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分兵
四人是在凌晨时分出发的，披星戴月地赶路，等到月落日升，营中众人起床开始新一天的生活时，他们回头看已经望不到大本营的影子了。 正午前，纳西安排了一次全员进食休息的时间，斐安一边朝嘴巴里塞了几口干粮，一边坐在地上摊开了随身携带着的地图。 “我们现在大致在这块地区。”她点了点地图上的某处，随后将手指移到大约有半个手掌距离的地方，“他们最后一次出现的位置是在这里。” “他们现在的位置和状况我们一无所知，又不能被他们以及在前线的联合军发现。”斐安停顿了一下，“我们虽然人数相对较少，但在这块一望无际的荒原上是很容易暴露的。” 纳西喝了口水：“你的意思是走隐蔽的山路？翻过斯齐亚山？” 斯齐亚山脉，位于大陆西北部，正好立在战线上，既是联合军的屏障，又是联合军想要一举摧毁亡魂军团的障碍。厄诺亚的那支百人小队最后一次就是在斯齐亚山脉附近的山岭中出现的。 斐安想了想：“依照之前的情报分析，我们大致能猜到他们是要前往黑魂王所在的领地，不如直接分几路，绕过斯齐亚山脉，尽量远离黑魂王的领地包抄他们。” “斐安的意思是，”琴奈皱起秀眉，“我们分兵？” 斐安点头，让他们继续看地图：“因梅勒打败了敌方魔将沙克斯，战线向前推了点，那支百人小队不可能肆无忌惮地继续在平地上赶路，所以才绕到了斯齐亚山脉附近。那么我们从这里，这里，还有这里，斜穿过去，三面夹击，一定能在山中找到他们。” “嗯！山岭地形也有利于我们悄悄跟踪。”歇里尔摸着没毛的下巴点点头，“那要是他们已经翻过了山，我们慢了一步呢？” 纳西拍了下他的头：“笨！都过山了那他们百分之八十是去跟敌人谈联合的事情，我们就没必要跟着了！” “那我们现在过去干什么！”歇里尔委屈地嘟囔着，“摆明了就是来谈联合的呀！” “不一定。”斐安摇摇手指，“他们也有可能会借机来查探前线联合军的情况，甚至有可能在联合军中安插人手，不可以掉以轻心！”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只是斐安考虑到大家的心情并没有说出来。这种可能在她听到特拉杰提尔说厄诺亚会对纳西索斯下毒手的时候就浮上了心头。 这些都是厄诺亚为纳西索斯制造的一个陷阱，一个圈套。在斯齐亚山上，那些人也许就等着他们这群兔子，特别是某只金兔子去自投罗网。 隐忍了那么多年的厄诺亚怎么会在这个时候露出了狐狸尾巴，不止一次地被前线的联合军士兵看见，特别是被那些原先在哈尔莫内当过宫廷侍卫的人看见，实在是太可疑了！ 还有一件让斐安无法理解的事，那就是斯泰茜为什么选择在这个时候千里迢迢地来到联合军大本营呢？而且按之后特拉杰提尔的说法，她这次算是离家出走，身边没有带任何随从，也没有告知她的父王尼禄和重臣麦斯比，只是在半路上给纳西索斯寄了一封写着她即将到来消息的信。 “斐安？斐安！”琴奈白皙的手在斐安眼前晃了晃，这才把她从思绪中拉了出来，“你在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抱歉。”斐安摸摸脖子，没有回答问题。 纳西从地上找了四块石头，一个个放在了地图上斐安之前指的地方：“我们四人一人领十人，往这四个方向走，哪一支队伍若是发现了，先不要着急着跟，派人通知其他三队一起行动！” 他指着中间两路：“我和琴奈从这里走。”琴奈是四人中单挑实力最弱的，和她挨得近点可以随时支援她。 斐安指着最容易被发现的左路：“我走这里。” 让自己待在斐安和纳西的中间，听说要分兵后一直惴惴不安的琴奈稍微松了口气。 纳西抬头看了看斐安，了解到她的用意，于是点点头：“行，就这样安排吧！” 休息调整完毕，因歇里尔和纳西索斯的要走的路线离他们现在所在的位置还是有点距离的，他们便先行一步。 临行前，斐安很严肃地对纳西嘱咐，让他要加倍小心，一旦发现任何不对劲的地方，立刻派人来告诉她。甚至如果事态严重的话，放弃追踪转头回来也比和对方硬拼要强。 尽管斐安平时大多时候都是一副认真严肃的样子，但纳西索斯还是察觉到了她今日与平常不一样的地方，嘱托中多了份担忧。自己与她相处那么久，熟知她的脾性，她所有的行为都是有原因的，这担忧也必定有源头。 