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二十六章 好花好草好啪啪

    赛文说自己比较博学，易龙龙原本以为这话带点儿夸大性质，但半天之后，她觉得赛文做人实在太谦虚了。

    他何止是“比较博学”，说他上通天文，下晓地理，博古通今，学贯各派也不为过，从前易龙龙认为见闻广博的罗兰，放在他面前那就是小菜，也就是积累了几百年知识的翡翠能勉强跟他有一拼，但翡翠是只关注自己喜好方面的偏才，赛文却几乎是无所不知。

    他能随口说出在行走途中，看见的每一样花木山石，飞禽走兽的习性特征传说典故，也能与青骑士修谈论剑术的流派，与炎龙骑士聊魔法的实用技巧，甚至涉及高雅艺术及贵族礼仪时，他也能如数家珍。

    最初，只是易龙龙一个人跟他说话，各自聊了几句后，几人纷纷感到惊异，话题逐渐往艰深领域滑行，但赛文却没有任何吃力的感觉，依旧笑意微微地从容应对，好像那些知识是很普通平常的常识，并没什么大不了的。

    “我所研究的是预言魔法啊。”吃午饭的时候，赛文温和地说，“所谓预言魔法，有时候需要由现有的已知的事去推导未知，就好像在打仗的时候推演结果，通过双方军备，后勤，军人素质，以及当时的环境，气候，甚至对方统帅的作战计划，这些讯息，拥有军事素养的统帅或参谋，可以根据这些讯息大致推演出战斗的结局，所掌握的情报越多，推演出来的结局与事实越贴近。”

    “我所研究的预言魔法，其实也就是推演战争的放大，推演范围放大到全世界，而推演目的，则由战场胜败，扩大到世界上的一切事物。我要预知全世界，就必须了解全世界。”赛文温文尔雅地解释，“预言魔法的先决条件，并不是魔力或者咒文，而是知识面的广博。”

    这才是预言魔法式微的最根本原因。

    要有天分，对预言魔法有兴趣，并且还需要全面的知识储备，最要命的一点，知识是需要时间来积累的。

    易龙龙想起了当初沙耶请求赛文指引魔族遗迹的位置，后者居然真的给出了正确的答案，再结合他现在的话，似乎可以验证，眼前的青年是一个不折不扣的，非常合格的预言魔法师。

    她心中灵光一闪，脱口而出道：“请问，假如我想要找人，你能否获知，那个人在什么地方？”

    假如沙耶可以通过赛文，找到魔族遗迹的地点，那么现在，她能不能也依靠这个人，找到她的林琦？

    话才出口，易龙龙又有些后悔，既盼着赛文答应，又不知为何害怕他说出口来，她屏住呼吸，定定地盯着他的嘴唇，好一会儿，看见那嘴唇扯开奇异的笑弧，好像他知道了什么，却又好像只是微笑：“现在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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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赛文口头允诺，等他身体康复之后，便会为他们每人做一次预言，作为相救的报答。然而在此之前，限于状态不佳，他什么都不能做，最多只能走走路，说说话，又或者，玩玩鸟。

    现在，赛文正在干的，就是最后一桩。

    为了实行赛文提出的啪啪训练计划，一行人放缓了行程，傍晚不到就找地方休息。

    赛文安坐在一片香水草的草丛中，温和地向易龙龙普及饲养知识：“栖枝这种生物，有一个较为特殊的特征，它们刚出生的时候，眼瞳包含七种色彩，如同罕见的彩虹石。这是因为，我们平常所看到的日光，其实是是由七种颜色的光混合起来的，这七种光，也算是栖枝的七种食物，在自然成长的过程中，栖枝会因为自己的喜好，选择性地吸收其中一种或两种，最后其眼眸的颜色，会转为单一。”

    “但是你这只栖枝，眼睛还是七种颜色，那是因为，它被人强行灌注外力，令它没有选择地强制吸收所有的光，导致它的身体来不及达到最好的优化，想要改善这一状况，同时令其心灵成长，只能通过外力来锻炼。”他说到这里，便转过头去，招呼前方不远处的诺顿：“对，就是这样，然后逼它跳下去。”

    前方十米外，耸立着一块四五米高的柱状巨石，巨石的顶部较为平整，现在诺顿正与啪啪一同站在上方，诺顿兴致勃勃地拿着巨剑，剑尖抵着啪啪的脑袋，逼着它往地面上跳。

    赛文提出来要以残酷训练法磨炼啪啪后，不管是艾瑞克，诺顿，甚至做人比较厚道的青骑士都对此表现出了极大的赞同，因为这只鸟实在是太烦人了，又贪吃又挑食又无能，脾气还不小，他们进入龙语山脉后，最花心思照顾的，不是易龙龙，而是这只鸟。

    而对于赛文的提议，易龙龙虽然有些不忍，但在对方一套“狮鹫的母亲会将孩子推下悬崖锻炼它们”理论下被说服，勉强同意了他的安排。

    啪啪从前无法无天惯了，现在一下子被高标准严要求，被诺顿的剑抵着浑身发抖，它眼泪汪汪地望着易龙龙，但后者心里念着鸟不琢不成器，忍痛扭过了头。

    最后的救星都没理会它，啪啪终于明白大势已去，含恨地瞪了赛文一眼，眼睛一闭，凄厉地惨叫一声，张开翅膀跳下去……

    接下来的数日，赛文翻着新花样地折腾啪啪，比如逼着它走钢丝，让它胸口碎大石，有时候就连神经最粗的诺顿都有些不忍心了，但赛文却还可以曼斯条理四说出更折腾的训练方法。

    赛文这么做，虽然看起来是严酷了一些，但其效果却非常显著，他展开训练的第二天，啪啪便学会了飞翔，能展翅飞上天空，第三天，啪啪学会了给自己治疗，第四天，啪啪掌握了保护身体的防护罩。

    见赛文的训练非常有效，其他人虽然不忍，但也开始逐渐配合起来，又过几天，赛文说啪啪的实力可以在龙语山脉中战斗后，一旦遇到上来挑衅的魔兽，众人的台词都由从前的“诺顿，交给你了”，变成“啪啪，上”，或是“放啪啪。”

    这日又一次“啪啪，上”后，雪白的巨鸟高低腾飞，与魔兽激烈战斗。

    诺顿十分佩服地望着赛文：“真了不起，想不到这只蠢鸟也会有这么强的时候，也不知道是谁让它提前长大的，假如不是遇见你，啪啪就算是彻底毁了吧。”

    赛文漫不经心地笑道：“或许，那人一开始就没有想着要让栖枝变得强大，只需要令其身体成长就好。栖枝有一个很少为人所知的本能天赋，那便是，假如栖枝被驯养，那么在其成年后，一旦它的主人被杀，栖枝会用自己的生命，化作保护的盾牌，代替主人死一次。”

    有个人，不顾一切，只是为了保护另外一个生命。

    易龙龙原本有些不是滋味地听着，但听到赛文的解释，她忽然控制不住地哭出来。

    星星在月亮在啪啪也在，但那个人，已经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