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四章 理由
斯蒂芬辛校长的忧虑，苏菲非常理解。目前国事危机重重，北部边境的局势不容乐观，朝中对立一派不但不做准备，还一再打压自己这边一心要保卫家园的军事力量，看起来兽人千方百计控制财政大臣这招棋，还是走成功了。尽管自己取回了小蛊，可是却没有来得及阻止事情向坏的方向发展。 “校长大人，您知道我的外公吧？” 斯蒂芬辛抬眼看了看苏菲，“你是说凯德的哈布雷克公爵？” “嗯”苏菲点点头，“这个暑假他来奥兰了，他还亲自去了一趟北部边境。” “哦？”斯蒂芬系大人立刻坐直了身体，他的眼中闪过一抹讶然之色，“他回来了吗？嗯……有什么消息可以告诉我吗？”他原本也是有此打算的，不过无奈事务缠身，根本无法离开天嘉云城，听到苏菲如此一说，他的心情更加复杂。 连凯德帝国都注意到了这边的局势，他忽然感觉自己应该采取一些更加急迫的行动了。 尽管苏菲明白国与国之间微妙而脆弱的关系，但是，在她看来，比起人族与兽人族之间面临的战争，比起马森劳伦和奥兰之间阴谋重重的关系，至少凯德帝国目前还看不出什么针对奥兰帝国的扩张野心，而且可以肯定，外公也没有这方面的计划，所以，她并不忌讳将外公告诉她的有关边境的情报“泄露”一些给校长大人。 斯蒂芬辛大人直视着苏菲的眼睛，仔细地听着苏菲转述的情报，他其实也极想知道她所了解的凯德的动向，如果此时连凯德也起了瓜分本国的歹心，那奥兰恐怕就真的保不住了。虽然他并不真正关心奥兰的政权会花落谁家，哪一派朝臣压制另一派，但是朝中如此内讧，特别是一心卫国的强硬派被冷落，兽人族必将趁此机会采取蚕食政策，占去大量奥兰的土地，驱赶或奴役世世代代生活在这里的人族百姓。此消彼长，时间越长，奥兰越弱，觊觎奥兰的敌国也可能会越来越多，危机也就越大。 “校长大人，就是这些了。至于凯德，”苏菲猜到几分斯蒂芬辛的疑虑，“我说不好他们的打算，即使有，外公也不会告诉我。不过我想，在战局没有明朗之前，他们应该不会有什么动作的。”她吐吐舌，举起一只手来，“我只是瞎猜啊，您不要当真。”算起来，具有哈布雷克家继承人的身份，她自己也应该属于凯德帝国的人吧？能帮的、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斯蒂芬辛大人叹息着点点头，时间紧迫，还得快些采取措施。 “苏菲，你告诉他，那个褒曼和帕梅拉达成了黑暗协议，皇后那个女人也是保守派那边的。”这时小黑插嘴道。 “什么黑暗协议？小黑，你都没有告诉我。”苏菲连忙问。 “可是，每天那么多讨厌的消息，你都要知道吗？”小黑闭着眼睛，它可是好心，不愿意让苏菲整天被这些讨厌事围绕着。 “好嘛！说吧，褒曼到底是怎么回事？上次罗比尼奥说到他父亲的事，我就奇怪了，褒曼明明知道黑天蓟葵有毒，怎么可能还会让他老爸出事。” “褒曼的野心很大的，为了夺得家族继承权，他要借助马森劳伦的势力干掉他的两个亲哥哥，甚至不惜将他自己老爸也害了，现在他老爸对帕梅拉那些人言听计从的，天天朝皇后那里跑，就利用了帕梅拉的那点把柄，切。”小黑睁开眼睛，呲了呲牙，他对褒曼的行为非常不齿。 “什么？是真的吗？褒曼会是这样的人？”苏菲惊讶极了，说实在的，当初对这人的印象还算不错，而且还救过他，可是怎么也想不到，他竟会做出如此可怕的事！ “就为了获得继承权？”她还是不敢相信地问道。 “是啊！够狠！”小黑懒洋洋地道：“不过，他的那些哥哥们也不是什么好人，我估计当初，在魔兽森林追杀他的那帮人，就是他其中一个哥哥花钱买的杀手。” 