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王大小姐的决定
第八十一章王大小姐的决定 京师态势不明，而江夏郡的情况则进一步恶化，五天前，黄穰又击破蕲春县，昨日，西陵心怀怨望的大族以黄氏黄真为首逐西陵县令，占领西陵。 二十三日，西陵豪族迎黄穰入西陵。黄穰在西陵自称“受天大将军”，开府设制，以黄真为长史，正式起兵反汉。 同日，武陵蛮复反，武陵太守曹寅败退汉寿，武陵蛮贼数万逼近江陵。 一时之间，荆州烽烟复起。 荆州江陵城。 刺史府的灯火通明，下人从仆一个个的战战兢兢，鸦雀无声的小心伺候着。盖因这几天荆州刺史王睿心情很不好。安定了三年的荆州一朝两郡乱贼复起，雪上加霜，这让他心情怎么好的了。 周瑜受他之命去洛阳受职，结果阴差阳错被关大狱，生死未卜。而今，江夏郡、武陵郡又先后出事，可见荆州的反对势力已经迫不及待的要来咬一口。 “爹爹，这是女儿做的点心，你多少吃一点吧？”王睿这两天因为诸事烦恼，饮食大为清减，整个人都瘦了不少。 王睿抬头望见是自己的女儿拿点心来，苦叹一声，“婷儿，是为父对你不起啊！” 一身白衣锦袍的王淑婷因为骤闻周瑜下狱，生死不知，也大病了一场。此时早已经没了当初的顽皮胡闹，面容憔悴，苍白的皮肤几无血色，看着都让人心疼。 “爹爹，你千万不要这样说，我相信瑜哥哥一定会逢凶化吉，平安归来的。”王淑婷轻咬着嫩唇，竟不小心咬出血来，对王睿说道，又似乎是对自己说。 王睿长叹一声，爱怜的看着王淑婷说了一句，“我的傻丫头”其实还有一句没说，京师的牢狱又岂是那样好进好出的。不过这话自然不能当着女儿的面说，自己能看出来，女儿对周瑜这小子已经是情根深种了，原本活泼开朗的性子因为担忧也虚弱文静了下来。 “你放心，无论如何我会救你的瑜哥哥出来的。”作为一个父亲，他现在也只能好好地安慰自己的女儿了。 王淑婷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而是走到王睿身旁，在一个大型沙盘前定住，这个沙盘是周瑜临走之前亲手为王睿做的，荆州六郡包括南阳郡的地形都一目了然的呈现在沙盘上。 王叔婷围着沙盘走了一圈，苍白的手轻抚着沙盘的边缘，这是她心爱的他做的啊，当初。周瑜做沙盘的时候，她就在身旁，而且帮了不少的忙，虽然有她在的时候捣乱居多，但周瑜还是很耐心的给她讲解。 那时候她就像着，那是她最快乐的时光。 只因她的时光里，有他！ 她爱他，她以后会是他的妻子，会是陪伴他走过一生的人。所以她知道，自己现在必须振作起来。 她不能成为他的累赘。 “爹爹，我听娘说武陵蛮快逼近江陵城了？”王淑婷忽而站定，盯着王睿在沙盘上做的推演。 王睿一愣，奇怪的神色刹那一现。他虽然好奇女儿为何要发此一问，但还是忍住没问，而是点了点头，走过来指着沙盘道：“不错，武陵蛮部肆虐数县，现在正和曹寅相持在汉寿地区。” 王淑婷微微点了点头，一双明媚的眸子微微一眯，又道：“爹爹，黄穰也占了大半个江夏了？” 正说着，外面管家来报，蒯良来了。 王睿让赶紧请进来。 王淑婷则指着下巴，继续道：“我曾听瑜哥哥说过，江夏郡他重点布防的地方有三个，一个是武昌，另一个是鄂城，还有一个便是安陆，爹爹有没有想过西陵是江夏最大最核心的城池，可为什么瑜哥哥却没有布置一兵一卒？” 蒯良这时候也站在身侧，被王淑婷的问题问住了。王睿看了一眼蒯良，两人相视摇头。 说实话，以他们二人的见识与经验，还真想不出为什么周瑜要这样做。 王睿虽然是荆州牧，但王睿这个荆州牧和刘焉、刘虞等人相比，权力上还是有所不及，各郡所行之事也没有事事报于他的规定，所以，他也是才知道周瑜竟然给自己的女儿透露过江夏郡的驻防信息。 “莫非小姐知晓周瑜的用意？”蒯良心中疑惑，忍不住问出了口。 王淑婷转过脸，指着沙盘道：“爹爹，蒯伯伯请看，黄穰如今所占除西陵外的诸县，都是人口稀疏，并无要紧的所在，瑜哥哥在安置流民的诸县基本上并没有受到兵灾的影响，所以我觉得江夏之事，恐怕是瑜哥哥设的一个局。” “一个局？”王睿、蒯良齐声道。 “不错。江夏郡素来被黄氏一族所控制，黄氏子弟遍布各县，瑜哥哥在武昌的崛起，一定程度上损害了以黄氏一族为首大族的利益，尽管执掌江夏之初，瑜哥哥杀了一批反对者，但他们绝不会就此罢休，所以，他们一定会伺机反扑。黄穰之乱恐怕就是他们反扑的妙招。” “可这和所谓棋局有什么关联？” “爹爹，你怎么忘了，你看看，瑜哥哥所布兵马像什么？”