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听壁角
水枫舞跑回房里轻声的关上门,背靠在门板上长长地松了口气。还好她有自己的保命绝招,要不然今天可就悬了。 隔壁依然静悄悄的,竹音还没有回来。离天亮还有好长一段时间,可是经过这一闹,加上白天在床上睡饱了,这会儿她倒是一点都不想睡。可惜这里没有电视电脑给她解闷儿,深更半夜的除了睡觉也没什么可干的事儿啊! 想了一会儿仍是不知该怎么打发时间,想到床上再躺躺时才发现,刚才又是爬墙又是摔倒的,还连惊带吓的出了身汗。这会儿身上黏黏腻腻脏兮兮的,特别难受。 这可好,刚才还犯愁要怎么打发时间,这下可算有事做了。水枫舞无奈的自屋角拎了只木盆,出门去打水。她出去时可是发现这院里有一口水井的。 月色很淡,夜间景致看的不是很清楚,黑魆魆的,沉默在寂静的氛围中。那眼井就在院子的西北角上,周围用石栏围了起来,防止有人不小心掉下去。井台上架着轱辘,一只水桶被搁在一旁。 水枫舞端着木盆慢慢的走近水井,从石栏的开口处进去,探头去看井。 井口黑不隆冬的,像怪兽张大的嘴。井水的凉意从井中逸散出来,扑到她脸上,顿时一阵清爽。 将木盆放在一旁,先舒服的伸了个懒腰。随后扯过系着绳子的木桶,对着井口放了下去。井轱辘一阵吱吱作响,“咚”的一声,木桶落进了水里,激起老高的水花。 因为自己没什么力气,加上木桶本身就重,水枫舞可不认为自己能提得动一桶水。虽说有井轱辘帮忙并不会太重,可最后是要自己从井边提上来的。 要说这种井,她在现代的时候,小时候在乡下老家也是见过的,不过那时候就已经很稀少了。现在见到如此古色古香的东西难免又是一番叹怀。 井水冰凉,出过汗的身体是不能直接接触的,太凉的水碰到因为出汗扩张的毛孔,身体会吃不消出问题。这些事情小时候母亲告诉过她,这会儿倒是用上了。把井水倒进木盆里先放一会儿,以免水太凉。而眼见四下里无人,懒病发作的水某人顿时生出一个念头:在房里洗难免会弄得屋里潮湿,还得花功夫清理。反正这里没有人,干脆就在这儿洗得了。 这个念头一滋生出来,顿时就像是诱惑人心的毒品,令某人难以抗拒。再次四下里看过一遍后,确定周围除了自己没有人了,一向对诱惑没什么抵抗力的水枫舞立即做了决定,快快乐乐的洗澡去了。 说是洗澡,其实就是大体上擦拭一下。说到底,她再怎么大胆也不敢在外面洗澡,即使这里没人。 快速的擦了擦黏腻的身体,重新打了盆水,把外面已经脏了的衣服脱下来泡进去。所幸古人穿的衣服多,大热天的也是里三层外三层,脱下一层来洗洗也不会露出一星半点儿肌肤。不会像现代那样,夏天身上的衣服脱一层的话,那就等于裸奔了。 外衫很轻薄,沾上的也只是一些土末草叶,清洗起来倒不是很麻烦。水枫舞哼着小调儿蹲在井台旁边洗衣服,暂时性的把那些烦心事扔到了一边儿。 可惜老天见不得她太过清闲,就当她洗好了衣服准备回房的时候,两个人影向这边走了过来,似乎是值夜回来的丫头。 水枫舞下意识的躲了起来,大半夜的不睡觉跑来外边洗衣服,怎么看怎么有问题。再说她今夜里在绍明那里已经闹了一出儿了,现在再被人看见她大半夜的只穿着里衣洗衣服,保不准把她跟那件事情联系起来。就算她们不会往那里想,一个女孩子家只穿着里衣待在外边,这在这群古代人眼里简直就是有伤风化啊! 人影渐渐的走进了,的确是两个丫鬟打扮的女子。寂静的夜里刻意压低的谈话声随着两人的走近渐渐传进水枫舞的耳朵里。 “我总觉得不妥,咱们这么做,万一被发现怎么办?我可不认为主子到时候会出面保我们。”其中一个声音清脆的忧心忡忡的说。 “你就是胆子太小,怕的什么?”另一个沉稳点的满不在乎的回答,“傻妹子,jiejie我在这里待得久了,这种事情见得多了去了,别人做这事儿都安然无恙,没道理轮到我们姐妹就倒了霉。况且我们只做这一回,等拿到了钱就可以回家了,到时候嫁人过日子,谁还理会他们大户人家这些个破事情。”她的声音里满含着对莫府的不屑之意。 水枫舞立即支起了耳朵,全身的八卦细胞都活跃起来。有情况啊有情况,且听听这两位深夜都在密谈什么。 “话是这么说,可我总觉得很不安。”之前说话的那个并没有因为她那jiejie的开导而放宽心怀,依旧是满腹忧虑:“万一事情泄露了,咱们可就完了。” “人家都说富贵险中求,其实就是这么一个理儿。你想啊,咱俩进府这些年,一直循规蹈矩勤勤恳恳,可是咱们得到什么了?经常被那些大丫头欺负不说,连那点少的可怜的月例银子都还有人惦记。这回的事情我们也是被逼到绝路了,不做的话,就凭咱们那点钱,你爹的病还治不治了?咱们急等着救命钱哪,哪还顾得上别的?”另外一人苦口婆心的劝说着,说着还叹了口气,满腹怅惘似的。“meimei啊,你也看开点,这事儿说到底是那位主子的吩咐,跟我们不相干的。