苏菲忽然感到非常后悔，早知如此，当初就不应该帮他说服那只雷系六阶狮雷兽，跟这样的人签订契约，将来助纣为虐，她这不是害了它吗？ “所以，兽人和马森劳伦从财政大臣和莉兹皇后两方面入手，才使朝中的局势恶化成这样的吧。”苏菲也忍不住轻轻叹口气。 斯蒂芬辛大人抬起头来，看着苏菲微笑起来，“你个小丫头，你怎么也学我叹气啊？” “校长大人，忘记告诉你一件事。”苏菲无奈地将小黑所说的，关于褒曼和帕梅拉之间的合作，以及可能涉及到莉兹皇后的事情，原原本本都告诉了斯蒂芬辛校长。 将兽人和马森劳伦的事情前后联系起来，原本就十分忧郁的斯蒂芬辛大人看上去更加忧郁了。 “谢谢你的消息，苏菲，虽然我不知道你是如何获得这些信息的，但对我，也对我们的国家来说，却非常重要。”他站起身来回踱着步，然后像是意识到自己无法克制的焦躁的情绪，他停下来，说道：“你先回去吧，我会让人进一步调查这件事的。” 苏菲也站起来道：“您还有什么事要吩咐吗？校长大人？” 斯蒂芬辛大人微笑起来，眼中充满了慈爱和信任，“苏菲，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不过你能不能答应我，暂时不要将这些关系到国家命运的重要消息泄露出去？以免那些坏人有所察觉，我一定会尽快想办法处理好这些事的。” 苏菲脑后滴下两滴冷汗，什么好人坏人的？当她是小孩子吗？ 只听校长大人接着道：“不过，现在外面形势复杂，对于一些居心不良的人，你自己也要小心啊！不要让他们有机会伤害你。” “我知道了，谢谢您，大人。”苏菲行礼，“那我先走了。” 出了法师塔的大门，心里还在纠结褒曼那件事的苏菲走了很远才想起来，西蒙好像还在等她。她转过身，又重新向法师塔走去，到了门口，却发现西蒙正抱着双臂斜靠在门框上，望着她的眼神之中竟然有着一种失而复得的惊喜。 失而复得？苏菲心中不由又是一惊。 她尽量使自己的面色看上去平淡一些，“呵呵，刚才想事情，就给走远了。”虽然这样说着，苏菲还是感到自己的背上凉凉的，竟惊出了一身冷汗。 说实话，苏菲根本就不认为西蒙会真的喜欢她，无论从哪方面看，这都不大可能。论长相，自己实属一般，平时行事尽量低调，谈到对一般人的吸引力，西蒙应该是远远地超过了她。这并不是说她缺乏魅力，苏菲对自己还是很有信心的，只不过，她应当从未在他面前展现她美丽的笑容和特别的一面。 在苏菲看来，不仅两人之间并不具备一见钟情和日久生情的条件，相反，打从一开始，苏菲对他的态度都是有礼而疏远的，应该没有任何让他产生误会的暗示或可能性。这一点苏菲非常确定，所以，西蒙眼中的情绪，让苏菲暗暗心惊，竟然生出了一个让她颇为自责的念头：莫非，他这么做是有其他目的？ 西蒙当然不会知道苏菲此刻内心的想法，从她的脸部和身体表情，什么也看不出来，“什么事那么有趣？让你把答应我的事情都忘记了。” 苏菲连连摇头，“也不是什么大事。” “跟我来吧。”西蒙率先朝门内走去。 西蒙的书房和他本人一样整齐，在书房较远的角落里，苏菲看见一个表面松软的沙发和几只看上去不那么奢华时髦但却舒适宜人的椅子，她很自然地选了一张椅子坐下。 西蒙走到嵌在墙里的小型吧台前面，“想喝点果汁吗？” “不用了，谢谢。”苏菲的坐姿高雅而斯文，双膝紧紧靠在一起，后背挺得笔直，两肩自然向后。 西蒙也不勉强，他给自己倒了杯水，然后坐到苏菲的对面，“你一定很奇怪，我为什么从一开始就很关注你吧。” 苏菲点点头，的确很奇怪，第一次见他，是在开学典礼上，当时还是他帮自己解的围。不过，他头一次看自己的眼神就已经让她感到奇怪了。 “是因为你的眼睛。苏菲，我知道你是拥有血脉的人。”西蒙目不转睛地望着她，“我也是。” 苏菲心中暗暗松了口气，原来如此。