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音羽山 清水寺
早上的阳光永远不会暗淡无光，金色的光芒洒在朱红色的鸟居上，泛着淡淡的光晕。 两旁是蹲坐着的巨大的狛犬，狰狞的面目在告诉浅夏，这并不是她能够欣赏的美学。 或许是宗教信仰的不同，所以看不出有什么神奇的地方？ 气有些不顺的浅夏这么想着。 两个人即便体力很好，等爬到山顶也快要把命给丢了，纷纷停在原地平复呼吸，一边观察好不容易爬上山顶所要看的风景。 鸟居和神社都是日本最常见的建筑，不过作为常年被养在深闺不曾逛过日本的浅夏，还是第一次看见。 白色长长的柱连绳垂挂的部分在清风的吹动下微微晃动，以前浅夏在前世的时候见过这种东西，觉着还挺神奇挺好看的。 “里面就是清水寺，进了鸟居就要注意行为举止了哦。” 幸村走到她身旁嘱咐着。浅夏兴奋的点头，“知道，关于这方面的事情我了解的要比你想象中的多。” 只是没有实践经验而已，她相信以她的聪明才智是不会出错的，更何况她也不信这些。 只是……想起她貌似还是带着记忆重新来一次的人，又不禁握紧手指。 “进来啊，浅夏，怎么还站在那儿？”幸村在远处冲着她招手，浅夏这才发现自己居然愣在原地了。 “来了～”小跑着跟上去，跑了才发现貌似这样有些不敬？赶紧停住脚，慢吞吞的挪动，举动看起来真是蠢萌蠢萌的。 幸村忍住嘴角的笑意，肩膀颤抖了几下。千万不能让她发现自己居然在笑她，不然估计会生气的。 “清水寺应该有很久的历史了吧？”浅夏打量着随处可见的高大树木，还有那些花草，那些即便有精心护理维修的地砖，还是能够看见以前的痕迹。 一道道裂痕遍布全身，在时光的腐蚀冲刷下，即便坚硬如石头，仍是不可避免的开始碎裂。 “嗯，我记得公元8世纪的时候就修建了它，期间被毁了很多次呢。” 听着幸村的解释，浅夏感慨的将手指附上一棵大树，树干上粗糙的感受向她展示着岁月的长河是多么漫长而无情。 “能保存那么久真的很厉害。”浅夏感慨着，幸村也感同身受的附和。 “既然都来了，我们去祈福吧。”幸村说完，拉着人往殿门前的大池子走去。 用各种各样石头磊起来的池子里面，池水干净的能讲底下的石头看的一清二楚，一旁的石板上还放着一个长柄的木勺。 “这个要怎么用？”浅夏好奇的围着那支木勺转悠，她没见过这个，“是拿来舀池子里的水么？” “浅夏真聪明！”夸了一句，幸村将人拉过来，放自己旁边站好，“你站在这儿看我做示范。” 拿起长长的木勺舀了池子里的水，在淋到手上洗干净手。 “那么简单啊。”浅夏见他就是洗个手，也没觉有多难。事实上这个也不难，毕竟这不是玩什么挑战的地方。 “不然浅夏以为会很难吗，这是让我们洗涤干净自己的水，等会儿我们就去偏殿那里去祈福。” 浅夏点头，依样画葫芦的将手洗干净，动作做的比幸村更加流畅优美。 “……”幸村表示或许这只是碰巧而已。 神殿两旁是祈福的地方，两人站在粗大麻绳的面前，摇响铃铛，在用力的拍掌，双手合十各自许下自己的祈愿。 “有点奇怪，浅夏，为什么这个你又会？”祈求完的幸村这才想起来奇怪的地方。 浅夏原先可没有觉得有什么，被他这么一说也惊疑的感觉到了。 “我不知道，这个我有学过唉。” 怎么搞的，学的一半一半的，完全不齐全，“你是跟谁学的？学成这样可不行啊。” 浅夏没有回答，拧着眉思索，是不是哪里出了问题。其实严格来说并没有人系统的教过她这些东西，她会一半一半的原因还是因为在自己房间里想到是什么原因了吗翻出来的书里面看来的。 当初她也没怎么仔细看，只是在随意翻动的情况下，过目不忘的记忆力把它给记下来了，或许这就是为什么她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的原因。 不过这种话怎么好意思和别人说呢……浅夏松开眉头，不着痕迹的偷偷看一眼幸村，然后被抓包。 “怎么，浅夏，想到是什么原因了吗？这样一知半解以后可是会出丑的哦。”幸村笑眯眯的看着对方被发现以后故作若无其事撇开眼的动作，心里不断感慨着，“浅夏真是个可爱的女孩子呢。” “其实……也没有什么，可能是我只有理论没有实践，可能事实上我都有学过，不过因为记忆力不好给忘了吧……” 幸村无奈的摇头哭笑不得，看着某个先前还轻松的将去往秋原家路线给记下来的人此刻一本正经的说她记忆力不好。 “浅夏你是在开玩笑吗，算了，不想说就不说，不用找借口的。” 浅夏脸有些红，真是越活越回去，那么大的人了还对着一个小孩子撒谎，就因为一个乌龙。 “我们继续吧，继续……下一个是什么？”试图转移话题，此刻似乎只有转移话题才可以挽救自己的浅夏这么说着，转过身就往另一边蹦。 幸村也不舍得戳穿她，认命的跟在后面，还不忘记叮嘱前面活蹦乱跳的人儿注意别摔倒了。 殊不知听到他这话，浅夏左脚拌右脚差点一个趔趄摔倒。 深感自己以前的稳重再也回不来的浅夏，只能听话的将步伐放慢，然后等着身后的幸村追上来。 另一边的偏殿是一个木格箱子，里面装着许多祈愿的人丢的硬币和纸币。 浅夏站着看了一会，还是不和谐的想到这钱到最后也不知道拿去干了什么。 “铛铛……”耳边传来清脆的声响，回过神就发现幸村投了一把的硬币进去，还有一些纸币，即便是这么有钱也不是这么捐香油钱的吧…… 似是感觉到了浅夏的目光，将身上零钱花的七七八八只剩下回程车费的幸村回过头对着她露出一个温润的笑。 “怎么了吗？” 没什么……小心的抚着自己乱了个节拍的心脏，浅夏这么安慰自己。 和幸村一样，浅夏也不知道给多少钱合适，干脆也塞了一把进去，不过…… “幸村，你相信这些的吗？”浅夏歪着脑袋看认真走路的幸村。 “我吗？不信哦，但是我相信美好的缘分，浅夏呢？”幸村的回答给的有些绕口。 浅夏思索着，她原本是不信的，但是现在的她恐怕就没有那么理直气壮的相信无神论了，再加上她自己跳祈福舞的时候也能感觉到有神奇的东西存在。 这要怎么说呢……“我也不清楚，不过大概我是不相信神的，我相信冥冥中的存在。” 这是什么回答，幸村笑出声，摸着她的脑袋表示支持。“或许我们都一样呢，不过在这里说这些好像有点不合适呢。” “额……”已经站在主殿的浅夏，抬起头和那尊巨大的千面观音面面相觑，大眼瞪小眼。 “幸村，我们可以不参拜这里吗，我感觉不怎么……”浅夏的话没有说下去，脸色看得出来有些不好，有点苍白，不过幸村也明白她的意思，赶忙拉着人离开主殿，从旁边出去。 “还好吗？”的确是有些人对于这些会感到很不舒适的，幸村有些担忧，但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人。 没在殿里，没有金像，也没有奇怪的味道，浅夏头晕的感觉才好了点。 “这是哪里？”四面都是开阔的视野，底下全是缩小了的京都城，天气很晴朗，连街道上的人都能看见。 “是山顶类似观望台的地方吗？”浅夏松开拽着幸村衣角的手，好奇的走到木制栏杆边。 可能是因为不是什么参拜的旺季，此刻诺大的悬空台面上只有她和幸村两个人。 “有点类似。这是清水寺最著名的特色景点之一，清水舞台。是有四根大柱子撑起来悬空在山崖上的瞭望台。” “哦～真是了不起的想法和实践。”恍然大悟的浅夏趴在栏杆上静静的眺望，风吹起的金色长发飘扬起来，跟着风一起舞动。 因为有阳光，所以吹着山风也不觉着冷。幸村和她并肩站着，也是趴在栏杆上，按照成年人比例的栏杆明显不是他们两个才十一岁的小少年小少女可以驾驭的。 “底下的风景真漂亮。”浅夏轻声道。 “当春天的樱花开了，秋天的枫叶红了的时候，这里的景色会更漂亮。”幸村将下巴枕在自己交叠的手被上去，微闭着眼，深呼吸。 “特定的季节永远都是会有漂亮的地方。” “呵呵，浅夏真厉害，可以说出这么有哲理的话。