在用,所以要过些日子再还了,今日是要挖些菜所以过来借锄头”那妇人说着还要去推砖屋的门。 “不知道镰刀还在用作何用?我家里也有野草要割,三丫,你去她家里看一看去把镰刀拿回来!”老王氏温柔的问过后话题一转和三丫说道。 “诶!”响亮的答一声,三丫就漫山遍野的喊五哥儿,说是要去宋婶子家拿镰刀。 那妇人脸上就不好看了 “又不是只你一家有镰刀,不愿借就不愿借,这么说是作甚?欺负我孤儿寡母是不?老天呐,这是不要人活了啊”说着就坐地打滚儿的哭,说是家里穷男人又不顶事儿,都是邻里一个村儿的。要做这等断人活路之事,她也早就不想活了云云。 “我确是不愿借”祖母也不管那打滚儿的人,只说道。 这妇人嗓门儿高,这么哭喊一阵,引来了不少看热闹的人,其中就有那刘婆子。 “都是一个村儿的,只是借借农具,做这架势作甚”刘婆子过去要扶那妇人,嘴里说道。 “一个村的?我问你是何时搬进这五沟村?我王婆子姓甚名甚?” 那妇人一顿,刘婆子也一顿,她确实是不知。 “你说你孤儿寡母?”祖母又问。 “……”那妇人不答话只呜呜的哭几声。 “她有男人的,是个酒糟子”围观的众人中有人说道。 “瞧你这年纪,你儿年岁也不小了,地里的活儿只有你一个人在做?那你儿做什么去了?念书?”祖母不理那哭声。 “她家里的活都是她儿子在做哩!”有人不平的说道。 “你上月初五借的镰刀到现在还不还,我问问,这麦已收,谷物还在抽穗,你说镰刀还在用,用作什么?”对于其他村民的回答让老王氏更是厌恶的紧。 “割草!”这下那妇人应道,还颇为理直气壮。 “这镰刀三百文一把,我家里都只舍得割麦子,你借去割草?如此这般我岂会再借锄具与你!”正在这时,三丫也把镰刀拿了回来,后面跟着个黑脸小子。过来见到躺在地上的妇人,脸色更是难看 “娘,起来跟我回去!” “我不回去,家里没有锄头,干不了农活哩”那妇人继续说道,大有死赖在这里的架势。黑脸小子也没再说话,也不去扶地上的妇人,只垂手站着。 那黑小子衣衫上有不少补丁,手上还有田里的淤泥,见此情景,王氏和大郎都有些不忍,都看向老王氏。 “一把锄头三百文,在镇上做饭馆里的小儿每月有银钱一百五十文,现在离七月秋收还有两个月,哪怕是做店小二也能挣的起一把锄头!”张鸿云清亮的声音响起。 围观的众人都点点头,还有人说道 “不肯干活自己置办只想着借他们的,这等懒人以后不要借农具与他!”然后纷纷散去。 那妇人还想耍赖,可不但没人看,王家的人权当她是不存在。进屋给张鸿云倒水的倒水,下地干活儿的下地干活儿,回屋的回屋。没有人理她,只好自己站起来拍拍衣衫上的灰,然后被黑脸小子拖走。嘴里还在念叨“这人的心啊哪是rou长的,是石头做的……” 老王氏则是让三丫给张鸿云倒上一杯水 “多亏张哥儿给婆子解了围” “祖母可比我厉害,我只不过是不想祖母再与那赖皮子多费口舌罢了”张鸿云喝了水笑着说道。 大郎这时候已经把身上的土洗干净了。也去喝了碗水然后进了屋子迫不及待的问道 “张大侄可是听到了消息?今年蛮子会不会来?将军有没有说什么消息?” “王叔你不必太过担心,我在城里听说郎将军把匈奴人赶到了草原深处,唯恐战线太长这才驱兵而回。至于匈奴人会不会前来冒犯更是不必担心,且不说他们被郎将军这一战给打破了胆,郎将军说在这前方百里都有将士在驻扎,就是蛮子们来了,也会拦在境外的!” 张鸿云一口气把事情全都说了。他也知道王叔急的很,所以一在城里得到消息就立马赶回来说。 “还有,我还遇到了那次的刘副将,他说今年还要过来买粮”张鸿云像是想起了什么笑着说道。 “好好好!要是蛮子不来,我今年还卖三千斤!”大郎听后也是呵呵笑起来。 又坐了一会儿,张鸿云婉拒了老王氏的留饭,回家去了。 等张鸿云一走,老王氏的脸色就变的难看起来,瞪着大郎,冷哼。 “娘,那妇人在地头死缠烂打,我也是没得法子这才同意的”大郎赶忙解释。 “自家的农具不是一分一分攒钱买的?这般与人使唤?这着妇人直接推门而入,丫丫和二丫可还在屋子里呢!”老王氏哼道。 “她做了这事?”大郎一听也怒了,站起来身来去说。又想与一妇人怎去讲理,有喘着粗气的坐下来。 “你日后不可耳根子如此软,要是给家里带来祸事看如何是好!”老王氏站起身来去了砖屋里。 之后五哥儿和六丫就被勒令只能在屋子前面这一块儿玩儿。得看家,大郎去镇上抓了几只鸡回来也让他们有了事情做。 这离绞毛开始已经过去十多日了,丫丫总算是从黑壳壳中解救出来。重新拥有那嫩白的肌肤了。 说实话,前世一直都是黑黑壮壮的,只是偶尔在看到暗恋男生牵起了小美女的手时有些伤感外。其他的时候都是好好的,可这一世,只是这十多天的黑黑的,就感觉自己难受的厉害,难道是自己已经习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