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零九章 那个傻瓜说爱你

    说话的时候，以瑟额角上又流淌下来鲜血，鲜红的血液盖过暗金色的眸子，为他的眼睛渲染上一层血光，但以瑟没有去理会，只继续说道：“林琦他不是人类……”

    易龙龙忍不住打断：“是魔族吗？”

    以瑟摇了摇头：“他也不能算是魔族，虽然他拥有最纯正的魔族王族的血统，但他并不是天然的生命，他是被我哥哥创造出来的。”

    简单地说，林琦是人造人，或者也可以说，是魔造魔。

    易龙龙一愣。

    她忽然想起来，最初在高塔之上，问林琦名字的时候，他却只说出一个号码：07。

    那已经变得遥远的记忆，现在又陡然变得清晰起来，以一种异常凌厉的姿态，刺入她的脑海。

    以瑟微微一笑：“就是这样，我哥哥制造了林琦，然后命令他去杀死所有的龙，换句话说，林琦才是传说中的那位屠龙者。”

    以瑟所传达的讯息太过震撼，易龙龙还没完全消化，就又被新消息弄得有些发懵：林琦是屠龙者，怎么可能？

    她几乎失去了反应的能力，只能呆呆地站立着，听魔王说下去：“你不要怀疑，这是在找到我哥哥之前，林琦那家伙亲口告诉我的。”

    “我来到人类世界的第一天，就发现林琦身上有一个封印，那个封印用的是我们魔族的本源力量，不仅封印了他的力量，也封印了他的记忆。”

    他解开林琦身上的封印，随后一直跟在易龙龙身边，等哥哥来主动找林琦。所谓的追求人类少女，只是用来掩盖真实目标的借口，当然也是附带目标。

    跟林琦一道出发之前，他打心底地认为会一切顺利，他活了一千多年，在战斗中长大，虽然哥哥的年龄比他大一些，但魔界的战斗磨炼和力量积累，是人类世界所不能比的，他完全不觉得，哥哥会比他强。

    但是他猜错了。

    真正交手之后，他才明白为什么出发前林琦是流露出永远诀别的绝望神情，因为林琦了解哥的强大，他知道这一去不可能活着回来。

    无奈地苦笑一下，以瑟轻声说道：“哥哥快杀死我时，林琦救了我，用空间魔法送走我之前，他跟我立了一个约定，假如我能活下去，那么就回来代替他保护你。”

    之后的情形他无法知晓，但在被送走之前，他清楚地看见，林琦的目光坚定决绝，异常平静，那是，早就做出了决定的神情。

    林琦要与哥哥同归于尽。

    “找到哥哥的时候，位置大约在龙语山脉北面的荒芜平原上，不过我被林琦用魔法传送走，现在无法确定所在的具体位置。我需要休养恢复，半个月后就会回来，在这之前，希望你能保重自己。”以瑟顿了顿，想起林琦说那句话的神情，那是在奔赴死亡之前，依旧充满了幸福光辉的柔和浅笑，“丢下你一个人，他非常抱歉，他希望你能很好很幸福地活下去，还有……还有……”

    “他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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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勉强地将要传达的话都说完，意识到自己的力量已经不足以支撑，以瑟果断撤除魔法，这时候，他才有心思仔细打量四周。他正处在一片小山谷之中，附近有疏落的树木，宁瑟的月光照亮朦胧夜色，正思索是否要走到外面看看，以瑟的目光在某个方向上定住住。

    几十米外的一座较矮的土丘上，站立着一个少年，少年身穿白色长袍，这是神殿的装扮，白袍上的晨星花纹，显示出少年在神殿中的极高地位。

    少年拥有一头栗色短发，过分年轻的脸容上却凝着冷静的肃然，在以瑟看见他的时候，他已经取下背上背着的巨大长弓。

    长弓没有弓弦，弓身呈现华丽的金色，各种浮凸的纹路交错绞缠在一起，以富有力量感的姿态回旋，握在少年白皙的手掌中。

    假如他没有记错，这应该是在神殿记载之中的圣物：曙光的叹息，拥有高度凝聚的光明力量，对于他这样的魔族最有杀伤力。

    假如是他还没受伤之前，对付这种东西根本不在话下，可是现在却有些麻烦……不，是非常麻烦，有资格使用这种等级武器的，也不是好应付的对手。

    站在土丘上的少年完全没有与魔族交流的意愿，他一手握紧长弓，另外一只手在空中虚拉，做出拉动弓弦的动作，伴随着他的动作，辉煌的白光在夜间闪耀，自弓身之上凭空抽出了白光汇聚而成的弓弦与弓箭。

    神殿对魔族的态度——杀无赦。

    逃不掉。

    以瑟摸了摸脸上的血污。

    真有些遗憾，他大概无法完成对林琦的承诺，以及，好不容易才等来的第二次约会的机会，又注定要失约。

    但是，他在战斗中长大，死在战斗中，这多么热烈美好。

    以瑟放声大笑，再也不管剧烈疼痛的创伤，黑发恣意飞扬，力量全数释出。

    少年面无表情，轻轻松手。

    曙光之箭宛若流星，划破空气，直朝以瑟射了过来。

    山谷之中，爆发出比太阳更耀眼的光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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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易龙龙呆呆地坐着，怀里还抱着林琦的外衣。

    自从以瑟说完了那些话，她就一直维持着这个动作。

    她原本以为，林琦跟以瑟回魔界，这就已经是最坏的事，可是却没有想到还有更糟糕的可能。

    那个纯挚如水晶，用整个身心爱着她的少年，永远不会回来。

    说什么会一直陪在她身边，永远不分开。

    会一直保护她。

    为什么什么都不告诉她呢？这种不对等的保护，她才不要！

    易龙龙猛地抱住衣服，将脸深深地埋入其中，无声无息地流泪。

    林琦是大笨蛋！

    大笨蛋！

    大笨蛋！

    她一直坐着，直到月亮落下，太阳升起。

    然后，满世界的星星，都熄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