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痴儿
看着掌心貌似呆滞的阴魂,玄木妲掐指算了算,嘴角溢出一丝笑意,轻声对这魂魄道:“罢了罢了,你也着实好运,你阳寿未到,不该如此死去,毕竟阳寿未到阴司不收。我暂且借你身躯用一用,待他日必还于你,为此你便在我元婴怀处养魂吧。” 话落,玄木妲正要站起,却感到一阵心悸,她不由皱了小眉头,查询下体内,立刻发现了异常,这木莲阴魂还有一魂未归,正伏在脊骨之上。她微微思绪了一下,好笑的叹了口气,有些无奈的自言道:“既然如此,你我轮流用着如何,我不会害你,我只是要去一个地方,需要借用你的身躯。” 少女体内脊骨上的一魂微微颤了颤,玄木妲揉了揉眉间,答道:“好吧,就应你,我助你返生,还好你并未真正的死透,不然我可就真的回天乏术了。那就你白天,我黑夜,不过你一魂混沌不已,就算回归身躯也只是痴儿一位。” 那一魂安静了下来,玄木妲会然一笑,起身站好向林外的古青城走去,得改一改这形象,火红嫁衣太明显了。 其实这也不算是和那一魂的约定,她只不过感受到那一魂的执念,于是一念起,有了此约。毕竟那一魂是生魂,而且本是这身躯的主人,生魂返生毕竟是人,而自己与这身躯并不契合,运转灵气很容易造成爆体,而且因为不契合,很容易被人发现附体,到时就麻烦了。所有白天由着这木莲遮掩着也好。 夜深,风林处突然出现一位身着红衣的俊朗男子,他衣裳微湿,仔细一看竟然是血染红袍。他手执着一柄长鞭,长鞭上还有血水不断的低落。 他有些狼狈的不断在找寻着什么,脚步小心翼翼,似乎怕踩到他所要找寻的珍宝,他口中不断的自言自语:“阿莲,我回来了,君哥哥回来了,出来好不好,别和君哥哥躲迷藏了。” 四周微风淌过,无人应答。 男子睁着充满血丝的双瞳,浑身煞气,他找了又找,却依旧没有找到他想要找的。 他不甘的握紧长鞭,原地思考了一下,阴冷的呵呵笑了起来:“一定是他们骗了我,把你藏到其他地方去了,君哥哥这就来接你,别怕,阿莲。”说着,男子毅然转身离去,浑身散发着浓烈的煞气,似乎是有人动了他所最疼爱的宝贝。 古青城内,一道红影飞快的掠过房楼,进入一座府邸。 苏府地牢内,红衣男子执鞭疾步走入,长鞭聚满灵气,在看到前方一个人影之时,长鞭狠狠地挥向那处,其气势似乎是要将那人鞭挞的四分五裂也不够。 带有灵气的长鞭狠烈的落在被铐锁在锁灵木上的男子,顿时那位男子的左脸皮开rou绽,隐隐的显露出那脸上的白骨。 红袍男子走近,又是一鞭,男子吐了血,他努力睁着双眼,语气有些低微的求道:“苏君,我已经说了,放了雪儿。此事与她无关,你就当木莲积德,求...” 话还没完,一鞭又狠烈的袭来,红袍男子阴冷的斥道:“万寒,你不配叫阿莲的名字。此事可没完,你们到底把阿莲送哪去了?说!我看你是要尝尝蚀灵虫蚀骨滋味才老实。” “怎会?是在风林。我没...”就在这时,红袍男子用长鞭卷起不远处柜台的一坛罐子砸在万寒的身上,顿时数不尽的白色蚀灵虫争先恐后的爬上万寒的身躯。 “啊!!!”万寒疼的叫出声,这真的是真正的生不如死。 苏君再次问了一遍,万寒答案还是一样,苏君冷笑一声,随手拿出一粒饱含灵气的灵丹强硬塞入万寒的喉间,强迫他咽下。顿时大量的蚀灵虫涌向他的喉咙。 苏君收回手,冷漠看着生不如死的万寒,丢下一句话,便再也不看他,转身离去。 他说:既然不肯说,那就永远都不要再说了。 走出地牢的苏君,面无表情的向一处高楼走去。 阿莲一定是生气了,所以才躲了起来。 阿莲,别躲了好不好,君哥哥知道错了,是君哥哥来晚了,是君哥哥的错。阿莲出来骂君哥哥好不好,君哥哥找不到你了,你在哪啊...... 阿莲,你知道吗?在得知你要成亲的那个消息之时,君哥哥就彻夜从师门强行离去,君哥哥想通了,就算成仙得道又如何,君哥哥没有阿莲,这修仙之道也是无趣。本想夺得这次内门比试的头筹就下山接阿莲一起入门,一起踏向修仙之旅。可是来不及了,阿莲要和别人跑了,阿莲不需要君哥哥了。