他浅棕色的眼睛朝远方的斯齐亚山脉望去，那里究竟会有什么能让斐安都担忧不已呢？他郑重地点点头：“我会小心的！” 半个时辰后，斐安和琴奈也出发了。她们一同在荒原上驰骋，到达斯齐亚山山脚后才分道而行。 斐安抬头看着高耸入云的山，就好像那座束缚着一切的魂塔，不知道会有怎样的黑暗等待着他们。 斯齐亚山脉位于索谷城外西北方向五十公里处，一直向西北二十度夹角延伸，而联合军与亡魂军团的战线则是从西南向东北方向伸展开，与山脉的走势夹角十五度左右。 斐安走的是最靠近战线的山脉最外围区域，地势不高，但道路非常难走。乱石林立，时不时有大小不一的石头从高处的山上滚落下来。一边是脚下，一边是头上，是一条每分每秒都处于危险之中的路，人走都苦难，更别说牵着马。 斐安思考了下，决定留下五个人在山脚下待命，剩下的五人和她一样舍弃了马匹，徒步前进。 其中艰辛不再阐述。 尽管斐安是出了名的脚程快，但两条腿的和四条腿的肯定没法比。当他们刚走到一半，琴奈派人来找他们了。 “琴奈大人发现了敌人的踪迹！特派属下来通知斐安大人！”传信来的人跑得是上气不接下气，说话的速度倒是意外地很快，一口气就把要传达的消息说完了。 已经找到了？斐安错愕，事情出乎意料地顺利，也就意味着事情正在朝她最不想看到的方向发展。 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她带着身后的五人，一起跟着来报信的士兵快速往琴奈他们那边赶去。 可惜她还是慢了。 他们没有赶多少路，又有一个人跑来找他们了。 “报告斐安大人！纳西索斯殿下已和琴奈大人汇合！但由于敌人的行动速度很快，来不及等您以及歇里尔大人了，纳西索斯殿下便决定和琴奈大人一起率先去跟踪敌人！” 可恶！斐安抓着魂杖柄的手微微发抖。她千防万防终究还是让纳西和琴奈涉险了！可恶的厄诺亚！ “你们几个不用跟着我了！”斐安虽然愤怒却还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思考对策，“原路返回去给阿瑞兹大人报信，就说计划有变，把发生的一切都告诉他，他自然就明白了。” “剩下几个人去和留在山脚下的五个人汇合，记住，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离开，守好马匹！只有见到我才算完成你们的任务！”斐安凶狠地盯着他们。 士兵们一个激灵，立刻大声回答：“是！” 斐安平时虽严肃认真，却从来没有过这种暴虐的表情。几个士兵们心中不明白她突然如此安排的原因，但通过她的神情也能判断出事情的严重程度，当下不敢怠慢，立即领命而去。 斐安也不等他们全离开，转身就跑。 此时，纳西和琴奈正躲在一堆乱石背后，跟着他们的十多名士兵也各自找了地方藏了起来。 前方离他们二十步远的地方，正是他们此行的目标，厄诺亚排遣的那支近百人的小队。那个领头的，纳西认得，是哈尔莫内侍卫军的长官，亚曼。 亚曼以忠诚为哈尔莫内人所知，曾舍身救过国王康沃。如果你在哈尔莫内说亚曼背叛了康沃，不但不会有人相信你的话，激进的甚至会追着你喊打喊杀。 亚曼的忠诚毋庸置疑。 然而世界就是如此奇妙，看似最忠诚的人，反而选择了背叛。 不过也许在亚曼的心里，这并不算是背叛，毕竟指使他的厄诺亚，是哈尔莫内王国下一任的王，提前效忠也不算什么错事。 纳西正想着亚曼的事，忽然感到衣袖被人扯了扯。他侧过头去看，原来是琴奈见他出神，蹙眉不安地盯着纳西。 “没事吧？”她一个字一个字地慢慢做着口型，没有发出声音。 纳西轻轻捏了下她的手，摇摇头，继续盯着前面。 他们盯梢的那支队伍经过很短暂的休整，再次启程。纳西等他们走远了才指挥着大家继续跟踪。 “你们听说了吗？厄诺亚大人终于要对那位下手了。” 那支侍卫军因为人数众多，一路上不可能什么话都不说，纳西他们跟在后面自是听得一清二楚，不过大多数都是无用的情报。 “那位？难道是？” “就是住在皇宫内花园后的那位。” 纳西头皮一炸，身上的血液仿佛一下子凝结了起来。 皇宫的花园后。 纳西的表情一下子狰狞起来。 那是他的母亲，芙洛娜王后住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