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西陵血 赵慈墓
江夏郡西陵城。 王睿与赵慈的攻防战随着时间的推移愈加的残酷，时间已经过去十三天了，可双方的战斗仍然激烈而血腥的进行着，他们知道，任何一方的退让，都会让自己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赵慈愈来愈脾气暴躁，愈来愈忧心忡忡，原因无他，他快断粮了。六万人的部队，对粮草是一个极大地消耗，他们原本依靠占领的几个县城以及抢掠的粮食维持现状，可自从几天前，派出去催粮的兵马都无一例外的消失的无影无踪。 赵慈意识到出事了！ 而且是出大事了！ 自己与王睿私人有怨，这才想不惜一切代价拿下西陵，砍下王睿那老东西的人头，以泄自己的心头之恨，可自己被一时气愤蒙蔽了双眼，现在不但仇没有报，反而将自己陷入了危险的境地。 他恨恨的打翻桌子上的东西，骂道：“王睿老匹夫，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中午时候，赵慈亲自督率士兵对西陵城进行了强攻。 西陵城中情况也不是很乐观，毕竟贼众人数占优，十多天的消耗战下来，士兵损失的厉害，大约三千将士为国捐躯，而且城防也不可避免的出现了漏洞。士兵们也由于长时间的战斗而身心俱疲。王睿的一直坐在城门楼上，冷眼看着双方的激烈厮杀。 赵慈贼匪又一次进行了大规模的仰攻，士兵们攀附着简陋的攻城梯进行着绝望的攻击，而城上的官军则用滚檑木，火油等进行反击，一波又一波的攻势被挫败，赵慈匪众连攻了三个时辰，只留下了近四千具冷冰冰的尸体。 赵慈大怒，在阵前将负责攻城的先锋一剑砍翻在地，大喝道：“敌人已经不行了，弟兄们再加把劲，第一个攻上城墙者，老子赏他黄金万两，并将西陵赏给他，兄弟们，冲啊。。” 匪贼们这时候也杀红了眼，又听到这样具有诱惑力的奖赏，一时间低落的士气也上来了些，败退的士兵群又转过身朝城墙冲去。。 一个时辰。。 两个时辰。。 三个时辰。。 “主公，不好了，西城门出现了缺口，赵将军战死，敌人从西城门攻上城墙了。”一名小校满脸血迹的跑到王睿这里报告军情，王睿眼神一凛，捏紧了拳头，大喝道：“文聘何在？” 在城楼上刚刚射杀贼匪先锋官的文聘大声道：“末将在此。” 王睿站起身来，望着文聘道：“西城门告急，我将仅有的五百亲卫给你，你要给我不惜一切代价将敌人赶出去，否则，军法从事。” 文聘皱了皱眉头，道：“主公，末将赶去即可，亲卫营是主公贴身卫率，又护佑主公安全之责，他们跟我去了，谁来保护主公安全？” 王睿大骂道：“蠢材，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再废话，我亲手斩你一正军法。” 文聘无奈，想着西门紧急，也不多说，道：“主公放心，西门就是末将，末将就是西门，末将一定保西门无恙。” 王睿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闪烁，他走过去，拍了拍文聘的肩膀，道：“一定要给我守住，西陵数万生灵的生死就在此一举了。” 文聘点点头，说了句“主公保重”然后领着亲卫营朝西门而去。 西门此时已经乱成了一锅粥，双方士兵在城墙上你来我往的厮杀着，文聘大喝一声，举起手中长刀，便加入战团，一刀两断，将面前的一个贼匪砍倒，文聘竖起自己的大旗，大声道：“弟兄们，给我杀，将这群反贼杀个片甲不留。” 亲卫营和原来驻守西门的士兵也都大喊起来，再一次冲向刀光剑影中。 王睿拄着长剑，看着周围混乱的战场，口中呢喃道：“救兵应该来不了吧？”其实他知道，自己派出去的信使基本都已经突围失败。就算离这里最近的南郡守兵听到这里的风声，他们来救援的可能性也是极小的，至于庐江太守陆康的部队，更是无稽之谈，一来路途遥远，而来信息不通，如此这般，这场仗如何一个走法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看着身边这些不顾生死的同袍，王睿眯住了双眼，就算境况如此糟糕，机会如此渺茫，他都要站在这里，因为他是主，他是这一群人的脊梁，如果他垮了，这座城就彻底完了。 就在双方陷入混战，不可开交之时，战场外清晰地传来了一声声呜呜呜呜的号角声和震天的军鼓声。 望向远处，但见尘土遮天蔽日，马蹄声碎，大地都仿佛在颤抖。 正在指挥的赵慈心下大惊，难道援兵来了？ 王睿也忽的一下站起身来，望着远处遮天蔽日的锦旗漫山遍野而来，当头一面便是绣着一个大大的周字的帅旗，然后便是庐江郡的旗，王睿仿佛一下来了精神，眼睛中闪过一道精光，他拔出自己的佩剑，大喝道：“将士们，援兵来了，给我杀！ “哦。。” “哦。。” 官军又一次在气势上压倒了贼匪，攻城的贼众见有援兵到来，纷纷吓破了胆，掉头就跑，一时贼众阵势大乱。 来人真是日夜兼程赶到的周瑜所部，周瑜一声雪白衣甲，拔出长剑道：“陈武，你率主力给我冲击敌军侧翼，向贼中军迂回。” 