可那人哪有我好,你要什么我都会给,而他却背叛你了,阿莲这么好,他居然背叛你了。所以君哥哥替你惩罚他,替你惩罚他生不如死。 阿莲最爱红衣,他便日日穿着红色的衣袍,只想让她更欢喜。阿莲想成仙,他便离开家族的庇佑,走向此地最有名的门派,没日没夜的不停修炼,不停的攒着各种好的资源不用,就准备着一日下山接阿莲入门,一起踏入师门的内门之地,一起走向成仙之道。却不料阿莲要嫁人了。他的阿莲要嫁人了。 他7岁认识了2岁阿莲,从此便上了心有了情,一心只有了她。 别人都说木府木三小姐木莲是个废物,他却知道她其实一直都很刻苦,只是被资质限住了。 他知道...他一直都知道...... 翌日,古青城城门处: “你嫁衣如火灼伤了天涯,从此残阳烙我心上如朱砂。都说你眼中开倾世桃花,却如何一夕桃花雨下。问谁能借我回眸一眼,去逆流回溯遥迢的流年,循着你为我轻咏的《上邪》,再去见你一面......”人熙冉冉的城门角落,穿的脏乱的少女,声线嘶哑,无力却依稀唱着一手经典的上邪曲。引得行人频频注目。 “那首你咏的《上邪》,从此我再听不真切。敌不过的哪是似水流年,江山早为你我说定了永别。于是你把名字刻入史笺,换我把你刻在我坟前。飞花又散落在这个季节,而你嫁衣比飞花还要艳烈,你启唇似又要咏遍《上邪》,说的却是:我愿与君绝......” 她慢慢轻唱上邪曲,神情恍然呆滞。没人会注意到她如今的落魄不堪。少女扶着墙站起,双脚微颤的走着,边走边唱。 这时一个身着红袍的男子走入城门,依稀可以看到男子身上的朝露,似乎整夜都在外野林间一般,事实也确实如此,他在风林找了一夜,他还是找不到他的阿莲。 就在经过那脏乱少女之时,他的宽大的袖摆被什么勾住,他顿时停顿了下来,侧身一瞧,是一名少女。这人头发凌乱,头发纠结在一起,身上穿着很旧很破烂,那衣裳的手工看着十分粗糙。可就是这样一个脏乱的人,却给了他一点熟悉的感觉。 这个人的脸蛋很脏,但依稀可以看出这人是个稚嫩的少女,一双大眼睛带着浑浊,嘴角带着傻笑。手拽着她的衣摆,口中不断的唱着耳熟能详的《上邪》曲。 她看着他,心底却莫名觉得他熟悉,内心有着一丝笃定,这人不会伤她。 “在那远去的旧年,我笑你轻许了姻缘......”她声音嘶哑的吟唱,他很快的回过神来。 他用灵力拂去拽着他袖口的那只手。虽然觉得熟悉,却未放在心上,或许以前在那见过吧,看着她痴傻的神情,更觉得这个人的举动看起来有点不同寻常。 见苏君把她的手挥开,她也不恼怒,睁大着眼睛,停止了吟唱,神经兮兮,疯疯癫癫地看着苏君,咧开双唇,很开心地摆弄着自己的手指。 “嫁,嫁衣。” 说着她突然跑到不远的一旁树下翻弄了半天,终于从一个隐秘之处拿出了一朵保护完整的大红花,她有些不舍,咬着嘴唇,伸出手将大红给苏瑞。 苏君没伸出手接过,只是看了看那双脏兮兮的手上拿着的大红花。 随后便转身疾步离去,而那人也随即捧着大红花跟了上去,似乎一定要追上她眼里的红衣男子。可是就在一个转角处,苏君突然不见了。 她顿时愣了愣,似乎想不通为什么人突然就不见了。她默默将大红花轻轻的抱在怀里,过了一小会儿,她又笑了,只看她又重新往城门处走去,嘴里轻轻的哼唱着: 你嫁衣如火灼伤了天涯, 从此残阳烙我心上如朱砂。 都说你眼中开倾世桃花, 却如何一夕桃花雨下。 问谁能借我回眸一眼, 去逆流回溯遥迢的流年, 循着你为我轻咏的《上邪》, 再去见你一面。 在那远去的旧年, 我笑你轻许了姻缘。 是你用尽一生吟咏《上邪》, 而我转身轻负你如花美眷。 那一年的长安飞花漫天, 我听见塞外春风泣血。 轻嗅风中血似酒浓烈, 耳边兵戈之声吞噬旷野, 火光里飞回的雁也呜咽, 哭声传去多远。 那首你诵的《上邪》, 从此我再听不真切。 敌不过的哪是似水流年, 江山早为你我说定了永别。 于是你把名字刻入史笺, 换我把你刻在我坟前。 飞花又散落在这个季节, 而你嫁衣比飞花还要艳烈, 你启唇似又要咏遍《上邪》, 说的却是:“我愿与君绝。”