对了，老师让你画樱花你有准备吗？老师这次的要求似乎格外严格呢。” 夏幸村担忧的皱起眉头看着浅夏，即使后者没有表现出任何焦无措的表情，可他还是要多问几句。 “放心，藤伊浅夏永远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情。”浅夏不甚在意的看着风景，没有看见幸村眼底闪烁的无力。 “浅夏见过最美的樱花吗？你自己觉得的最美。” 浅夏想起脑海里的画面，毫不犹豫的点头，“有，以前没有，今天突然就有了。” 看幸村一脸想问又怕被拒绝的浅夏，淡淡的笑意浮现开来。 “盛大的樱花雨，最美的不是樱花，而是其他，我有一个很好的灵感哦，不仅仅限于花。” 见她信誓旦旦胸有成竹，就知道绝对不会被难住，幸村也就没那么担心了。 虽然不知道她口中说的将是在什么时候，不过知道大慨浅夏也不会和他说，也就没再追问。 总有一天，你会和我交心，把你的烦恼都说给我听。 幸村这么想着，视线又不自觉的看着旁边的人。 他们的年龄还不够，这样的感情究竟代表的是什么呢。 还不是神之子的幸村纠结的皱起眉头，没有经过磨练的少年果然还不能够真正的去狩猎自己想要的东西。 直到快临近中午吃午饭的时候，两人才慢悠悠的晃下山。 临走时还在看管神社的大叔手里各自抽了根签。 颇有些迫不及待的展开，浅夏第一眼就看见那斗大的两个字，“大吉”。 “呀，我的运气不错哦，幸村的是什么呢。”将手中的签展示给幸村看，自己也凑过去踮着脚够着纸条看。 大吉 同样是大吉，“虽然这么说好像不怎么好，但是怎么都是大吉，我很怀疑它里面的签哦。” 浅夏兀自嘟囔着。 幸村失笑，屈起手指轻轻的弹她的额头，力道很轻，一点痛意都没有，只是痒痒的。 浅夏捂住额头怒瞪对方。 “不一样啊，我们里面的内容不一样哦。” 真的？浅夏心里狐疑，将两张签拿在眼前比对着。 独一无二的幸运儿，感谢天照大神带来了你。不在意料之内的离别，是另一种意料之内的开始。 这是浅夏的签，幸村看的似懂非懂，浅夏却是理解的明明白白清清楚楚。 但说她是天照大神带来的？其他的都可信，就这个她不服也不信，她好好一个中国人没道理被日本的神给弄走的。 只有优秀强大的灵魂才能与你所想之事比肩。彼岸的世界不一定只有眼前的路，虚与实错综复杂不离心。 相对于浅夏的签，浅夏觉得好像要难懂的多了，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她不是本人，所以理解不了。 “哎，别担心幸村，这些签里面的预言能说对一句都算不错了呢，你好歹是大吉呀。” 看着幸村居然皱起眉头，似乎很在意的样子，浅夏赶忙安慰，对于她来说，这种东西能相信就相信，不能相信就不要相信，反正到最后都会给你一个答案。 让女孩子安慰自己就有点失败了呢。幸村这么想着，将签仔细的收起来，装在口袋里，或许以后他会理解这里面说的都是些什么的。 “谢谢浅夏，我没事，快到中午了，我们还是快点下山吧。” 嗯嗯，浅夏忙不迭的点头，把签收好，跟在幸村身后。 一丝不一样的风拂过发梢，浅夏若有所感的回头，在阳光下的清水寺，似乎有一层浅浅的光，而在寺里面，还有些漂浮的光点。 不过一晃神之间，刚刚看见的东西就如同幻觉一般全都消失不见。 浅夏的瞳孔缩小了片刻，若有所思的收回视线，大步走上前牵住那只朝她伸过来的手。 面对幸村讶异的眼神，浅夏只是笑的一脸轻松不说话。 有些东西，它或许真的存在，可能是我们看不见，也可能是我们无缘得见。每一个人都会有一件两件遗忘了的自己都觉得奇怪的事情。 每一个人生下来都是孤单的，就连影子，在黑暗中也不会陪伴你，或许，这就是为什么再强大的人都会有一个支撑自己的存在。 不论那个存在是人还是物，亦或是一种信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