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 取名
那和尚已经找不到踪影,但给老太太留下的影响却更加深刻,一直念叨着那就是真人。当下对那和尚的话奉若仙碣,让贾政去找人把那玉镶个托子给这孩子挂在颈项。对这那刚出生的小宝宝喜爱异常。当然,这孩子确实有不同凡响之处,且不说那长相,就是那性子也是好的。才刚出生就被抱了过来,竟然也不吵闹,只是在睡觉。 老太太是越看越喜欢,如果不是身边还要照顾贾瑚,就想把这孩子抱过来自己亲自养着。想着那真人的话,就要把这孩子取名为宝玉,让上下人等都叫着好养活。 贾政一听就头大了,宝玉这个名字,看书时没觉得怎么不妥,现在换作自己的儿子,就觉得实在是那个。一来,贾政觉得这下面两辈的排行本就有些阴柔,而宝玉二字就更甚了,且带纨绔之意,二来,贾家这两代都是单名,这个孩子就与重不同,这也太过招人眼了。本来他就想让这孩子太太平平的长大,偏生那个和尚浓处这样的动静,生生把这孩子放在人眼皮子底下指指点点,要连个名字都是那么的特殊,那就是太过了。话虽说名字只不过是个符号,但是能弄得舒服的符号时,为什么不弄呢? 当下打定主意,对老太太说:“老太太的主意原是不错,都是一番心疼儿子孙子的意思。只是儿子有些想头也想请老太太听听。” 史太君有点诧异,虽说给男孙取名原该是老太爷的事,老太爷故去了那么就该儿子取名了,只是依着儿子一向的孝顺,自己既然张口了就不该有不同意的,怕是这孩子真有什么考虑,当下就让儿子快说。 贾政严肃地说到:“老太太的主意是最周正的,宝玉二字合着他那块俗物,再有那仙师的佛碣,在恰当也不过。只是儿子想着怕小孩子年幼根基不牢担不起如此富贵之字。再者,他这一辈都是单名,这二字与族中礼法不符,现在知道的人都明白那是老太太太的一番疼爱,不知道的人就不知要怎样嚼舌根子,没得让个小小孩子在他们嘴舌中翻滚。还请老太太再想想。” 一番理由倒也妥当,老太太沉吟了片刻,道:“那就依你,你看这给他取个合适的大名,这宝玉二字就作为小名吧。以后在家里上下都这么叫,多让这贫苦之人叫唤了,也借着那些贫苦辛劳之气,也不怕这贵气压了。” 贾政一听还,得,还是逃不过那二字,只是老太太已经是退了一步,理由也充足,不好再坚持了,也只得作罢。幸好,这大名不是宝玉了,只等养个几年,开了蒙进了学,就可以收起乳名了吧? 又都弄了一会儿宝玉,老太太也乏了,就让贾政带着儿子回去了。而榴院里,子肜也已经醒了,收拾一番用了些汤水,就在等着贾政。这人还没回来,婆子已经把那些事告诉了子肜,说得活灵活现,还一边感叹着这真人仙迹。子肜一听就明白了,感情他们两夫妻是白忙活了,心中虽有懊恼,但也没了法子。 等贾政回来一番细说,也细细告诉他生产时朦胧中听到的那番话,夫妻俩又是感慨了一回。接着又把珠儿元春叫了过来看看新弟弟,夫妻俩又抚慰了一把这俩孩子失措惶恐的心思,才让他们退下。子肜才刚生产,就用了那么些心神,这回已经撑不住了,当下搂着宝玉睡去。 而贾政此时看着娇妻幼儿,一直以来崩进的神经才放松下来,只觉得疲惫无比,可是怎么也没有倦意,当下也不歇息,只一门心思得想着给孩子取名。 子肜这次生产不同以往,大概真有着那玉和神仙投胎的原因,只觉得身子亏损的利害,精神头也不好,表现得最明显的就是没有开奶,因此,宝玉也只能用奶娘了。 哪想到这么一点点的小孩子就开始挑人。贾政给挑了三四个身家清白身体健康的产孕妇给备着,且一直给予产奶的食物,好吃好喝的养着。子肜生产后就挑了一个出奶多的,没想到这宝玉抱在她怀中就是不吃,而被另一个面容姣好的抱着就开吃了。 难不成天生就是个爱美的?子肜不兴这个邪,要知道才出生的婴儿视觉神经还未长成,他如何能实人面貌?靠的也就是听觉和嗅觉罢了,再说了,这么小就掰不过他还了得? 