陈武领命而去，周瑜举起长剑，大声道：“将士们，立功的时候到了，给我冲！”周瑜亲自率领骁骑营和龙武营700余人只取赵慈中军。 就此胜败翻盘，一颗耀眼的将星在江夏郡正式崛起。 周瑜所带两营像一把楔子一样直插过去，赵慈之众立时大乱，纷纷四向逃窜，一时间乱成一团。 周瑜率一百骁骑营骑兵横冲直撞，片刻间便冲到赵慈面前，赵慈还没看清来人模样，便只觉白光一闪，一颗血淋淋的头颅就飞向空中，扰乱荆州达数月之久的匪首赵慈就此枭首。 赵慈近卫兵马见主将被杀，斗志再次沉到谷底，纷纷投降。又有负隅顽抗者，皆杀之。战斗又持续了近一个时辰，除赵慈的妹夫牛二携百余残兵败将南逃外，其余或死或降，尽皆被歼，降者达四万人。 周瑜下令立刻打扫战场，自己则忙跑上城墙，拜见王睿。此时的周瑜雪白亮丽的白甲早已被鲜血染红，眉眼间也尽是血末子。 周瑜看着扶在城墙垛子上的王睿，行了一军礼，道：“庐江太守府从事，先锋官周瑜拜见荆州王使君，救援来迟，使君受惊了。” 王睿忙上前一步，扶起周瑜，连连叹道：“公瑾来的甚是及时，若晚来半个时辰，后果都不堪设想。”说着道:“我们去太守府再谈。” 一时间，西陵围解，百姓官兵尽皆欢呼不已，而当他们知道救援他们并且一击必杀赵慈的是一个年仅十二岁的少年将军时，又是惊讶，又是钦慕，又是感激，一时之间，庐江周郎之名遍传江夏，百姓呼之为周郎。 在西陵江夏太守府，一众文武官员齐聚，王睿下令大赏有功将士和守城百姓，只忙道半夜才歇下来。 王睿和周瑜及荆州文武官员共议军情，周瑜将自己收复两县以及陆康已经率大军西来的消息一说出，众人都吓了一跳，这少年，也太恐怖了些，唯独王睿微笑的抚着自己的长须，静静地听周瑜汇报军情。 周瑜汇报完毕，王睿大笑道：“公瑾当为此次平灭赵慈第一功啊。” 周瑜忙呼不敢，嘴里这样谦虚，心里却道：“我就是冲这个来的，我不第一功，谁又能当得起这第一功？” 赵慈之叛已经基本平息，虽然牛二带了些人逃脱了围捕，但终究实力太弱，一时兴不起什么风浪，而且平赵慈这一仗荆州军也可以说损失惨重，需要很长时间的修整，一时间也没有精神去管牛二这个毒瘤了。 十天后，陆康率军抵达西陵，陆康已经连取沙羡和邾县，完全收复被贼众所攻占的四县。王睿与陆康见面，又是一阵寒暄，这才互相讲起对方着一个多月来的不易处来。两人私下谈了很久，这一天早晨，周瑜被请到太守府议事，周瑜到时发现并没有其他人，只有自己收到邀请。王睿和陆康坐在上首，周瑜忙向二人行礼。 王睿心里藏不住话，不待周瑜坐下，便道：“公瑾啊，想必你陆伯伯已经给你说过了，我准备调你到荆州做事，不知你有什么意见？” 周瑜忙要站起回话，王睿压压手道：“不必多礼，我们这时候不叙官位” 周瑜看了一眼陆康，道：“小侄不才，承蒙使君大人看重，只是末将已是庐江太守府从事，至于这能不能调，还得看陆伯伯的意思。” 陆康在一旁哈哈大笑起来，瞥了一眼周瑜道：“你这小子，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王睿道：“我和你陆伯伯已将商量好了，以你之才，在荆州能有更好的发展，你陆伯伯也同意了，现在就看你的意思了。” 周瑜也笑道：“既然陆伯伯都同意了，那小侄也没有异议。” 王睿脸色转暗，有些忧心忡忡的道：“相比庐江，荆州事杂，而且蛮部多叛，公瑾啊，你跟了我，想偷懒可就偷不成了。” 周瑜应道：“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 “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王睿低声吟了一句周瑜的回答，良久方道：“公瑾真天人也！” 周瑜道：“主公，末将有一言献上，不知当讲不当讲。” 既然称呼已经换成了主公，那就是要正式入仕荆州了，王睿对周瑜的表现很满意。道：“讲” 周瑜道：“如今赵慈虽然已经伏国法，但牛二尚在逃亡当中，不得不防，而且江夏蛮近来又有蠢蠢欲动之嫌，黄穰叛军散布在鄱阳周边，所以整个荆州形势以江夏为最，而整个江夏又以幕阜山北，长江以南的三县为要，所以小侄有一个请求，愿领一军常驻其地，一来可以彻底剿灭贼匪叛乱，二来可以震抚江夏蛮部，其三也可以一军与主公相呼应，若有战事，能够迅速做出反应，不知主公意下如何？” 王睿皱了皱眉头，道：“你不愿随我去江陵？”江陵当时是荆州第一大城，也是荆州刺史驻跸之所。 周瑜道：“主公，小侄年幼，去江陵恐徒惹非议，于主公名声不利，而且，小侄尚小，多在外历练也是好的。” 王睿见自己劝不动，便转头看向陆康，陆康点了点头，王睿也就不再相劝，只是道：“既然如此，我也就不说什么了，但时机成熟，你还是得跟我去江陵。” 周瑜忙跪下谢恩，道：“主公有遣，末将自当效命。” 王睿和陆康相视一笑，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果然如此的结果，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