王淑婷这会倒全没有大家闺秀的温婉，反而多了几分巾帼英气。 “口袋！”王睿忽有所悟，失声道。 安陆，武昌，鄂城再加上西陵北面的江夏蛮大别山三部，如果把它们连成一条线的话，正是一个串联南面西面百面的大口袋，而西陵又是其中的一个关键点。 王睿豁然开朗，朗声道：“真是成也西陵，败也西陵，公瑾果然好计谋。” 既然说到这里，王睿也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原本茫无头绪，只是因为诸事不顺，在一起爆发，搅乱了人的视线。这时候被王淑婷一分析，战局瞬间明朗起来。 蒯良也是忍不住点头称是。笑道：“身在局中，果然容易受迷惑。” 这样一来，至于武陵蛮事完全就可以不予理会了，想来必是曹寅黄真这些反对势力合演的一出戏，想借武陵蛮部事将王睿拖在武陵郡，而达到他们顺势占领江夏的目的。 蒯良道：“主公，我这就去起草行文，着武陵郡郡守曹寅固守待援，我援军不日即到。” “嗯，他既然想声东击西，那我就瞒天过海，陪他演一出声西击东。”王睿冷声道。 王淑婷则淡然的看着蒯良离开，然后又道：“爹爹，你一定要保重身体，遇事不要太急，要多陪陪娘亲。” 王睿哈哈一笑，轻抚着女儿的背，道：“婷儿放心，爹省的的。不过我倒没想到我的婷儿也是女良谋呢？” 王淑婷努力的笑了笑，“爹爹，女儿不可能永远长不大的，女儿现在越快长大，以后才能帮爹爹，瑜哥哥多分担一些呢。” 王睿道：“傻丫头，快去歇着吧，告诉你娘亲，爹爹好着呢，让她不要太挂心。” “嗯”王淑婷深深地点了点头，又不舍的看了王睿一眼，才转身离去。 回到闺房，环儿正焦急的来去徘徊，见小姐回来，忙迎上去，道：“小姐，怎么样，老爷听你的了没有？” 王淑婷这才虚脱一般的坐在闺床上，温馨的布置让整个房间都充满暖意，她长长的出一口，道：“环儿，你说如果我对瑜哥哥的心思猜的不对怎么办？” 环儿扁了扁嘴，“怎么会呢小姐，小姐为了姑爷看了那么多的兵书，又通宵达旦的看姑爷寄来的信件，肯定能明白姑爷的意思。” 周瑜出事以后，王淑婷大病了一场，病愈后又因为思念周瑜的紧，所以又重新将周瑜近几个月以来周瑜寄给她的密信一封一封的重新阅读，信中周瑜除了表露自己的思念和情谊外，也给她讲沿途所遇到的事情，结果在最后一封信中，王淑婷发现了不同寻常的信息。 虽然周瑜说的很含蓄，但王淑婷冷静下来一想，也就明白了其中的要义，这才鼓起勇气像父亲去说这一番话。 王淑婷确实对周瑜也是情根深种，自遇到周瑜后，为了和周瑜有话题可说，不仅学习女工诗文，还对兵法谋虑产生了极厚的兴趣，她世家小姐出身，兼之聪明伶俐，倒也很快就能解的其中意思。 不然，还真读不出周瑜最后一封信中的暗语。 环儿过去拉着王淑婷的手，咬着嘴唇，有些犹豫“小姐，我们真的要独自离开去京城找姑爷吗？” 王淑婷望着漂亮的环儿，点了点头，“如果你不想去，你可以留下的。” “我才不，小姐去哪儿我也去哪儿”小环急了，她以为王淑婷真的不带她了，急的眼泪都出来了，“小姐，我不去谁保护小姐啊，我要去。” 王淑婷这时候心情也放松不少，毕竟替爹爹解决了一个大麻烦，以前的顽劣本性又发作了。道：“就这个原因？没有别的原因？” 环儿立马脸红成了大虾米，扭捏着自己的衣角，却连王淑婷的脸都不敢看。 良久才道：“真没别的原因了”心里却想的是“其实我也是想亲眼看到姑爷平安。” 王淑婷没有戳穿她的谎言，她和环儿自有一起长大，名为主仆，实际上情同兄妹，她也知道，自己一旦嫁给周瑜，那环儿也就成了周瑜的通房大丫头，房中人。而且以她的观察，环儿对周瑜也是动了心思的，这一点尤其让她高兴。因为，她不想委屈环儿，看到环儿忸怩的神态，她长长叹了一口气，心里暗道：“瑜哥哥，你可一定要好好的，这里不只一个人在担心你呢？” 数日后，王睿正在和荆州文武官员议事时，有丫鬟慌慌张张来请，说夫人有事相商。 王睿了解夫人，若非大事，她绝不会在自己议事的时候来打扰自己，于是赶紧中断议事，急匆匆的赶往后宅。 到后宅一看，夫人早哭成了泪人。 一问才知道，自己的宝贝闺女竟然留书一封，神不知鬼不觉的去洛阳了。 王睿心里那个气啊，铁青着脸，安慰夫人之余，又立即秘密派心腹文栩带数十名卫士赶往洛阳，保护王淑婷。 虽说王淑婷留下书信说勿担心，可作为父母，又怎么能不担心？ 一时心上又添了许多惆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