子肜想了想,让那个她中意的奶娘下去仔细擦洗,不得留一丝异味,然后再让她用自己素来用的那个果香胰子。又让宝玉结结实实的饿了一会儿,再让她喂食时,果然,这些瞎子宝玉不挑了,老老实实大口大口的吸了。 子肜看着,虽然心疼儿子,但想到这孩子可能有的种种劣行,深觉自己这样子做的必要性。同时也在庆幸,幸好老太太疼爱瑚儿,没把宝玉抱过去养着,不然就不好教育了。 王家是早就送过信去了,把张太君喜得眯缝着眼,因还没出月子,也不好来探望,只是送了一车车的东西。 现在府里都知道了宝玉的那块玉,都觉得稀奇,连说这二爷是有神佛保佑的,渐渐的这话就传开了去。老太太还是怕宝玉娇贵不好养活,就让人私底下抄了好多红纸条,贴在成了各处,让那些贩夫走卒和贫民都叫着名字,好借借他们的皮实劲儿。因子肜在做月子,知到这时已经晚了。想想也算了,反正这儿子名声早就传出去了。 贾政终于把名字给定了,取了“玮”字,也是美玉的意思,希望这个孩子美玉无暇吧。等到开了祠堂,郑重地报了自己家儿子的名字,于是在自己的名字这一枝下,添了个“玮”。 贾玮也就是宝玉的满月酒,依了老太太的意思是要大办的,结果又给贾政拦了。原本他就不喜欢热闹,这次一而再的因为宝玉出风头,实在是有违他的处世风格。为了打消老太太的想法,他是好话说了一箩筐,拉拉杂杂的说了好些个理由,什么孩子小天气热,家里没人cao持,太宝贝了折了小孩子的福气,等等等等。老太太哪里不知道那都是推搪之辞,但看着贾政实在是不想cao办,心里虽不高兴,也只得依了。只在满月时请了亲戚家来。 那一日客人还是蛮多的,东府的,王家,史家,邢家,都来了。男客在前院有贾赦贾政陪着。别人倒还好些,热热闹闹的吃酒听戏。那邢家的就有些作态。这里在做的都是大家出身,唯独邢家就是个普通的小京官。平时想着攀着高枝,依靠些裙带关系拉拢拉拢。只是这女婿不怎么好亲近,几下子都没成。今儿个逮着这样的机会,怎么不想好好利用。于是在这一圈人里,对谁都恭恭敬敬,一股子的奴才样子。弄得贾赦捂着眼都看不下去,又碍着是长辈不好说什么。实在没法子,只得让人对邢老爷说,邢氏想见他,让他在偏厅歇会儿等着。又给里面邢氏传了话,让她不拘什么法子,让她老爷子暂时歇歇。 邢氏原本忙得分不开身,子肜今天才出月子,老太太又是长辈,所以内院里就数她忙。才刚奉承了来客,偷了个空子想坐下歇歇,就接到了贾赦给递的话,知道她老子丢人了。忙想了法子,偷冷子见了她老子,敬了碗安神茶。邢老爷本来就喝得有点多,一碗茶下去倒真的困倦了,于是被扶到里边榻子上躺下,又让小子仔细照看,自己才回了去。 再说那些女眷看了宝玉,果然是可爱异常,才刚刚满月,眼珠子就会骨碌碌转了,脸颊子上那团粉嫩嫩的rou团,恨不得让人想咬一口,咧了一张小嘴,不哭闹,只是一味儿的笑。那些人也知道那块玉,直道着要见识见识。子肜没得法子,只得解下来让人传阅。一圈子转下来,个个称奇。 张太君是最开心的,看着宝玉恨不得夺了回府去自己养着。又道许氏月份已高,这次没有过来,不然看着这样可爱的孩子,说不定也能生个可爱伶俐的小子。 一天忙乱下来,就是子肜没怎么cao持,也累得不行。等到晚上了,虽出了月子,也没答应贾政的嬉闹,她实在是太乏了。贾政已经忍了很久,满以为今日晚上终于可以解禁,大师看着子肜累得直瞌睡,没法子,还得忍。 天一天天热了起来,宝玉也一天大似一天,进了六月里,子肜怕孩子热着,也就没让孩子裹襁褓,只是一个小肚兜挡着肚脐眼儿招风,脚下着一双小袜子防着寒气。这样一个rou乎乎的小娃娃放在榻子上,怎么看怎么可爱。珠儿和元春叶世稀罕得不行,没事就要来逗弄小弟弟。宝玉也很给他们脸,每一见他们就笑得咯咯的。 这一天,打南边扬州城来了一封信,老太太看了,竟然落了泪,还笑着直道:“佛祖保佑,佛祖保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