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回 说客
第九十八回说客 草原上的春天很短，就是夏天也不长，张婕妤并没有遇上什么神药，金城还未走到，就再没有起来，整个夏天，刘询都没有机会进入羌人的高原，他停留在了金城到长安一带，等送走了张婕妤，他再次回到河西一带时，这一带的庄稼已经进入了收获的阶段了，大军过冬的粮食已经是无忧了，那就意味着冬天来临的时候，汉军不用再撤回去了。 收获的季节也是一个剑拔弩张的季节，地处边关的河西对行人盘查得也特别厉害，据说是防止匈奴人和羌人的jian细，但是这又是一个繁忙的季节，冬季一来，所有的客商要等到来年才可以继续北上通行了，那么他们和货物就要滞留。 羌人恐怕没机会进攻河西了，原本从河西跑出来的汉人陆陆续续又都回去了，这一带炊烟袅袅，人烟稠密起来。而羌人变得更加不安了，他们失去了原本部分的牧场，而要取回几乎没有可能了，问题是商人们在这一年来得少了，那平时与汉人交换粮食也不足以过冬。先零王很是担心，羌汉混居的几个村落是那些商人的落脚地，只不过汉人的官员也常出现在这里，要准备更多粮食，就需要卖出牛羊，冬天的草场也养不了那么多的牛羊，与其冻死饿死，不如早早卖了，而需要牛羊的就是那些汉人，那些汉人官员出入这里免不了影响交易。 “我们在草原上请一些商人回来吧。”先零王说道，“牛羊正是最肥的时候，没有人来交易，我们很难熬过这个冬天。” “汉人的官府禁止那些商人与我们交易，只怕我们的牛羊换不回粮食。”唐尧说道。“我们那几个村子粮食的产量也不大，何况还要交汉人的赋税，大王您逼急了他们，恐怕他们会投入汉人的怀抱。” “只要有人来就好。”先零王也没有主意了，“你让我们相熟的那些商人偷偷散播消息，只要他们来，我重重有赏。他们要的玉石、玛瑙还有钱多准备点。只要他们来，我们就用最好的东西来招待他们。” 先零王还是等来了几个商人，只是远远没有往年的人数多。 “莫非我们还有冒险去抢他们的粮食？”先零王又想到了奇袭汉人的城池，他们丰收了。粮仓里装满了粮食，只要抢到一两处，就可以渡过冬天。 探路，先零王依旧化装成商人的样子，带着唐尧混进了金城，这里不是酒泉，已经靠近汉地，军备反而没有那么严了，但是这里驻军人数太多也不方便下手。 “我们可以选择半路劫道，就是要多花些人力。”先零王改了主意，这商道变得不安起来，大商队也纷纷想办法，往往请官兵护送。因此只有些零星的路人敢自己独自行走，所以要改变这个局面真难，倒是汉军加强了戒备，打了这个偷袭的队伍措手不及。 他们不敢停留，先零王身边只剩下了唐尧一人，看着汉兵追来，两人只好躲进了树林之中。 马蹄声越来越近，领头的是一名气宇轩昂的将军，他正值盛年，面色白净，留着一缕胡子，但是身形魁梧。他们没发现先零王，他带着十来个兵丁飞驰而去。 “此人应该是辛太守的儿子辛庆忌，是一员勇猛的汉将，只是为什么有些奇怪。”唐尧说道。他熟悉这一带的很多人。 “有商队。”先零王说道，远处来了十来个人，两三辆车子。 “不像商队，这会不会是辛庆忌要保护的人？” “我看不会的，他们这几个人不会请得动太守的公子吧，估计是路过的。”先零王似乎很有经验，他一下子跳了出去，大刀一挥，那些人一下子紧张了起来。 一个骑马的人从后面上来，此人长得很是儒雅，虽坐在马背上，却如汉人画中的神仙，几缕美须，龙眉凤眼，一身白色的丝绸长袍，他说道：“我们是来酒泉投亲的，你们打劫没问题，可不要伤害我的人。” “留下随身财物，我们自然会放你们走。”唐尧说道。 “唐尧，我看算了吧，他们不象是有粮车的商人，我们两人要那些财物，也不好拿，何况汉军转回来，我们带着这些不方便。”先零王说道，他不缺钱财，去年洗劫几座城池，那帐里堆满了这些不能吃的东西，连转场也不容易。 唐尧轻声说道：“哪有强盗不要钱财的？” “我们不是强盗，只是为了活下去才来抢粮的。”先零王说道。 本来两人讲的是羌话，可是那人似乎听懂了。他说道：“这位兄弟不像强盗，如果放我们走，将来有机会见面，我定不会为难兄弟你。说不定我还能帮你，我这人就爱交朋友。” 唐尧轻声说道：“汉人狡诈，公子要多留心。” 先零王却一笑，轻声对唐尧说道：“说不定我们可以跟着他们过汉兵的关卡。”唐尧明白了，这次行动失败，汉军一定已经在前面拦截他们。 “我们本是羌人，原本公子一直在西域行商，这次回来，却发现汉羌已成水火，怕汉人为难，所以想找些衣物，扮成汉人过关回家。”唐尧说道。 “我姓杨，是一个书生，他们都叫我杨先生，我家主人去了西域远游，夫人不放心，千里迢迢来寻夫。”杨恽说道。 刘询在车中听到了熟悉的声音，他透过车上的布帘看见了车外的人，那是唐尧，唐尧自己不陌生，不过不想被他认出，坐着华丽的车出行，与乐师身份不配，于是在自己脸上蒙了块纱，到时候说自己脸上生了什么恶疾，他们也不好细看。可是杨恽不知道是不是不会编谎花，要说自己陪同的是女眷。于是连忙把自己发髻解开，至少这样换个发型不至于露馅。 “夫人，我们求夫人发善心，带我们走一段路。”一个人突然钻进了车，一把尺长的匕首正握在他手上，他就是那个年轻的羌人公子，自称杨名的那人。 先零王钻进车只有一个目的，控制这群人的主人，那么这群人过关时就会很配合了。 “公子想去哪里？”刘询只能先装着。 “我们去金城，你让你的人调转车头回去。”先零王说道，他是个聪明人，自认为这酒泉郡才是郡守所在地，金城只是个县，汉军不会料到他往那边去。 “你们谁也不准说今日遇上的事，乖乖回金城。”唐尧说道，“杨先生，给我件下人的衣服。” 杨恽这时有点吓呆了，这强盗不要财物反而更危险。可是车子里的陛下一定是受惊了，他借口取衣服揭开了马车的帘子，果然那个陌生的羌人年强男子手里有匕首，只是……只是……马车里跪坐着的人，蒙着纱巾，长发挡住了半边脸庞，他的头发还真柔顺。 “夫人，你还好吗？”杨恽说道。 “杨管家，我一时还死不了。”刘询没好气地说。 “夫人，我也不想的，我原以为他们是君子，不会打搅您的。”杨恽说道，这辛庆忌保护人水平也太差了。 车里的箱子里的确有些衣物，不过仆人的衣物怎么可能在这里，杨恽无非想知道天子的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