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母子
太后的脸色由青黑变苍白,沉声道:“健儿,这个女人不能留!” 燕子健也不朝太后见礼,只上前将我扶起,瞧了太后一眼,才道:“她是我的女人!若有人敢动她一根手指头,不管是谁,眼前这个就是例子。” 燕子健指了指地上躺着的侍卫,唇边微微冷笑。 太后怒目圆瞪,低斥道:“健儿,你在胡说什么?她是什么身份?你眼里还有哀家吗?” 燕子健冷冷一笑,语气里已没有任何敬意,道:“母后!当初健儿出征前将她交给你,可你有没有将她好好还给健儿?” 太后气得发抖,怒道:“健儿,你居然为了一个女子这样同哀家说话?哀家当初一时心软走错一步,才会酿成今日这个局面。这个女子简直就是个千年祸害,决不能留下。” 不禁微微握紧双手,千年祸害?!我可是从未真真正正害过一个人。我不过是喜欢你的儿子,又被你的儿子喜欢,就要把红颜祸水的罪名往我身上担么? “子健若为帝,亦儿必为后。她若死了,健儿便将万里江山拱手于人,请母后做事要三思!”燕子健寸步不让,语气十分决绝。 太后已然气得脸色发青,颤声吃吃道:“你不将她赶出皇宫就算了,你、你还要立她为、为后?你就不怕天下人贻笑?” 燕子健瞧着太后,一字一顿说出来:“天下人?天上地下,唯我独尊!宁我负天下人,也不愿天下人负我。母后,请您听清楚了,健儿再说一次,健儿若为帝,她必为后。” 太后怒不可遏:“你、你……” 燕子健面色一冷,朝外沉声道:“来人,太后昨夜受惊吓过度,送回永宁宫好好请太医调理,没有本王的命令——” 气急败坏的太后上前一步,“啪”的一声,脆生生抡了燕子健一巴掌。 燕子健冷哼一声,伸手摸了摸太后打过的脸,瞧着太后缓缓的道:“母后还是好生休养着!没事的话,不要在宫中随意走动。” 这话说得太过客气了!在场的人只要耳朵不聋,都明白燕子健是要将太后软禁于永宁宫中。 这对我来说未尝不是件好事!小命时刻被人惦记得,不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可太后毕竟是燕子宁的母后,于是道:“子健,太后毕竟是国母,这样做恐怕不好——” “只要她不是要的你命,我断不会如此待她。”燕子健执起我的手,轻轻抚摸着被茶水烫得通红的手掌,眼里已布上满满的痛惜,柔声道:“我若来迟一步……” 他没有再说下去,只猛地将我拉入怀中,紧紧的搂着,生怕我一不留神就会飞走一样,差点勒得我喘不过气来。 我这次难得的配合他,没有挣扎任由他搂个够。若来迟一步,我早就死了!心里现在才后知后觉感到害怕,以致整个身子都轻轻颤抖起来! “不用怕!有我在!以后谁都别想动你一根头发!”燕子健感到我的变化,柔声地安慰我。 我赫然闭了双眼,享受着这瞬间平静,泪水却无声地滑落下来。心中喟叹一声,若这中间没有这么多弯弯曲曲的事情发生该多好啊!我还是当初那个无忧无虑的林亦乔,他还是那个对权贵视而粪土的清高郡王。 可一切早已经回不去了!早回不去了! 燕子健缓缓抚摸着我的头,轻声道:“为何放过那个刺客?他是……” 我心头一震,接口道:“他是太后的人!都是自家人,不必要赶尽杀绝!”反正太后现在是罪大恶极,也不差这条了。 “亦儿,在宫中这么多年,你还是如此心软。”燕子健也叹一声,喃喃道。 不!我一点也不心软。皇宫是什么地方?心软是最致命的弱点,只会让人将你搓圆压扁。 那天夜里可以说是将宣王、静王一网打尽,接下来的几天燕子健将宣王的余党清理干净。宣王早在攻城当晚死于叛乱中,静王被活捉。但是谋反篡位这样的罪名,到最终仍是免不了一死。 燕子健派出多支队伍去骊山寻找失踪的燕子宁,均告无果。他想要名正言顺登上皇帝宝座,至少要确定燕子宁已驾崩才行。可燕子宁生不见人死不尸,燕子健怕激起民愤还是不敢造次。 日子一天一天地过去。祥贵在伤好后便出宫了,可那黑衣人就象从这个世界消失了一样,任何蛛丝马迹都没有下来,祥贵只得失望而回。 我每天夜里不敢睡得太深,既害怕又希望那黑衣人再次出现在凤仪宫中,可是他始终没有再来。而且燕子健深怕刺客的事情再次出现,已加强了整个皇宫的安全防范措施,就是一只苍蝇也飞进凤仪宫来,飞进来了也绝对飞不出去。 我终于死心了,一度怀疑那种熟悉的感觉不过是祥贵眼花一时恍惚了——那个黑衣人,根本不是我们心中所想的那个人。 不然,他绝不会扔下我生死不管的。 国不可一日无君,朝中元老级大臣终是按捺不住,纷纷上折搜寻皇上无果,恐怕早崩于骊山雪崩中,奏请宁王即位。 病卧在床的太后终于在年后正月十五日颁下旨意,将皇位传于宁王。 当然,这都是明面上的功夫,这暗中少不了宁王的推波助澜,朝中大臣及太后两边,有不少人都受到了宁王的威胁利诱。 太后的旨意一颁下,我也向太后请旨另觅行宫居住——新帝登基,我们这些前朝妃嫔有所出的另赐行宫居住,无所出的都要去守皇陵。在这些妃嫔中,就只有我一个人有苗儿。 太后狠狠地瞪我一眼,便点头同意了!太后心中有数,也了解自己的儿子,这不过是走过场而已。 其实我心中并不想这样想的。我一天都不想待在这宫中。可太后,哪里会明白这些?今时今日,她还以为我是那种贪图荣华富贵的女子。 待我正要抬步离开,太后忽然叫住我:“有空的时候,多带苗儿来陪哀家说说话儿。”语气里掩饰不住的苍凉,“哀家——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