哈布雷克公爵告诉过她，这个世界上，除了拥有血脉的家族这外，知道通过用眼睛的颜色来判断血脉的人是极少的，甚至在这些家族内部，也不是每个人都知道此事。当时，西蒙就是因为发现苏菲眼睛颜色不同，才对她格外关注的吧。 西蒙的眼睛是浅紫色的，小妖告诉过她，那是因为做了伪装的缘故。苏菲故意装作惊讶万分的样子，提高声调问道：“你也是？” 西蒙点点头，他解释道：“我的眼睛比较浅，那是被施了法术的关系，原本也是和你同样的颜色。” “是吗？还有这种法术？”苏菲说道：“从来没有听说过呢。” 西蒙笑了笑，他没有多做解释，那是他的家族秘密。“然后，我就向斯蒂芬辛阿伯打听了你的事，所以我知道你的事一点儿也不稀奇是吧？” 苏菲没有接话，她不明白，他究竟想要说什么。无论如何，随便他说什么，只要不是虚假的表白就好，她宁愿承认自己过于敏感了，但愿如此。 “苏菲，你喜欢炼金术吗？”西蒙说话的时候，眼睛亮亮的，满脸非常期待的样子。 “喜欢。”苏菲的心中充满疑惑。 “其实是有个问题，我一直想问问你，身为空间法师，你为什么会选择学习炼金？”他的眼睛像浅紫色的水晶一样晶莹剔透，可是，此刻苏菲却感觉不出他的情绪，“不要告诉我因为你嫌默斯霍克没有能教你空间魔法的老师。” 苏菲有些愕然，淡淡地说：“不，我的确是因为喜欢炼金术，才选择进入炼金部的。” “真的没有其他原因吗？”西蒙追问道。 “其他原因？”苏菲暗想，要说原因，也许当时她不愿意上魔法部，是因为仙朵拉在那里，她不想让别人拿她们做比较。而且恰好有孟克彤大师的推介，那封信帮了个大忙，否则，即使她想，恐怕最后还得去上魔法部。只是这样的原因现在说起来，既饶舌又显然没多大意义。 想到这里，苏菲摇摇头，“其他的原因都不重要，最重要的还是因为我喜欢炼金。”她再次强调。 “那么，你对上古炼金术有研究吗？” 苏菲更加茫然，“没有。”心说什么研究不研究的，自己炼金术的基础还没学好呢。 “我其实是想说，二族的后裔在索尔索贡大陆上已经所剩无几了，这点想必你都知道。不过你可能不知道，在一定的程序之下，我们身上的力量是能够被唤醒的。” “所以呢？”这一点，苏菲曾听小妖和梅西先生提过，不过，那可是的禁忌啊！ “我看到过相关资料，上古炼大师曾经有做过这方面的研究与实验，虽然最终没有成功，但是成功的希望还是有的。”西蒙叹息，“我想问问，你有没有兴趣跟我一起试试？” “呃？”这回苏菲总算是明白了，原来这人也是一大有理想有抱负的野心家。 她不动声色地问道：“你说的是真的？你打算研究这种方法，好唤醒自己的血脉，然后成神成魔？” 西蒙的眼神变得朦胧，“其实也不是要成神成魔那么夸张，就是想在情况紧急的时候，用一种方法瞬间提升自己的实力。”他摊摊手，“你知道，对于普通人来说，研究这个根本毫无意义，毕竟他们身上没有血脉。” “可是，这个对你来说有什么意义吗？”苏菲不解，“你现在的实力已经不弱了，想要变强，只要继续努力修炼，总会成功的，为什么非要花去大量的时间和精力，去研究这些很可能毫无结果的东西？” 西蒙的脸忽然红了起来，他怔怔地望着苏菲，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说道：“因为，你是我遇见的除了母亲之外唯一的血脉，我想，这样的话，我们就可以多些时间呆在一起，这就是理由！” 苏菲僵住，绕来绕去，还是绕到了这里，她非常非常希望自己能说出一句诙谐、轻松的话，缓解这尴尬的气氛，可是一时之间，却想不出来。 正在这个时候，门外传来脚步声，是仙朵拉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