就算菩萨要怪那也怪不到我们头上。” “唉,也只能如此了。”不枉那人一番劝说,之前还犹豫不决的人立即下定了决心。“事后我就去庙里上香请菩萨原谅,我们小人物,这也是没办法啊!” 水枫舞心里着急,这两个人扯了一大通,话里话外都带着一股阴谋的味道,可就是不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害的旁边好奇心旺盛的偷听者几乎要挠墙。 “话说回来,那药你收好了吧?回头小公子出了事儿肯定要搜查全府,可别到时候被查出来。”那个声音清脆的meimei忽然说道。 水枫舞一惊,她们竟是要对付那个小家伙! 受此一惊,她的身体不由自主的晃了一下,脚步一动,“咔”一声脆响,刚好踩断了地上一截树枝,寂静的夜里响声格外明显。 心里有鬼的两个人吓了一跳,对视一眼后立即就向声音来处跑:“什么人躲在那里?快出来,否则别怪我们以深夜外出的罪状抓你去见夫人!” 再看水枫舞,黑线再次华丽丽的降下了脑门,没想到传说中的狗血情节有一天也会发生在她身上。没时间自责了,那边被声音惊动的两个人已经迅速跑了过来,被她听到了要命的事情,这两人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放过她的,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所以,当两人跑到哪里,找到那截被踩断的树枝时,并没有发现一个人,只看到一个放了衣服的木盆孤零零待在那里。 姐俩儿不死心,这么短的时间,就这么大的地方,那人怎么可能逃得掉,再说她们可也没看见有人跑出去啊。两人在四周仔仔细细的再搜了一遍,仍是一无所获。回到原点时却惊讶的发现,木盆和衣服不翼而飞了! 本来就吓得不轻的姐俩当即软了身子,差点儿一屁股坐在地上。 “jiejie,我们是不是撞上脏东西了?要不然怎么没人呢?还有那木盆,没有人动它,忽然就不见了。”那个声音清脆的已经带了哭腔。 另一个也是心神不定,却还能强行控制住情绪斥责别人:“可不许胡说!我在这府里这么久了,还没听说府里有脏东西呢!肯定是有人装神弄鬼!” “你也说那种事儿发生的不少,可见冤死的人也不是没有,保不准有什么脏东西没被人发现呢!”声音清脆的已经抽噎了起来,“就算真的是人在装神弄鬼,那也很糟糕啊,被人发现了咱们做的事儿,咱们可就死定了!” “现在哭有什么用!”另外一人怒声斥责,不过细听之下声音有点隐隐发颤。“事儿都已经做了,现在反悔也没用了。咱们逃吧,逃得远远地,让他们谁也找不到!” “逃?”抽泣的人愣了一下,“大半夜的,我们往哪逃啊?” “妹子,你要想活命就听jiejie的。”沉稳点的人深吸了口气,“我跟府上看门的卢生关系很好,咱们现在就走,东西什么的也别收拾了,反正收到的银子还带在身上。等会儿到了那里你就说梦见你爹出了事儿,急着要回去看看,天亮就赶回来。保证不会耽误事连累他,加上jiejie我在一旁敲边鼓,让他开门放咱们走绝非难事!” 那meimei听了这样一番话,擦擦眼泪:“jiejie我听你的!咱们现在就走!” 姐俩做了决定,片刻不敢停留的跑走了,唯恐再多待一秒就被大怒的城主大人抓住处死。 又过了一会儿,周围静悄悄的再没有一点声响了,井台附近的墙上才悄悄探出一颗小脑袋,漂亮的瓜子脸,妩媚的勾魂眼,不是水枫舞是谁! 原来,关键时刻,她的翻墙神功再次派上用场,成功的又救了她一次。一夜之间连翻两次墙,不对,确切的说是三次,在绍明那儿翻了两次。连翻三次墙躲人,她还真是够衰的! 自嘲的自墙上跳下来,疑惑的抓抓脑袋:“奇怪了,木盆哪里去了?难道真的有怪鬼在暗中助我?” 话说危难之间水某人翻墙躲避,但那木盆却无法带到墙上去,无奈之下只好丢弃在地自行逃命。哪想到这盆竟离奇失踪了,真是奇之乎也! “不是鬼怪,是本公子。”好听的声音忽自头顶传来,微微带点笑意,奇妙的诱惑人心。 只是这种诱惑有点熟悉,水枫舞仔细想了想,想不起自己在哪里听过,于是乎一抬头—— “哇!怎么是你!” 流光溢彩的半脸面具在月光下散发着神秘的味道,男子身着一袭红衣,修长挺拔的身姿立于墙头之上,妖娆而性感。 只是看在水枫舞眼里,这红衣的魅惑男子就是那地府爬上来的恶魔。 “小野猫不欢迎我?”面具男勾起了性感得不得了的唇角,“枉我巴巴的为你收拾烂摊子,好没良心呢!” 他的脚边,赫然就是那消失不见了的木盆。 原来不是闹鬼,而是面具男神不知鬼不觉的把木盆拿走了,这面具男倒是好功夫。 水枫舞更想哭了,这家伙那么厉害,自己怎样才能逃出他的手掌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